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你带着初九他们去吴淞码头,那里有艘货船。”
陈小妖看了眼手里还紧握着那根钢管的王胜利,喘着粗气,道:“是小贝父亲留在那里的,别多问。逃到那里只要喊出我的名字就会有人来接你们,赶紧走,走!”
陈小妖已经没多少精力或心思去多说,因为不管是他还是王胜利他们都已经看见又有人追了上来。
王胜利没动而是担心的看着陈小妖,问道:“我们走了,那你呢?”
陈小妖说道:“我和凤闲留下,记住,如果半小时后我和凤闲没来,你就叫那货船的人开船离开淞沪,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快走!萧姐受了重伤,不能再拖了。”
王胜利仍很犹豫,看了眼王凤闲,见他眼神坚定朝自己重重点下头,似乎暗示着什么,又看了眼被陈初九扶着的萧红,腹部一直有血渗出,脸色早已没了血色苍白得很,眼神变得愤怒和不甘,一咬牙,道:“我们会等你们来了再一起走,你还没带我一飞冲天呢!”
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流露出不舍,转身抱着一脸惊慌或者说吓得呆滞的小崽子萧翌拔腿就跑,带着陈初九他们走了。
他们刚走不久,追来的人已经赶到,不是刚才那些小混混,是赵龙云带的人,看来他是真的横了心要把陈小妖弄死在这里,脸上露着个似乎瞧着了胜利时的欢乐笑容,盯着已如惊弓之鸟的陈小妖。他是开着车开了,后面带着十几个小混混。
站在车前的赵龙云点着根烟,眯着眼笑道:“陈小妖,你真的很难缠,难道说你们东北出来的男人都这么彪悍,那么多人也没能让你死掉。”
陈小妖也笑了,笑得憨厚,道:“狗急了也会跳墙,只不过我比其它人更想活着。”
赵龙云指指陈小妖的膝盖,道:“如果今天你还能给我跪下,兴许我会让你活着离开淞沪。”
陈小妖摇头道:“陈家的男人膝下是没有黄金,但它有比黄金更重要的东西,不是你可以随意践踏的。”
“哦?是吗!”
赵龙云笑得有点猖狂,有点自负,厉眼瞅着陈小妖,说道:“那我倒要看看你们陈家男儿膝下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一片黄土吧。”
“今天不给你放点血,你是不会永远记住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个陈家的男人,他叫陈小妖。”
陈小妖脸色一沉,狰狞道:“凤闲,那十几个人交给你了,死也要把他们全拉下去给你垫背,我要亲手给这龟孙子放点血,让他长长记性。”
王凤闲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了下头,他摸出了一直藏在那件破了洞的风衣里的一把刀,不是以前那把像医院医生手术时的那种小刀,也不是西瓜刀那种被管制的刀具,刀柄是两块木头用铁丝紧缠而成,刀身长二十厘米左右,刀尖微微向内弯曲,有点像军用刀,只是这把刀是他王凤闲自己捣鼓出来的,据说他杀的第一个人就是用这把刀,而且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不停的打磨它,使它更锋利更杀人不见血。
他率先冲了上去,手起刀落总是会见着有一丝鲜血从一个人的身体里像水水管爆裂一下子喷出一口血来。
赵龙云没去看他带来的那些人是死是活,扔掉烟头脱下了外衣,一下子绷开了身体像头狼盯着同样绷开身体随时准备进攻的陈小妖,陈小妖身体微躬,稍缓息一下脚下瞬间发力冲向了赵龙云,而赵龙云也在那一刻向陈小妖扑了过来,两人在中间相遇,两人之间的距离仍还是有点大,虽然陈小妖已经尽力锻炼自己,可刚一交手陈小妖就很没英雄气概的被赵龙云一拳轰在了左脸上,整个人顺势向则面倒去几步,痛而沉,差一点倒地上了。
疯狗看着陈小妖这有点狼狈的模样,有点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因为他看见某犊子退回两步捡起王胜利扔哪的钢管,脱下外衣然后处心积虑把它紧紧牢牢的绑在手臂上,是黔驴技穷还是放手一搏?疯狗无所谓,就算陈小妖手上拿枪,近身后依然只有被放倒的份,如果给他一把藏刀,疯狗兴许会头疼,拿钢管能顶屁用,扭了扭脖子,疯狗准备一分钟内扭断那只持有钢管的手腕,然后打残陈小妖两条腿,废了这东北土鳖一手两腿,他不信以后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手持钢管,只能近战。
咏春拳到了巅峰,被疯狗那些师傅称作近身搏击天下第一,疯狗没那境界,但对付陈小妖绰绰有余,狞笑着又冲过去,就在疯狗纳闷这厮为什么没有垂死挣扎那种暴戾反抗的时候,一手格挡住持有钢管的手臂,另一手刚想要给陈小妖脖颈重创一击,突然眼前一花,眼睛一阵刺痛,他这一失神的瞬间,局势便让人措手不及的惊人逆转,陈小妖一腿踹中他腹部,将疯狗踢退好几步,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左手从口袋拿出第二包用塑料袋包裹的面粉状物品,五指呈爪一捏,袋子便破碎,粉末在他掌心四溅,再次砸向中了阴损毒手的疯狗,愤怒咆哮的疯狗成了一头名副其实的疯狗,那是石灰,石灰进了眼睛,那种疼,痛彻心扉。
疯狗一退再退,那张本就因有条刀疤有些狰狞的脸蛋沾满了石灰,更恐怖更狰狞,像那电影里夜晚出来吓人的白脸女鬼,此时赵龙云早就没了身为贵公子的风度,只剩下荒诞、暴躁、仇恨,赵龙云人性中最丑陋的阴暗面一一原形毕露,如果有机会翻身,头脑一热兴许刨人祖坟、杀人全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而陈小妖也绝对是那种在逼急了的份上能杀人全家的狗犊子,没有去欣赏赵龙云那痛苦挣扎的变态心理,把左手上还沾着的石灰一股脑的全摸在了那根绑在手臂上的钢管上,然后就像他家那条癞皮狗,死也要从人身上咬下一口肉,狠劲凶猛,冲上去直接一棍子砸在了赵龙云那双腿上,力大势沉犹如被几百斤的黑瞎子给重重的来了个屁股压身,痛得钻心,痛得无声,已经麻木了,一下子刚才还站着狰狞着想发狠的赵龙云已经跪在了陈小妖面前,是被陈小妖打断了两腿重重跪下的,即使如此某犊子仍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那张病态白的脸早就没兴奋或沮丧这种带着感情的表情,平淡得很,还沾着石灰的左手猛抓起赵龙云的头发像是拖一条死狗,一路拖着走,拖了好长一段距离,至少他带来的那些个小弟们已经是看不见他们老大的惨状了。
“看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是真的。”
已经狼狈得不堪入目的赵龙云这时狰狞的笑了起来,笑得让人心痛,让人可怜,拍着胸口,道:“现在给你这个机会把我杀死,你手里那根钢管只管往这里插,来呀!”
陈小妖没去理会这个人的那点小悲愤和不甘,解下那根钢管瞅着地上像死狗的赵龙云,他还在笑却不可怜,陈小妖也没打算要去可怜他,手中的钢管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线路,嗖,刺入了疯狗的左大腿,钢管是内通,一股鲜红的热血直接从钢管内像农家引水管喷了出来,然后顺着钢管向外流,流满了陈小妖的手,也流进了他的心。此时的陈小妖就像那闻见了血腥味的狼,眼眸也不眨一下,直接拔出钢管又一次刺了下去,这次是右大腿,一样的血,一样的痛,疯狗早就麻木得没有知觉,眼眸一睁一合的看着那张平静如一滩死水,像在玩一条死狗的陈小妖。他不敢大口喘气,也爬不起来,也不想爬起来,因为每一口呼吸都是在挥霍自己的生命。
做了这一切惊世骇俗举止的陈小妖没急着拔出插在疯狗右腿上的钢管,反而蹲下来,望着那张鲜血和石灰黏稠后的可怜脸孔,曾经这张脸上只有自负、傲慢和富家子弟特有的玩世不恭,陈小妖心眼小,比疯狗更小,就跟张家村那么小,他伸出手,狠狠甩了疯狗一个耳光,第二下,第三下,最后足足扇了十次,直到疯狗满嘴血迹,陈小妖颤颤微微从右边裤袋掏出一包烟,因为左边都塞满了石灰袋,石灰是让陈小妖特意从工地上捡来的,袋子是每天早上买肉包剩下的,随身携带,就等着今天,点燃一根烟,陈小妖深深吸了一口,再没有开口说话,陷入沉思,等到一根烟抽了一半,他将那半截烟放到疯狗那还在不停流血的左大腿上,沉声道:“我只是个小人物,来淞沪只为挣点小钱,讨个脸蛋过得去屁股大能生男娃的小媳妇,平平安安过上吃了一顿不用担心下一顿的日子,没想跟你斗,跟你玩命,我真玩不起,你说你逼我做什么?玩废打残了我,能带给你钱?还是带给你名声?你真是自作孽,该死啊。”
陈小妖没再理会一脸悲愤和绝望的疯狗,而这时解决掉那些小混混的王凤闲也已经赶了过来,一脸惊愕的瞅着被陈小妖活生生玩掉半条命,躺地上一动不动的赵龙云,不为赵龙云报什么不平或觉得他可怜,只是在刹那间觉得那个叫陈小妖的男人实在有够狠的,不把人家直接杀死反而一点一点折磨,就算他王凤闲自认杀人不眨眼可也没此时的陈小妖那般狠毒,如果他知道陈小妖心理有多苦有多憋屈有多无奈,或许他也就不会再觉得陈小妖狠毒了。
陈小妖没去看身带着不少伤的王凤闲,再次拔出一直插在疯狗右腿上的钢管,站起来重重的挥了下去,挥了两下,把疯狗的两条胳膊再次打断,说道:“我也不打算杀你,可也没想过让你活着有机会找我报仇,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心眼还很小,眼睛里容不得你这号滚犊子。”
话还未说完刚打断了疯狗两胳膊的陈小妖再次举起了钢管,再次刺了下去,刺在了疯狗的腹部,便右一点,不至于立即死却也能让他痛不欲生,这次陈小妖真的没有要拔出那根插在疯狗腹部钢管的意思,站起来扔给一脸惊讶的王凤闲一根烟,自己也点着根,也不说话围着疯狗的身体打转,一圈两圈,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陈小妖这才停下蹲下身从疯狗裤兜里掏出部苹果手机,没去看来电显示直接摔地上,摔成两辦。这下绰号疯狗的赵龙云真的绝望了,连最后一丝求救的希望都没有了,闭上了眼,他不想再去看陈小妖一眼,更多的是他已经任命。
陈小妖朝地上的赵龙云吐了口唾沫,骂了句活该,看向王凤闲,道:“你先去码头跟胜利他们会合,我还有点事要去办,很快会赶过去的。”
他没给王凤闲说话的机会,抽着烟直接走了,留下的王凤闲撇了眼赵龙云也没去管他死活,头也不回的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