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江湖》里的那些大佬们都有着处事不惊,谈笑风生之能,诡计心中藏、笑里藏刀写尽他们风华绝代的枭雄生涯。能成为别人眼中的不世枭雄又有那个不是玩尽手段和卑鄙,有人说历史是属于成功者编写的,失败者不配拥有,用在他们身上再贴切不过。就像当今的柴王爷,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是市长见了面那也是礼敬有嘉,但成功者向来不是那样容易,在此之前他们也有被人追得像丧家犬,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陈小妖会有今天的窘迫,不得不离开淞沪,身为一代枭雄,这件事的主导者柴王爷不会觉得愧疚,更不会暗生怜悯之情。
坐在金京最豪华,占地面积最大的别墅的沙发上的男人手里拿着杯不知年份的红酒,半杯,轻轻的摇晃,面上带着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轻然淡笑,这个男人绝对是那种能让任何一个女人看一眼便无法忘记的美男子,貌比潘安也无法比拟他的俊美,棱角分明的面庞下透着一股邪气,坚毅而勇敢,而且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之间还散发着陈小妖他们这种小混混无法模拟的领袖气势,霸气得很。赵睿很俊美也很霸道厉害,若在这个男人面前他瞬间就会矮上几截,也就是个打手罢了。
男人背后站着个很魁梧很壮实麦黄色皮肤的中年男子,冷俊的面庞和厚实的手背,似杀人的凌厉眼神,笔挺的身躯无不显露着他有不凡的身手,可就这么个兴许身上背着多条人命的中年男子也只能站着,很恭敬的看着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沙发上的男人轻轻喝了口杯中的红酒,开口问道:“蒙田,你觉得这次那个叫陈小妖的东北犊子还能活着离开淞沪吗?”
蒙田就是男人背后站着的那个魁梧中年男子,他的本名没有多少人知道,蒙田之名是道上的人给他取的,至于为什么,好像是因为他打架太勇猛,有秦时蒙恬将军之势,千军万马之中取人首级如囊中取物。
蒙田笑起来很憨厚,厚实的嘴唇微微裂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道:“能。”
沙发上的男人眉毛一挑,好奇得很,问道:“为什么?赵睿两兄弟加一起还玩不过一东北小子,是我太看重赵家两兄弟?”
蒙田说道:“不是。以前我还在道上混的时候就听过东北有一种狗叫守山犬,这陈小妖给我的感觉就像那进了山的守山犬。”
男人笑道:“你对这东北小子很器重啊,很久没听你对一小混混有这般评价了。”
蒙田尴尬的笑了笑,道:“称不上器重吧,只是有些好奇,这么个东北来的小子能让大小姐特意跑淞沪为他撑腰,扇赵睿耳光,很让人意外。”
沙发上的男人一下子沉默了,眯着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沉思了起来。不久,电话响了,背后的蒙田直径走过去拿起电话嗯嗯两声,点了两下头随即就放下了电话,回到男人背后站着,脸色有点笑意却始终没能笑出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说道:“赵龙云进医院了,整个人被别人废了。”
“赵家那位老爷子这次只怕是要急了,自己的孙子被个外人废了,有意思,真有意思,真想立即飞到淞沪去看看那老头子的脸色,很难看吧。”
蒙田把淞沪赵龙云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沙发上的男人这才露出了个谈不上欣赏的笑容,那半杯红酒也一饮而尽,说道:“这叫陈小妖的小子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
“他好像是蔡老爷子一手调教出来的吧?”
沙发上的男子想了想,又道:“有意思。你打电话叫淞沪那边的人回来吧,这件事就交给赵家那老头子去折腾吧,我这个外人也好落个清闲,看一出好戏。”
陈小妖和王凤闲分手后先去了趟蔡老爷子的那个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变,变的只是陈小妖自己,他就要走了,没有悲春伤秋之感,直径走进自己曾住过的客房,在枕头底找出一张银行卡,合着放床头的《苦难的日子》这本书一起用一油纸一层一翅的裹上,放到怀里,心底告诉自己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带,但这两样东西必须带走。
走出房间稍停顿了一下脚步,环视了一眼这里的一切,有点不舍却依然头也不回,坚决的走了,坐上出租车直接向复旦大学奔去,他抵达时已经十二点,那时宿舍早已息灯休息,大门也紧闭,陈小妖是翻墙闯进的,直接来到李青瓷所住的女生宿舍,他以前有送贝小沛回来知道李青瓷的宿舍在几楼几号,抬头看了眼,灯还亮着,估计李青瓷也担心着睡不着,也不停其它寝室早就关杰睡觉或影响到别人,直接扯开嗓子就喊李青瓷,你给我出来。
很霸道和野蛮,不讲理,一下子原本息了灯的寝室也一下子又亮了起来,一些个穿着睡衣的女生纷纷跳下床跑到窗口凝望是那只牲口这么有胆色,其实这样的事她们早就习惯了,以前江鹏追李青瓷时就没少这么干过,可一旦有类似事情发生的时候,依旧能勾起这些女生的好奇心,宿舍楼下有路灯,而且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陈小妖又站在路灯旁边,所以这些女生很快就发现了陈小妖这只牲口,个个都惊叹陈小妖这癞蛤蟆的惊人举动,也有些笑颜足开,挥动着手向陈小妖打招呼,呐喊着为他加油。
宿舍楼的大妈早就把陈小妖这只癞蛤蟆认了个熟,见是陈小妖也不阻止反而上前朝他不怀好意的一笑,赞他有魄力,还让他加油,只要有横心没有拿不下的天鹅,这让陈小妖有点哭笑不得,如果是平时陈小妖肯定会给这些替他加油的好女生们打个招呼,开个玩笑,但今天不同,他要逃命,他来这里也只是想带李青瓷一起走,否则他兴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再踏进这所名府。
等了一会,一阵急而乱的噔噔声,然后就看见李青瓷跑了出来,看着还活着的陈小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但她始终没有流泪然后说一大堆感叹的废话,她就站在阶梯上静静的望着陈小妖,直到陈小妖开口道:“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你愿意给我一起走吗?”
很直接也很苍白。
李青瓷没有回答,很久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陈小妖,陈小妖也看着他,他知道这个女人此时是不可能答应跟自己走的了,有点失落的低下了头,说道:“那你自己小心,他们随时可能找你麻烦,如果可能你最好转学或者休学回家。”
陈小妖很想说声保重,但话到了喉咙眼也没勇气说出口,转身就要走,突然李青瓷喊道:“等一下。”然后她就走了下来,走到陈小妖身上递过一张银行卡,说道:“在外面多带些钱总是好事,这是我这些年的一点私房钱,带着。没有密码。”
陈小妖也没拘礼,直接接过点头道:“谢谢。”
或许是看出了陈小妖心中对自己的担心,李青瓷在陈小妖转身走了一段距离后,终于说道:“我会回燕京的,我哥明天会过来接我,你自己小心点。”
陈小妖停足了一下,却没有转身再去看她一眼,点了下头,抬起头大步离开了,李青瓷就站在原地静静的望着想着,直到陈小妖那消瘦的身影真的完全没入了黑夜,她仍没有要回寝室的意思,还看着。她或许看不见陈小妖在转身那一瞬间流下的那一滴眼泪,也许看不见陈小妖转身离开时脸上露出的那丝沮丧,但她知道这个男人在那一瞬间心中有多苦,更知道这个男人身上带着多少伤,即使他特意换了身不染血的衣服,仍无法掩盖他所受的那些伤,或许真的很痛很难以言辞,但真正让这个男人感觉到痛的恐怕不是这些身上的伤口而是被人像狗一样赶出这个他曾经也谈过梦想的都市,那是他的梦更是他的尊严。
估摸着那个叫陈小妖的男人已经像小偷一样翻墙出了学校,李青瓷才转身走进宿舍回寝室,但她每走一步都觉得重如石,艰难得很,尤其是想到这个男人为了救自己差些连命也没有了,一阵心痛,她也不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不可能再放下这个男人了,心底默默的告诉自己,守着放着,想念一辈子。
她知道这个叫陈小妖的男人一直爱着自己,爱得很深,也不怪他从未向自己表达过他对自己的感情,有些事情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并不一定要说出来,藏在心底其实也是件很不错的事情,至少在自己老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回想和感叹。走回寝室,没有睡觉,站在窗前望着远方,心反而平静了很多,也许这个时候那个叫陈小妖的男人已经离开了这座大城市,也许这一辈子自己和他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她唯一能肯定和知道的是只要这个男人还活着,在他心底永远会藏着一个笑得很灿烂的女人。
生活在社会底层或者说那些背井离乡的务工者,他们的爱情没有那些富家子弟们载歌载舞的浪漫行为,简单而直白,也可说纯净得像一杯白水,没有过多的奢求,也奢求不起什么,不是他们没资格而是没有那么多的资本。陈初九一个近三十岁的伪大叔,他有着很多底层剩男们共同的特点,抓着根稻草就似拧住了根救命草,蹬上那艘破船就不肯再下来,或许能让他蹬上这艘末班船的女人并不那么完美,也不是他最初想象的那么个女人,但世间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对陈初九来说能有一个不错的女人肯陪着自己走完这一生已经是件很不错的事情,他也不会真去介意这个女人的曾经或过去,而且这个女人为了他这个男人可以连命都不顾,他又还有什么资格去嫌弃这样的女人呢?
萧红,一个曾经为了生活而沦落成最低贱卖肉女的女人,在世俗人眼里她无疑是下贱无耻,没一点尊严,可她从来没放弃过自己生存在这世上的权力,她挣扎过,困惑过,努力过,也失败过,也看破了不少世事,可身为女人,她也渴望自己身边能有一个疼爱自己,给自己温暖的男人,陈初九的出现无疑给了她这些简单的东西,没有鲜花没有烟花的浪漫,却有一颗充实的心,或许这个男人不是最优秀的,但也只有这个男人能在自己不开心的时候永不离弃的陪着自己,任由自己打骂,也只有这个男人在自己哭泣的时候会想尽办法逗自己开心,尽管他说的那些笑话真的很冷很不好笑,却是她这一生最难忘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