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像极了一个含蓄的残暮老人,因少了刺眼的热烈而更加温和亲切起来。清冷的街道两边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树叶飘零散落了一地。
在这样温和的季节里,卫蝉汐第一次离开破落的家乡,带着一种解脱和对大城市的向往,满心欢喜得坐上了开往北京的大巴。
离开前的一晚,蝉汐趴在被窝里,双手托着漂亮的脸蛋儿,眉头紧锁地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爷爷口中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北京到底有多繁华?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她睁大的清澈眼眸被皎洁的月光映照得格外明亮。
此时她刚念初二,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和体力劳动,她看起来要比同龄人瘦小,更谈不上什么亭亭玉立了,但这些似乎掩盖不住她美丽的容颜。
蝉汐依稀记得那个给自己写情书的男生很是清秀,像个女孩子,但是情书的内容她已然忘记了,当然也无非是一些情呀爱呀的字眼。但就是那样一封字迹幼稚的情书,真真切切得满足了她内心小小的虚荣,甚至每每想起还有甜蜜漾在心头。
大雨是进入河北境地下起来的,雨滴溅落在车窗上,滑出一道道雨痕,她还没来得及擦净雾蒙蒙的车窗,周遭的世界就再一次被冰凉的雨水模糊起来。她闭上眼睛,极力勾勒出北京的样子,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很浅很短,胸口沉重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睁开眼睛,看到胸口处比她的大腿都粗的手臂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她试着喊醒手臂的主人,但都失败了,于是她不由分说的把那支粗壮的手臂推开,压迫感消失后她瞬间觉得呼吸畅快了许多。黑暗车厢里手臂的主人似乎被惊醒了,厌烦地嘟囔了一句,“你推我干嘛!”她刺耳的声音惊醒了其他乘客,惹来一连串的不满。
胖女人没好气搭理他们气势汹汹的看着卫蝉汐,卫蝉汐也毫不退让的据理力争起来,“你的胳膊压到我了,我喘不过气,而且我这边好挤。”蝉汐努力朝车窗挪动了一公分,好让她看到自己真的只坐了半个座位,胖女人蔑视嫌恶的眼神让蝉汐知道她的做法有多愚蠢。
“挤死你!”事实上胖女人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当胖女人肥胖的身体朝蝉汐挤来时,蝉汐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疼。对于胖女人的行为她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委屈的泪水还是模糊了她视线,她哽咽着说不出话。车上一片死寂,她知道根本不会有人帮她说话,可她还是抱着小小的希望。她开始不停的问自己,是不是城市里人都这么霸道,也都这么冷漠?外面世界的扭曲和残酷让她开始想念起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而对北京的憧憬与向往已瞬间分崩离析了。
胖女人那张油光闪闪的脸像一面镜子,让人越看越觉得厌恶,她鄙夷的眼神犹如一根细小的芒刺,深深扎在蝉汐的心口,一碰就会痛。如果她不去北京,老老实实的待在爷爷奶奶身边,她一定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深夜降临时,北京街头的华灯仍旧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只是方才还热闹拥堵的街道在她一觉醒来后就变得异常清冷,凌厉的寒风如同一道道皮鞭,拼命地抽打着窗户。
她的眼角有一些湿润,深邃明亮的眼眸溢满了伤感,距离她第一次来北京已有五年之久,可她还是对那时所受的委屈耿耿于怀,那个胖女人鄙夷的眼神,还有冷漠的众人都像一尊雕像筑在她的心口。
蝉汐曾发誓再也不会来北京了,可是一个叫在旭的男生使得她将那些毒誓统统抛在脑后,开始以另一种眼光来审视这座城市,渐渐的她发现自己无可救药的迷上了北京的一切,也更加无可救药的迷上了那个叫在旭的大哥哥。
蝉汐固执地把北京想成生命中必不可少的空气,她觉得有一天离开北京时她肯定会死掉,但是离开北京她并没有死掉,她只是抱着在旭给的忽隐忽现的希望活的痛不欲生而已。
在旭围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洗手间走出来时,刚巧看到蝉汐跪在窗台旁边的棕色沙发上,她将窗帘掀开一个小角,静默的望着楼下,已经五年了,该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蝉汐,你在看什么?这里是八楼,你要是想不开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在旭打趣道。
蝉汐转过思绪,慌忙收拾住自己悲伤的小情绪,“嘻嘻,我才不会想不开呢。”她从沙发上下来,开心的跑到他身边,像一只乖顺的小绵羊。“哥,我刚才在想,我第一次来北京是2007年,到现在的2011年,我们认识有4年了呢!”蝉汐越算越激动,细长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在旭。
“是啊,而我也被你纠缠了4年呢。”在旭宠溺的揉了揉她顺滑的长发,看着她被长发遮挡住的姣好的胸部,修长的手指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嘴角浮起一丝邪魅的笑。
4年前她还是一个傻乎乎的小萝莉,傻呵呵的追着他到处跑,那个单纯的年纪,真的是让人难忘呢。
在旭扯掉蝉汐裹在胸口的粉色浴巾,将她搂入怀中,继而压在绵软的双人床上,而昏暗的床头灯更是给房间增添了几分暧昧的情调,他的吻轻柔地滑落在她的红唇、面颊、耳垂、脖颈上……但却她的胸口停住了。
在旭拿起突然响起的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宝瑞二字,一脸扫兴的摁下了接听键,“嘛呢?”
“嘿嘿,没打扰到你吧?”电话那头传来一口调侃意味的京腔。
在旭看着身下做着鬼脸儿的蝉汐说道,“陪我媳妇呢,有事?”
“今天军团有会议要开,你不会忘记了吧!”宝瑞见在旭如此淡定,激动的要跳起来,网吧的工作人员真担心他会把搁在腿上的键盘一拍两半,只得守在一旁,寸步不离。
在旭沉默良久后宝瑞追问道:”身为军团CEO,你不会真不来吧?”
在旭看着聚少离多的蝉汐,可是身为团里的CEO,今天军团开会他又不得不去,两边都割舍不下的他开始左右为难起来。“等会儿我给你回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