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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叶凡庸

每座城都有自己的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叶凡庸是青州有名的士绅,二十五年前他来到青州,从此再也没有踏出青州一步。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而来,只知道有时会有从帝都来的贵人出入他的府邸。叶凡庸也是一个慈善家,无论是铺桥修路还是赈济灾荒,他都慷慨解囊。遇到百姓含冤之事,他会亲自前往县衙找县令理论,还百姓一个清白。有一回,一位杀猪匠被几个地痞诬告杀人,叶凡庸要求重审,县令不肯。他便带着自己家的家丁、佃农站在县衙门口,与县衙差役对峙整整三日。最后引来许多百姓跟着一起站在县衙门口,县令迫于无奈,重新审理,还杀猪匠清白。从此以后,只要百姓中流传只要有冤情,就到叶府。

玉冠淹没在花白的头发中,深深浅浅的皱纹布满整张脸,眉眼之间却尽显坚毅之色,坐在书房中的人正是叶凡庸。他拿着一幅画看得出神,画上是一对赏雪的父女。父亲是叶凡庸,画中的他黑发英朗;女儿是叶紫洛,画中的她笑靥如花。画这幅画的是病重时的叶紫洛,是也她最后留在世上的东西。叶紫洛病逝之后,叶凡庸一夜白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紫洛端着一杯茶走进书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看到叶凡庸手中的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放到叶凡庸手边。

叶凡庸抬起头,看着叶紫洛那张一模一样的脸,眼神里满是惊喜和慈爱。“洛儿,你回来了。”恍惚间,他真的感觉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最心爱的女儿。

“是的,叶世伯。”叶紫洛乖巧地站在一旁,平静地看着叶凡庸。

听到叶紫洛的话,叶凡庸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下来。叶凡庸收起画卷,喝了一口茶,道:“明日帝都就要来人了,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叶紫洛点点头,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曾经有那样一段时光,她每日被噩梦纠缠,每一次苏醒,都为这颗仇恨种子提供养分。如今,她的心里只有报仇!当她以为她的内心只有仇恨之时,她来到了叶家。叶凡庸对她的照顾,让她再次感受到温暖,就像她的父亲还在。一个刚刚失去女儿的父亲,一个失去所有家人的女儿,在叶家享受了两个月的天伦之乐。

叶凡庸是霍丰多年的好友,霍若宁遵照霍丰的意思到叶家寻求庇护。本意是在此修养,找个机会回帝都。没想到正巧遇到叶家小姐叶紫洛病重,霍若宁叫来白璟欲救她,终究无力回天。叶紫洛病逝后,叶凡庸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后来霍若宁听说这里要选神女,便心生一计。她要给自己一个正式的身份,在白璟的帮助之下,她变成了叶紫洛。

“此去必定九死一生,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叶凡庸再一次劝说。

“叶世伯,不用再劝我了。我别无他求,只想为父亲和哥哥报仇!”叶紫洛眼神决绝,没有半分动摇。

“你父亲要我好好照顾你,没想到,我竟然亲手将你送去水深火热之中。”叶凡庸摇摇头,自责地说。

“世伯别这么说,这是若宁自己的选择。我相信父亲泉下有知,会理解我的。”言罢,叶紫洛向叶凡庸跪下,含着泪道:“叶世伯,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让我再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若他日我还能回来,必定尽儿女之孝。”

叶凡庸扶起叶紫洛,眼角也有些湿润,脸上带着慈爱的笑,“若宁,我也要感谢你。这些日子若不是在身边照顾,我这个老头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在我心里,你跟洛儿是一样的。只是此去山高路远,危机重重,只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

叶紫洛点点头,眼泪却是止不住了。

“事到如今,我知道再劝你什么都是无用。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报仇固然重要,千万别让仇恨蒙蔽你的眼睛。有时候跳出圈子,才能看得清楚。”叶凡庸拍了拍叶紫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是,若宁记下了。”叶紫洛点点头。

日暮斜阳,天空的火烧云与白色的天空构成一幅美丽的画面。城外,乡间小路上是哼着小曲儿,牵着牲口的归人。城里,是围着炉火,聊天吃饭的家人。

今晚,叶家的晚膳也是十分丰富。叶紫洛从下午就开始在厨房忙碌,这满满一桌的菜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叶凡庸看着这丰盛的菜肴,笑容就未从脸上消失过。他细细地品尝每一道菜,每吃一口,就夸奖叶紫洛一次。白璟也被邀请一起用膳,席间,他们三人谈天说地,笑声感染到所有人。他们聊了很多,但是都有默契地没有提及明日的别离。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三人相谈甚欢,似乎没人想结束这顿饭。直到他们发现所有的菜已经冷冷冰冰,酒也饮尽,才各自带着心事离去。

这一夜,无眠。叶紫洛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即将再次回到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她想见到那个人,又害怕见到他。她曾经跪在父亲和哥哥的灵位前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但现在,她竟然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思绪很乱,她走到窗前,皎洁的月光照到她脸上。她眉头轻蹙,安静地看着天上的明月,思绪万千。

叶凡庸的书房里,两个人影正在交谈。

叶凡庸:“明日若宁就要去帝都了,公子会一起去吗?”

白璟:“自然,本来可以晚一些,不过我不放心她。”

叶凡庸:“若宁是个好孩子,还望公子多多保护。”

白璟:“用不着你提醒我。”

叶凡庸:“我只是担心那孩子,况且她是霍家最后的人了。”

白璟:“霍家对我有恩,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够了。”

叶凡庸:“是,计划正在如期进行,公子到帝都时也要倍加小心。”

白璟:“怎么?他察觉了?”

叶凡庸:“霍丰自戕前曾修书告诉我,他已经有所怀疑了。”

白璟:“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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