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斑斑点点地撒在香榭丽舍大街的步行道上。穿着明黄色帆布鞋的少年独自漫步,不理会脚边悄悄溜走的黑猫,年轻的女郎在静默等待着她的恋人,期待着那令人枰然心动的拥吻时刻。
谢哈德摘下iPod的耳机,接通了手机,电话那头传开了急促的声音:“你在哪里?客人已经到了。”
“抱歉,不巧碰上了游行的队伍,所以耽搁了,我马上就到……”谢哈德蒙起卫衣帽,一边应答着,一边加快了步伐,匆匆赶路。
芙兰咖啡馆巨大而明亮的落地窗映衬出过往行人慵懒的身影,它斑驳沧桑的墙壁上贴满了摇滚演唱会颜色诡异的宣传海报。偶尔有顾客推门出入,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馥郁诱人的咖啡香气。
咖啡馆西北角的木质圆桌旁围坐着三个男子,一名褐发白人一边划弄着iPad,一边向着余下两名亚洲面孔的男子轻声咕哝:“真是胡闹,同性恋支持者们的游行队伍竟还堵塞了爱丽舍宫门前的交通……”
其中一个瘦高个儿饶有兴趣的听着他的同桌满腹牢骚,另外一个黒髯汉子则眯着眼睛打着哈欠。
“重光,你们日本人用facebook吗?”
那个叫重光和田的瘦高个儿刚想回话,只见谢哈德推门急速走来,他把背包摘下,一屁股重重坐了下来。
还没等旁人开口,谢哈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里,事出有因,你不会怪我吧。”
阿里无奈的看着重光和他同伴前原银平道:“他就是我提过的阿普杜勒·谢哈德。”
大冢从菊裳楼回到住所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他醉醺醺地躺在床上,想起安本首相的计划,止不住地热血上涌。大冢“嚯”地一下翻身而起,点了一支香烟,大口喝下半杯白水,拿出手机快速地查找着号码。
“赛博特,我这里有单大生意做不?”
“哦,那要看你出什么价了。”
“钱不是问题,就看阁下的能耐了。”
“哈哈,激将法?有意思,那我们来赌一把?”
伊拉克北部阿什拉夫军营。
一阵清脆的枪声过后,操练场上伊朗总统阿赫迈德·沙普尔的画像被密集的子弹打成了蜂窝状,围观的军士们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一名头戴红色纱巾的俊俏女郎把MicroUZI冲锋枪别入大腿外侧的molle枪套,然后慵懒地靠在越野车边上喝着水,饶有兴趣地看着其他人热火朝天的操练着。
这时别在左肩上的对讲机传来声音:“阿什丽,阿什丽……”
“收到。”
“夫人让你立即去她的办公室,有要事相商!”
“哦,明白。”
那女郎伸了一个懒腰,在阳光下那“S”型的傲人身材一展无余。她摘下头巾,理了理黑色瀑布一般的头发,又整齐地戴好装束,快步走开。
她就是人称“沙漠蔷薇”的“阿什丽·扬·萨贝里”,父亲是“人民圣战者”组织的一名高级指挥官,牺牲在1988年的“永恒之光”行动中。她从小生活在军旅之中,并格外受到组织领导人阿拉维夫人的照顾,历经十余年的磨练,阿什丽已经成长为了一名令人尊敬的战士,多次在战斗中表现出坚毅果敢的一面,甚至在刺杀伊朗高官的数次行动中也数有斩获。她被政府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急欲除而后快,但她却视此为莫大的荣耀,用阿什丽自己的话来说:“血债血偿,这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经过重重哨戒,阿什丽来到了阿拉维夫人的办公地点,她敲门而入,夫人已经在等着她。
见到阿什丽,这位年逾五十的妇人流露出的是慈爱的神色。
她示意阿什丽坐下,然后轻声说到:“孩子,见到你真高兴。”
阿什丽垂下碧蓝的眸子,低声细语应到:“多谢夫人的关心。”
阿拉维夫人叹了一口气:“你的父亲和我的丈夫一同战死,这是件令人悲愤的事情。但是,你的表现却一如既往的继承了萨贝里家族的荣光,这同样令人欣慰。”
阿什丽捏了捏拳头朗声说到:“誓死推翻德黑兰专制政权!”
阿拉维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发觉这么些年,我早已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你虽然表现出色,但是我却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你的情景……”
阿什丽豁然起身,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道:“阿什丽早已把个人置之度外,如遇不测,那也是死得其所。”
这番话,让阿拉维夫人五味陈杂,她真不知道应该为一名铁血战士而感到高兴,还是为一个罔顾生命的孩子而感到叹息。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阿拉维夫人示意阿什丽坐下,“有人为我们介绍了一笔大买卖,嗯,我想让你去法国支部那边了解下情况,也当是给你放松一段时间。”
“交给我吧。”阿什丽拍了拍青春火热的胸膛爽朗答到。
拉维夫人欣然一笑,“确实,这荒漠之中自是比不了国际大都市。对了,到时候别忘了替我问候一下你玛沙迪尔叔叔。”
毕竟是二十出头的大好年华,当阿什丽得了这么一个差事,常年浸润刀光血影的她一想到可以亲身一睹浪漫之都巴黎的美景,年轻女孩内心中炽热的情感就不由地喷薄而出。
“保证完成任务!”阿什丽一脸灿烂。
“记得安全第一!另外,你到那边会有人和你联系的……”阿拉维夫人忍不住轻声叮咛着……
谢哈德上下打量着重光和前原,歪着头道:“你们是日本人?”
“嗨!私は日本人……呃,youareright。”重光怕谢哈德听不懂日语,赶快冒出一句英语。
“我看过《西游记》!里面有个叫路飞什么的……”
此话一出,前原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阿里赶忙拽了拽谢哈德的衣袖低声提醒:“《西游记》是中国的……”
谢哈德自嘲地扯着耳机线傻笑两声:“咳咳,其实我知道,开个玩笑而已……”
前原听罢,不耐烦地说到:“这就是西方的幽默?”
谢哈德顿时没了兴致,他定下脸来:“好吧,我们开始说事儿吧。”
法航HD—237航班。
阿什丽收好唇彩,对着镜子照了又照,露出了令人着迷的微笑。飞机开始缓慢下降,广播里传来了空姐甜美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并关闭所有个人电脑及电子设备。请您确认您的物品是否已妥善安放。稍后,我们将调暗客舱灯光。谢谢合作!”
阿什丽把玉腿上放着的《巴黎春天》杂志放到原位置上,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静静坐好,等待着飞机降落。
邻座的青年男子不小心打翻水杯,杯子里的水“哗啦”一下流到了阿什丽的衣服上。那男子见状不顾阿什丽的轻声推辞,一边道歉,一边赶忙拿出纸巾给她擦拭。在手忙脚乱了一番之后,那男子才意识到男女有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阿什丽红着脸低头不语,那男子也不知道如何应付这尴尬的情景,一时间气氛僵在了那里。
一阵颠簸过后,飞机广播响起:“飞机已经安全降落在戴高乐机场,欢迎您来到浪漫之都巴黎,请您携带好行李物品,按秩序下机,祝您愉快。”
男子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叫米勒,萨伦·米勒……”
阿什丽难为情但又出于礼貌地应声道:“我,我叫阿什丽。”
米勒“嗯”了一声,站起身从行李架上抽出旅行箱,一边客气地说到,“你的行李呢?我帮你拿吧。”
阿什丽赶忙回绝:“不用了!我只有一个背包而已。”
米勒听出了阿什丽的谢绝之意,便不再坚持,他轻声到:“那就再见了……”转身先行离开。
重光窥探了四周,压低声音:“这里安全吧?你懂我的意思。”
阿里有些不满到:“这里的老板是我们组织的成员,这间咖啡馆就是我们的一个据点,我说得够详细了吧?”
前田点了一支烟不紧不慢地说:“他没有其他的想法,毕竟我们也不想把事情搞砸。”
“对对对,”重光接着前田的话,“我们受人委托,想请贵组织帮个忙。听说你们和伊朗政府是死对头……”
谢哈德按耐不住性子道:“东方人说话都喜欢拐弯抹角吗?有话直说。”
重光和前田对视一眼:“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下个月,国际原子能机构有一批专家要去德黑兰检查伊朗核设施,到时候,我们想让贵组织帮忙‘请’两位专家去日本做客……”
“绑架?!”谢哈德脱口而出。
前田把手一摊,“当然,这种事情的酬金我们自然不会吝惜。”
“你们胆子真大,”阿里顿了顿道,“先不说这事儿能不能成功,你们有什么企图?绑架国际组织的专家,这事儿的后果你们想过没有?”
“这就不是贵组织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前原嘿嘿一笑,“我有三个理由能说服你们达成彼此合作的意愿,第一,贵组织和伊朗政府是众所周知的死对头,若是国际原子能机构的专家在伊朗境内出现意外,德黑兰能脱得了关系吗?这个黑锅我想你们是非常愿意沙普尔背的;第二,对于我们想要的结果,只要能够达成,我们是不在乎花多少钱的,这对于支持贵组织的事业来说想必是大有帮助的吧,这最后一个理由嘛……”
“我们拿一个人的自由来交换好了,”重光一边拿出张照片一边接着前田的话说到,“就这个人,你们认识吧!”
谢哈德和阿里齐刷刷地盯向照片里的中年男子,只见阿里失声叫到:“他……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