拓跋曦睁开眼睛,茫然失神地盯着头上纯白精美的帐顶。
又梦见第一次和温大哥接触的情景了。
唉,她叹了口气,把身子翻转过来,拉着被子将它盖上头顶。
自从大哥让温大哥跟在自已身边后,自已就不停梦见十二岁那年的那一幕。
好羞人啊啊啊!!!
那时,她明明就没有迷路,偏偏因为害怕不敢再自已一个走回去,就撒了那么笨拙的一个大话。
之后的几次,每当她碰着温大哥,都觉得他温和的目光深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羞得她有好一段日子都躲在清雅小筑里面,不敢出来见人。
只是,回味起那日,自已伏在温大哥温暖坚韧背部的感觉,她又觉得当时那个大话说得真是恰到好处。
啊啊啊!!!
自已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拓跋曦满脸通红,躲在被子里扯着被角满床打滚。
“喂,”周卓嬉笑地粗鲁用手肘撞向身边的温润:“这次合该轮着你倒霉了。”
温润脚下一滑,就躲过了周卓的手肘,他淡淡地向着周卓微笑:“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嘿!”周卓大手不在意地揉搓着自已的鼻子:“虽然要老子去陪那个北漠皇子是挺憋屈的,不过也比你以后都要跟着曦儿郡主好多了。想想,那么娇滴滴的一个郡主,音量稍微大一点都吓得两眼泪汪汪的。哎……”
周卓受不了似的耸耸肩:“老子实在受不了!”
温润一笑,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
当王爷说要派一个人以后都要跟曦儿郡主时,他心里就一噔,知道这差事非自已莫属的了。周卓那性子,粗粗咧咧的,只怕一句话未说完,曦儿郡主的眼泪就流了一大筐;广义,虽然也和他一样,十几岁时就来到了王府,但他一直在军营里长大,和郡主只照了几次面,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数来数去,就只有他最合适了。
缓步朝着清雅小筑走去,温润的脸色平静如常。
就当做与平常王爷吩咐下来的事一样,只是一个任务而已,平常心即可。
来到清雅小筑门外,他刚好听见奶娘在哄曦儿郡主,还有那熟悉的细细抽泣声:“郡主,别怕,别怕啊!只是摔坏了一个碗而已。”
……
他听见自已的心里说——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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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曦满脸通红地趴伏在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温暖坚韧的背脊上面。
天色已经全部暗沉下来,秋风时不时地横扫过来,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也是形色匆匆,飞奔着往家里赶。
四周渐渐响起流浪猫的叫声,如婴孩的哭声一样,阴沉涔人。
但她此刻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小高兴。
几个时辰前,她一个人凭借着对大哥的怒气,怀里揣着诗霂姐姐给她的消息,头脑发热地一个人跑了出来,冲到丞相府,去向青姐姐报信。
报完信后,她婉拒了青姐姐派人送她回去的好意,有点得意地自已一个人走出了丞相府。
大家一直都说她胆小,谁也想不到她也有勇敢的一天吧。
只是,这小得意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因为,她发现气候已经不知不觉就入秋了,夏天这个时候的天色还是一片明亮的,现在已经暗了下来。
虽然也不是很暗,但对于一向胆小的她来说,已经够恐惧了!
呜……
拓跋曦扁了扁嘴,双手不安地互相交缠着,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前行一步,又停下来,大眼警惕地打量一遍四周,才又前行一小步。
这样走走停停,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街角的转弯处。
“啪啦!”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响起。
“啊!”拓跋曦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大叫一声,条件反射般抱着自已的头,一下子蹲了下来,谁知蹲得太急,脚尖打滑,整个人就摔坐了下来,臀部摔得生疼,她疼得泪水立刻飚了出来,伏在街边瑟瑟发抖着。
“呜……”压抑的哭声从埋在胳膊里的小嘴发出来。
她抱着自已的头,哭着在心里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仿佛听见她心里的呼唤,一只修长的大手倏地出现,把她拉起来,如同五年前一样,将她带入自已的怀抱里。
拓跋曦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泪眼朦胧中,心里头的默念着的男人清晰地出现在自已面前。
“温润。”她低低地,温软地把那个名字念出来。
声音明明是那么轻微,被风一吹就散,却如同寺庙里撞大钟的钟杵一样,直直地撞进温润的心底。
他的心脏不可避免地轻颤了一下。
低着头,他墨黑温和的眉眼就在她面前,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下次不许一个人跑出来了。”
“嗯。”她红着脸低头,乖巧得如同五年前一样。
“上来。”他再一次在她面前伏低身子。
这次,拓跋曦终于不再那么笨拙地爬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明明周围就是一片漆黑,拓跋曦却仿佛可以清晰见着他温文的侧脸,甚至他长长的睫毛都可以悄悄地数得清清楚楚一样。
她偷偷地把自已熟透了的脸蛋贴上他的脖子处,第一次觉得,原来只要有他陪伴,她真的不是一个胆小的人。
温润知道她的脸就贴在自已的脖子间,他可以感觉得到。
软软的,痒痒的。
就像那次他俩共骑一匹马时的感觉,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胸前,双手环抱着他的腰,一样也是软软的,痒痒的。
只是这次的感觉却比上次的更真实,也更动人。
他的表情不变,步伐不变,嘴角却含着一抹笑意。
想不到一向胆小怕事的她,也会有这么血性的时候,为了诸葛小姐,自已一个人愣是跑完将军府,又跑去丞相府,却在回来的路上被一声不知名的响动吓得抱头大哭。
究竟该说她傻呢?还是该说她单纯呢?
回到王府,直到把她放下,帮她上完药,温润才突然悲催地后知后觉过来,
看来以后超讨厌麻烦的自已,遇到一个必须搞定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