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立一笑,跟着苏上远出了办公室。
妇产科在三楼,穿过走廊,便听到一个女人尖利的嗓音:“我才不管你们专家不专家的,告诉你,我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别说你们的医院了……”
接着便是吴岚烟轻柔的声音在解释:“徐局长,您女儿这种情况,我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请您冷静一下,我们一定会处理好的……”
“处理好?你们是医生,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徐局长的声音更高了,“看看我女儿都成什么样子了?”
苏上远皱起眉头,这个徐局长他是认识的,山城税务局局长。平日里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恐怕真出了事。
“怎么回事?”苏上远推开吴岚烟办公室的门,看到长发披肩的吴岚烟,正满脸无奈地跟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做着解释。
“哦!苏主任,”看到苏上远,徐局长的口气缓和了一些,“苏主任,我女儿自从住进你们医院,护士一直都说情况很好,但现在痛得死去活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是过来人,哪有这种情况出现的啊?你们一定要确保我女儿安全。”
“吴医生……”苏上远刚要说话,看见吴岚烟冲他使了个眼色,“请徐局长放心,我们一定保证你女儿安全生产。”徐局长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究竟是什么回事?”走出办公室,苏上远问吴岚烟。作为中医世家出来的他,觉得一定有问题。
“我不知道!”吴岚烟叹了口气。这个回答,让苏上远大吃一惊。
“什么?你说什么?”苏上远不相信吴岚烟会这样回答。
“我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吴岚烟重复了一遍,“这个女孩本来一切正常,临盆前的阵痛反映,血压、心跳都没什么不对,可一进产房就没了,非常奇怪,好像……”她停顿了一下,“好像是产房和她相克似的,在外面什么都好,一进产房就……”
“是不是心理太紧张造成的?”苏上远知道有些是习惯性的心理紧张,影响产妇的生理机能,临盆前种种反应都很正常,但一进入产房待产,压力和紧张会导致产妇封闭起来,导致难产。一般而言,医院都会建议产妇选择自然生产,只有情况严重时,才会进行剖腹产。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这次吴岚烟很干脆地说,但她的脸色有些古怪,“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只有一个,现在产妇中至少还有三个出现了这种现象,其他几个刚刚住进来,还不知道……唉!很奇怪,好像产房有鬼似的。”说到这里,吴岚烟忽然觉得身上冷了一下,走廊里的灯也猛地暗了一下。
苏上远也感到了一些异样,他原本并不是很担心,产妇除了身体患有不利于生育的疾病外,是可以做手术的。而且这期间早有医生给出了预产期,误差一般不会超过两个礼拜,现在产妇都出现了临盆前的非正常反应,其中的原因应该不简单。
“我去看一下。”思索了一会儿,苏上远决定亲自出诊。
刚来到一个产妇的病房前,吴岚烟就想起了那个徐局长,问:“那个徐局长怎么办?”
苏上远说:“把她忘了,我去应付一下。”他让吴岚烟先去病房,自己来到了吴岚烟的办公室。
徐局长脸色阴沉,看到苏上远回来了,赶紧上前问:“怎么样?苏主任,我女儿不会有事吧?”
苏上远暗中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说:“放心吧,徐局长,你女儿只是习惯性的心理紧张。”苏上远的话让徐局长松了口气,对于苏上远,她是信任的,毕竟是“活神仙”苏老爷子的儿子。
将徐局长送到她女儿的病房后,苏上远看了看手表,已经很晚了,他暗自惭愧,作为一名医生,善意地安慰一下患者是应该的,但今天的话,就有点不负责任了。
走进同样出现了怪现象的产妇病房中,吴岚烟正在收拾产妇的输氧瓶。“岚烟,你去休息吧,我来观察一下。”他不想让吴岚烟知道自己学习祝由术的秘密,一个常立已经让他很头痛了。吴岚烟疲惫不堪,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吴岚烟刚出去不久,常立便微笑着推门而入。苏上远无奈地瞪了常立一眼,只好示意他锁紧房门,不要说话。
病床床头上有产妇的资料卡:郑安芝,二十六岁。苏上远眼帘低垂,右手二指搭在郑安芝的脉门上,过了一会儿,又伸出左手手指,从郑安芝的太阳穴、耳根以及鼻梁上略做停留后滑过,病人一切正常。
结果早在苏上远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紧锁眉头,手指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由郑安芝的掌根内侧到虎口处,这是切脉当中的遍诊三部九侯法。切脉的部位有头、手、足三处,每处又分天地人,三而三之,合而为九,所以称为三部九侯法。这种切脉的手法很少有人精通,但在苏上远手中却上游刃有余。
常立在医学知识上,懂得不是很多,但他凭借自己非魂非魄的经历,也可以得知苏上远的手法并不是他想了解的祝由十三科。
“怎么会这样?”寸关尺与三部九侯同诊,苏上远还是查不出郑安芝身上有什么不对。他怔了怔,从贴身的内衣口袋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纸来,然后左折右叠,慢慢地撕出一个小纸人。他左手食中二指夹着那张小纸人立在眉心处,右手同样食中二指并立成剑指,在郑安芝的印堂一点,口中含糊不清地念了一句,接着左手一甩,那张小纸人便贴在了郑安芝的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