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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3)

有趣的是,苏联驻华大使彼得罗夫在6月12日会见蒋介石的时候已经向他通报了雅尔塔协定中有关中国的内容,并提出了苏联关于进行中苏谈判的五项前提条件:一、恢复旅顺港的租借,建立苏联的海军基地。二、大连商港国际化,保障苏联原优越权利。三、中东铁路和南满铁路由中苏合办,共同使用。四、蒙古现状予以保持,外蒙古人民共和国成为独立的国家。第五条是关于日本领土问题。

木已成舟,想推翻是没有可能的。在此情况下,蒋介石和宋子文破釜沉舟,希望能把美国和英国拉进来以扼制苏联,于是要求美国政府、英国政府同意使旅顺成为中苏美英四国共同的海军基地,希望美英加入中苏谈判。但美英并不想趟这混水。6月18日,美国政府指示驻华大使赫尔利:美国对于旅顺成为联合军事基地,对于参与中苏协定,概不同意。

2.莫斯科:蒋介石成了盘中餐

1945年6月末,中华民国就雅尔塔协定问题组织代表团从重庆飞往莫斯科进行双边会谈。中国代表团团长是刚刚风尘仆仆从旧金山联合国筹备会议赶回来的宋子文,蒋介石对他的外交才能颇为赏识和倚重。

在飞往莫斯科的飞机上,宋子文似睡非睡地靠在坐椅上,是沉醉在旧金山制宪会议的回味中?在联合制宪会议召开时,中共方面也要求派周恩来参加,中国有几个正式代表的名额,不让中共代表参加真有些说不过去,毕竟是国共两党合作时期,但果真让周恩来这位的外交专家去,说不定会闹出乱子来,于是姐夫与国舅一合计,选择不谙英文的董必武出席。

可是,一想起此次莫斯科之行,一想起咄咄逼人的斯大林,宋子文的心怦然一动,似乎要跳出来向别人展示他的虚弱和底气不足。面对斯大林,他流利的英文、翩翩的风度、动情的言辞也许再也不能像打动美国人一样奏效。

要知道。外蒙独立连袁世凯都不曾同意啊!可不同意的话,斯大林会答应吗?他可有雄兵千万,随时能把脆弱的重庆政府捏扁,连美国佬都惧他三分,何况华北华中的共产党也在虎视眈眈。想到此,宋子文禁不住轻轻地叹了口长气。

蒋介石十分重视这次谈判,不仅派出了身任外交部长的国舅宋子文,还把自己的儿子蒋经国也派去了。

蒋经国曾于1925年被派往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这是因为蒋介石曾在1923年考察苏联,亲眼见过苏联一些先进的东西。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发动屠杀共产党的政变。消息传到莫斯科,蒋经国慷慨陈词:“我不再是蒋介石的儿子,革命的蒋介石已经死了,我是共青团的儿子。”同年加入苏联共产党。在苏联生活了13年,读过军校,当过贫民和矿工,出任过乌拉尔重型机械厂的党支部书记和副厂长,并在乌拉尔娶俄罗斯女郎费娜为妻。1937年国共第二次合作,在蒋介石的要求下,斯大林将蒋经国送回中国。蒋经国回国以后,蒋介石不计前嫌,设法继续培养他,把他派往既是自己发迹地、也是共产党影响最大的江西省,后任命其为江西省第四行政区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蒋经国果然不负父望,经营赣南,整肃民风官纪,肃清共产党势力,得到不少人的喝彩,赣南被吹嘘为“国民党的样板地”。

中苏谈判,举世瞩目。蒋经国憧憬着,必须使世界尤其是西方人知道,中国一颗政坛新星正在升起,而莫斯科就是他展露光芒的舞台之一。可是他万没料到,斯大林毫不客气地给他上了一堂“什么是外交”的课。谈判一开始,斯大林宣称:“谈判必须以这个东西为根据,这是罗斯福签过字的。”他说的这个东西就是雅尔塔协定。他说得坦白直露,毫无顾忌,令中国代表团的成员似乎有些愕然。

谈判原则既定,实质性谈判开始,宋子文进一步遇到麻烦。苏联毫无顾忌地要求在满蒙享有的利益和特权。宋子文无力说服斯大林,于是致电蒋介石请求指示。蒋介石第二天回电,表示反对,并指示蒋经国以私人身份去看望斯大林,以转告自己的看法。

7月4日,蒋经国拜晤了斯大林,两人谈话一开始就陷入激烈的辩论和争吵中。

历史记下令蒋经国终身难忘的一幕。蒋经国坚决要求维护中国的主权。

信奉实力的斯大林却不为所动,他甚至不无讥讽的回敬道:“你这段话很有道理,我能理解,但你要知道,今天并不是我求你来帮忙,而是你要我来帮忙,倘使你本国有力量,自己可以打日本,我自然不会提出要求。今天,你没有力量,还要讲这些话,就等于废话!”

斯大林这话令蒋经国羞愧恼怒,无异于告诉他:外交,是实力的角逐,强权不是真理,却常常是万能的通行证。国际舞台上,倚凭的只是国家实力,盯着的只是国家利益,从来不会有“怜悯”二字。

两人不欢而散。这次会谈,斯大林的形象在蒋经国记忆中留下很深的印迹。60年代,蒋经国在台湾时,每想及当时的情景,总不免心中感到愤慨!

7月14日,暂时休会,宋子文启程回重庆,斯大林赴波茨坦参加会议。

宋子文回到重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辞去曾给他带来无限荣光和恩宠的外交部长的职务。著名的洋博士王世杰接下宋子文卸下的担子。蒋介石一直处在郁闷之中。7月28日,美国国务卿贝尔纳斯又拍来电报,催促国民政府派员速赴莫斯科继续谈判,真实含义是要美国督促中国赶快答应斯大林的要求。两天前波茨坦第一次军事会议上,俄国人表示准备在8月下旬开始进攻日本,确实日期要等与中国的谈判结束后再行决定。

蒋介石在犹豫,答应不答应苏联的一些要求,不答应斯大林,蒋介石自知腰板没有那么硬朗。但强大的苏军进入东北,苏俄可凭其武力实现其全部愿望,到时若赖着不走,自忖也没有能力赶走他们。而美国则可能因为雅尔塔协定而不予援助。离开美国的援助,我可就束手无策了。更可怕的,万一苏联把东北交给了共产党,则他们有了强大的依托,更有恃无恐,蒋家王朝恐怕也会灭亡。想到这些,蒋介石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恐惧、恼火使蒋介石焦躁不安,但中苏会谈却不容再搁置,他只得指示宋子文和王世杰准备在8月7日赶赴莫斯科。

宋子文此时也急躁不安。他实在不想再出这份苦差,可委员长有令有求,他无法推却。既要出使,务必得到御旨才能使自己不沦为替罪羊。行前,蒋介石约宋子文商讨最后方案,宋子文说:“依我看,内忧外患之际,共产党才是祸根……若能得到斯大林承认我政府的合法性和不支援共产党的书面承诺,我看也是会谈的一大成果。何况美国今天上午在广岛投下一颗原子弹,大大减轻了苏军出兵东北的分量。我们也可改退为进,或许能使斯大林做出一些让步。”他和蒋介石还是忘了,原子弹不是放在他的手上。8月10日的会谈却让沾沾自喜的宋子文傻了眼。斯大林拿住了他和委员长的要害:“中国政府最好同意达成一项协议,否则中国共产党就要进入满洲了。”第二轮谈判很快就结束了,快得令记者们张口结舌,他们的总编还预计了好长日子的版面专门报道世界瞩目的中苏会谈呢!从8月8日到8月14日,短短的几天就达成协议并签订了条约,即《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及附件。

通过“友好同盟条约”,斯大林得到了梦寐以求全部东西:宣布大连为自由港,30年无偿租用所有港口工事及设备的一半;共同使用旅顺海军基地,苏联在规定地区内有权驻扎陆海空军;中东铁路和南满铁路合并为中国长春铁路,由中苏共同所有,共同经营;由苏联境内到旅大往返的货物30年免征关税;在外蒙古举行公民投票选择合还是分。9月3日,斯大林在庆祝日本投降的盛会上公开演说:“俄国军队1904年在日俄战争中的失败在我国人民的意识中留下了沉痛的回忆。这是我国的奇耻大辱,我国人民相信并期待着有朝一日粉碎日本,洗刷掉这一奇耻大辱。我们老一代等这一天等了四十年,而这一天终于来到了。”10月20日,外蒙全境18个盟的成年公民在“办理投票事务人员”的“引导”下投票表决,结果同意独立。斯大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着仰天大笑。

(1945年6月,宋子文与莫洛托夫签订《中苏友好同盟条约》)

蒋介石从斯大林处争取来的,只是苏联在旅顺建立军港时,不用他所忌讳的“租借”一词,斯大林为了表示对蒋介石损失的“补偿”,许诺签约后,苏联在处理跟中共及国民党关系时,只支持蒋介石领导下的国民政府。

这并没有消除蒋介石心里的隐忧:苏联的承诺能否成为保险公司的担保?毛泽东是否听斯大林的指示?不只是蒋介石,国民党内其他人也悬着一颗心。

斯大林似乎觉察到了蒋介石的担心,为了给蒋介石一点诚意,苏联在9月下令召回驻延安的3名代表,并连无线电台也拆走,表示不再与中国共产党接触。同年12月10日,斯大林邀请蒋经国访问苏联,表达了继续增进两国友谊的意愿。

在莫斯科,斯大林颇为得意地对蒋经国说:

“你们中国人要明白,美国人想利用中国,作为满足其利益的工具,必要的时候,美国人会牺牲你们的。苏联愿意把本国生产的机器、汽车以及中国所没有的东西供给中国,同时,也希望中国能把自己生产的矿物、农产品给苏联,苏联可以帮助中国在东北建立重工业,并发展新疆的经济。但是,我再三声明,也是我最大的一个要求,你们绝不能让美国有一个兵到中国,只要美国有一个兵到中国去,东北问题就很难解决了。”

蒋介石终于没有与莫斯科建立亲密关系,不仅仅是由于在与共产党争夺东北的过程中被斯大林给耍了。

国民政府曾宣布:凡东北境内的一切敌产,均为中国政府所有。对此,苏联驻华大使彼得罗夫竟然向蒋介石提出抗议:“斯大林元帅对中国政府这一声明很生气,中国政府的声明,既无根据,且无效力。”与此同时,苏军驻东北司令官马利诺夫斯基向蒋介石声明:“如果苏联能得到东北日本企业股份的50%,则设备可以留下,否则,将拆运回国。”对这一无理要求,蒋介石当然不屑一顾。恼羞成怒的斯大林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再也不顾忌什么友好同盟的伪善面纱了,命令驻东北苏军将东北日本企业大批设备拆卸,装运回国。

据1946年国民政府有关考查团调查估计,苏军从中国东北拆运回国的工业设备价值达8.58亿美元,若加上拆装损坏的部分,约达20亿美元。

斯大林是极不愿看见蒋介石这个亲美的集团主宰中国的。“友好同盟”终于揭去了温情脉脉的面纱,成为一纸空约。

3.华盛顿:全力帮助蒋介石

早在日本发出乞降照会以前,美国政府在驻华大使赫尔利的影响下,就过高地估计了蒋介石的力量,认为蒋介石在美国的支持下有能力控制整个中国。华盛顿企图乘日本投降之机,全力支持国民党政权恢复和加强其对中国的统治,使蒋介石能以实力为后盾,逼迫共产党就范。

(受日军十四年蹂躏之苦的东北人民欢庆胜利)

从1945年8月开始,美国便将主要精力放在帮助蒋介石垄断受降权,抢夺抗战胜利果实上。为此,白宫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命令侵华日军继续抵抗共产党军队的进攻,剥夺共产党受降的权利。对此,杜鲁门并不掩饰:“假如我们让日本人立即放下武器,那么整个中国就将会被共产党人拿过去……因此,我们便命令日本人守着他们的岗位和维持秩序。等到蒋介石的军队一到,日本军队便向他们投降。”

蒋介石为了消灭中国共产党,抢占地盘,也无所不用其极。用政治谈判作烟幕迷惑共产党人;利用自己是战区最高长官身份命令日伪军只向他投降,只服从他的命令,而不得向其系统以外的力量投降,并且还要求日伪军维持秩序,保持交通等待国军接收;更令人注目的是给予自己嫡系部队以“加紧推进”的命令。除此之外,蒋介石还请求美国政府支持配合他抢占战略要地。对于美国政府来讲,由于已经上了蒋介石的贼船,那么对于他的请求没有不允之理。

1945年8月11日,日本投降在即,杜鲁门总统便通知驻华美军总司令魏德迈,“军事援助目前将继续用于支持(中国)中央政府部队为收复中国战区现在被日军占领的全部地区所必须的军事行动”。魏德迈立即派人通知在焦急等待的蒋介石,表示:“美国支持中国中央政府将以99%的力量运输中国军队至收复区”。

用美国的飞机、军舰为国民党政府运兵,使之尽快抢占各战略要地和大中城市。美国在这一点上帮了蒋介石的大忙,因为一直战斗在敌后的共产党军队,离这些城市的距离比国民党军队要近得多。

从1945年9月,魏德迈就集中了中国和印度境内所有的美国军用飞机与民用飞机赶运国民党军队。可是,那些国民党的大员及其家属们也非要乘美国飞机前去“收复”不可,他们唯恐比别人迟一步而所有珍宝都被别人占了去。这些事情颇让魏德迈头痛,但这些人都是蒋先生手下有头有脸的干员,又都奉有蒋的命令,唉!罢了吧!还是挟带一点水货去吧!这样,魏德迈的军用飞机和民用飞机就挟带着达官显贵及其家眷一批批地从大西南飞向收复区各地。到10月15日,美空军第十三、十四航空队将国民党新四军廖耀湘部、第九十四军牟廷芳部和第九十二军侯镜如部分别从湖南芷江、广西柳州和湖北汉口运至南京、天津、北平。

与此同时,山姆大叔的军舰也在夜以继日地忙碌。美国海军第七舰队从1945年10月中旬至1946年6月中旬,先后将国民党的11个军运往台湾、青岛和东北。从1945年9月起至1946年7月止,山姆大叔共耗资6亿多元,运送国民党14个军、8个交警总队计54万余人到各战略要地,从而成为魏德迈炫耀的“历史上最大一次的空运和海运。”

尽管如此,山姆大叔还是觉得速度太慢,而蒋介石属下的贪污成风及行动迟缓使得魏德迈不止一次大发雷霆,我们是帮助你们,而你们竟这样不负责任,那么将来你们能指望什么收复失地呢?其实,山姆大叔的真实目的,作为驻华美国司令官的魏德迈绝对是清楚的,就是害怕失去一个反苏反共的中国,更害怕失去一个有利于自己倾销商品的殖民地。于是,美国政府一面投入大量的海、空力量运送国民党军队,一面直接派送美国海军陆战队,在中国沿海登陆,“占领并确保若干指定的港口和机场”,“以便利中国政府军进入这一地区”,同时特别强调“在华占领的各地只许移交给中国国民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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