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着对面一座正在施工的大楼,心里想,这座大楼如果建好了,至少得有四十层高吧。
我灵光一闪,仿佛受到了启发。
妞,你看那座大厦。
嗯?
你看,我们今天,算是在一起的第一天,它才刚刚开始施工。等这座大厦建成了,我们一定还是幸福的在一起的。
真的?
嗯!骗人是小狗!我们拉钩……
梦还是没有笑,不过低着头,脸红扑扑的。
我知道我的目的是达到了的。
我从脖子上解下那个明日环,把环子从链子上取下来,将那条链子交给了梦,让她右手拿着,撑开,我手拿着那个环,穿进了梦手中的链子中间……
小女孩手一松,那个环便轻巧的往下落,它本应该轻巧的落到地下,但是没有,链子神奇的锁住了环,锁得牢牢的。
我从梦的手中接过明日环,看着她满是惊讶的脸,嘴唇轻启。
小女孩炫耀般的晃了晃手中的明日环,樱桃小嘴一张一合。
“这个魔术,叫喜结良缘!”
时间仿佛停滞在了链子锁住环的那一秒。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了老朋友见面互相寒暄的声音,没有了孩子们追逐打闹嬉笑怒骂的声音,没有了舞台上司仪努力说着冷笑话试图带动现场气氛的声音。
我的眼前,只有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那张清澈无比的脸,肉乎乎的面颊,罩住耳朵的贴面秀发,那双天空般纯净的大眼睛。
还有他手里晃动着的明日环。
当我找回自己的气息,我才想起,我是在振杨的婚礼上。
叫醒我的,是新娘欣喜的嗓音。
孙梦晨!
我终于把视线从小女孩身上转开了。侧过脸,我朝着新娘的方向看去,看到酒店门口迎宾的新娘正在向一个刚走上门口台阶的女子张开双臂,准备献上一个热情的拥抱。
哈哈!梦晨啊,还多年没见啦,你还是这么漂亮,和高中时一样!听说你女儿都不小了吧?就知道你比我早结婚,哈哈哈……宝贝女儿呢?没来吗??
新娘一串连珠炮般的话结束后,在她怀抱里的那个女子才开口说话。
那是一种,年轻富有活力,但又不失稳重,甜美可爱,但又不乏成熟的嗓音。你若是听一遍。
也会相信,若是早个十年,这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个声音嗲到腻死你的甜美少女。
的确是这样没错。
啊,哪能不带她来啊,说好了要让女儿帮你闹洞房的。
诶,那我怎么没见着呢?
那小鬼啊,皮得很,像我,早就跑进大堂里啦。
新娘放开了那女子,扭过头往酒店里张望着,一边望着还一边调侃,哪呢哪呢?我来看看小美女比不比妈妈小时候漂亮?
那女子个子很矮,大概只有一米六,新娘又穿着高跟鞋,脸自然被新娘挡的严严实实。
她开始唤着自己的女儿。
小小?小小?
这两个字敲击着我的耳膜,一下下的撞向我的灵魂深处。
这应该是我孩子的小名,梦当年帮我定的。只是,我孩子他娘还不知道在哪里。
拿着明日环的小女孩回过头,显然是在回应着母亲的呼唤。
我面前这个叫小小的女孩,拿着我的明日环,喊着妈妈,跑向门口那个女子。
那女子走上前来,蹲下身迎着自己的女儿。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肉肉的腮帮,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贴着耳朵的齐肩秀发。
以及一脸的成熟。
女孩扑进自己母亲的怀里,开心的展示着我的那条明日环。
妈妈妈妈,那边有个叔叔,也有和妈妈那条一样的项链!
那个女子看了一下那条明日环,笑容呆滞了有那么一秒钟。
是吗?那个叔叔在哪呢?
小女孩举起了手指。在那边呢。
哦?
女子抬起头,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
自然就看到了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过我倒还是清楚地记得,今天的日期的。
今天是四月二十九号。
我也猛然意识到了今年的年份。
十年前的今天,是我和梦分手的日子。
十年前的今天,也是我见梦的最后一面。
我和眼前这个,搂着名叫小小的女孩的女子,已经十年没有见面了。
穿过十年的积淀与隔阂,再次与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上,我早已忘记曾经见到这双眼睛的激动与欣喜,也早已忘却了这双眼睛当初看着我,是多么的脉脉含情。
那双冷漠的眼睛现在看着我,完全没有熟人见面的热情,更不要说朋友久别重逢的喜悦。
我都忘了,我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的人之一呢。
但从那双眼睛里,我倒是也没看出仇恨。
任思绪纷飞。
曾经的热泪,从眼眶里面,流入我的躯壳。
不愿意服从牛顿定律的泪珠,从地上开始聚集,直线的上升,一个接一个,马不停蹄的钻回我的眼睛。
如果眼泪都可以倒流了,那还有什么过去是不可以原谅的呢。
是巧合,还是错觉?
啊,对了,梦高中是九中的,振杨和他老婆也是。我和振杨是初中同学。
那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到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看着那双依旧清澈见底的眼睛。
再次看到这双动人的眼睛,我竟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渐渐的,不再听得见身边的嘈杂,渐渐地,看不见眼前的纷繁。
锦瑟十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
最后两句,我忘了。
我只听见远方的钟声。像是当年,吉利大学的上课铃声。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我睁开双眼,猛地坐起来,顾不得潮湿的枕头和身下潮湿的床单,一把抓过正在充电的手机。
还是没有赶上,已经超时了,拨电话的人此时应该听到的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ailed is not be answered for the moment,please redail later……
我怎么,什么事都赶不上呢。
我的思维虽然迟钝,但还不至于停滞。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刚才做的那个梦。
那真是个神奇的梦,我从来没有……
我还没有想几句话好好赞美一下自己,结束了通话状态的手机酷我又开始播放,刚才在播放的歌曲。
明年今日,别要在失眠,床褥都改变,如果有幸会面,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惶惑的等待你出现,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谁舍得改变,离开了你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
Eason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入了我的脑中。
不用解释,我便明白了做那个梦的原因。
我在睡梦里,无意中按到了单曲循环的按键,而当时在播放的,应该正好是明年今日这首歌。
呵呵,我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还是该嘲笑,用力的嘲笑,做这个梦的自己。
我不知道。我已经累倒不动如何做表情了。
我得找点事情转移我自己的注意力,啊对了,电话电话……
拿起手机,解锁,点开未接来电,我看到了刚才打我电话,打断我黄粱美梦的罪魁祸首。
不过我并没有看清那个名字,我只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身边的东西都开始渐渐淡去,慢慢消失。
“欢迎回到现实,孩子。”
听到邓布利多慈祥的声音,我才发现我正躺在他办公室冰冷的地板上,脚边,是那个冰冷的冥想盆。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是没有顶的,这和书里写的不太一样,我仰面躺在地板上,可以看见远方的天空,洒满星辰的夜色是那样迷人……
我坐起身,脑子里一团乱麻,脑浆像浆糊一样哗啦啦的流动着,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第三宇宙空间是几点。
我只实在像过电影一样回忆着刚才所看到的一个个画面。
邓布利多蹲在我的身边,关切的问,“你感觉怎么样,我的孩子?”
我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邓还想说什么,但是他身后的一副画像中,渐渐浮现出了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的那张臭脸,同时也响起了那个尖酸刻薄的声音。“Shacklebolt wants to see you,Dumbledore。”老邓看着我,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光,他很快的站起身,告诉菲尼亚斯,“我这就去,在我回来之前,请你帮忙照看一下这个年轻人,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画像里的菲尼亚斯没有说话,轻轻的哼了一下。老邓最后跟我说了句“我马上就回来……”,啪的一声幻影移形了。
在霍格沃茨也能幻影移形的,除了家养小精灵,恐怕只有他一个人了吧。
慢着!刚才菲尼亚斯说,谁相见邓布利多来着……Shacklebolt……Shacklebolt……沙克宝特……
金斯莱?沙克尔!?不对啊,现在的时间不是在第二部密室之前吗?蛇怪都还没死呢,怎么会出现金斯莱呢??我记得他在书中第一次出现是在第四部凤凰社里啊……
“Ah,Riddle,long time no see……”
我很讨厌那个恶心的声音,我抽出魔杖指着自己的耳朵,心里默念“把我听到的全部换成中文……”,然后,头也不回的跟那幅画像说,“再啰嗦,信不信我把你烧了。”那刁钻的声音却没有就此停下,他好像丝毫不怕我似的,“如果我能被烧掉的话,很多人都会这么做的,还能让我留到现在?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