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跟他的妈妈解释了一下宁晓爽的身世。不出他的意外,妈妈也很同情宁晓爽,甚至主动要求林森带她来家里过年,她说会买好多好吃的东西屯起来,等着给宁晓爽换着花样地做菜。
林森告诉了宁晓爽,让她不用担心他父母那边的意见。
“那叔叔呢?”宁晓爽问。
林森笑:“我爸就更没意见。在家里,大事听他的,小事听我妈的。但是家里从来都没有大事。”
宁晓爽捂着嘴笑,然后问:“那咱们以后谁听谁的?”
“我也可以听你的啊。”林森说完,宁晓爽刚要夸他,林森又补充,“只要你有道理。”
“那谁有道理由谁来评判?”宁晓爽问。
“我来评判。谁让我比你年长,比你成熟。”林森笑道。
宁晓爽嘟着嘴装不高兴。其实,她不是个很有主心骨的人,有点没主意,要是凡事能听听林森的意见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件坏事。
林森给自己和宁晓爽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因为旅途时间短,即使买张站票都不会觉得累。林森又买了几盒方便面、买了全麦面包和酸奶。
宁晓爽问:“你爱吃方便面?这个可一点都不健康。吃完一包,肝需要3个月的时间来解毒。”
“这是买给我的。我知道你不爱吃方便面。”林森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非常非常想吃方便面,但是父母不给买。我那时就想,以后我自己挣钱了,一定要买一箱来吃。”
“那你后来买了吗?”宁晓爽问。
“没买。”林森笑,“长大后断断续续地也吃了好几次,对方便面的迷恋没那么深,但是出门还是想吃点,不然问到别人那里的泡面味就想流口水。”
宁晓爽看着林森说着自己爱吃的东西,觉得他的眼睛也在闪闪发亮。她想起老彭曾经也这么描述过自己,说她说到好吃的时就眼睛发光。看来,在这一点上,她和林森还挺有共同点的。
想到老彭,宁晓爽突然意识到,自己考完了试还没有给老彭说一声,至少也应该给他讲一下自己交男朋友的事啊。不过,既然车票是3天之后的,那就赶在离城之前带林森见一面老彭吧,顺便也让老彭帮着把把关。
宁晓爽心里还是挺把老彭当做哥哥看的。
这么打定了主意,宁晓爽问林森:“我在竞城还有个朋友,我跟他约一下,带你去见见他?我以前一直把他当哥哥,他给了我很多好的建议。”
林森一听宁晓爽居然还有个所谓的“哥哥”,一副吃醋的样子。他可了解男生,一般没有暧昧的关系,谁会愿意做一个女孩的哥哥?于是他傲娇地仰起脸,斜着眼睛问:“他长什么样?有我帅吗?比我有钱吗?”
宁晓爽笑林森的小心眼:“没你帅,但比你有钱!不过那有怎样呢?他是我前任老板,人很好,也懂得很多人情世故。怎么?你怕在他这面照妖镜前现了原形?恢复成一只傻乎乎的呆狐狸?”
林森笑了:“谁怕了,我就是因为要见你的朋友,有点紧张。我去理个发,见你朋友可不能马虎。”
“随便就好,不用紧张。”宁晓爽笑,“洗个头就好,不然一股狐狸的味道就不好了。”
“你知道狐狸什么味吗?骚骚的,臭臭的。我可不是那样的……”
“……狐狸。”宁晓爽接上了林森的话茬,又说:“你这只狐狸是一只爱干净的狐狸,一只乖巧的狐狸。”
宁晓爽约好了老彭的时间,就在明天中午,约在望京一家很有名的自助火锅店。一大早,宁晓爽就拖着林森出发,她知道这家店有多火爆,不提前去排队根本不可能赶在饭点进去。
紧赶慢赶,他们还是到迟了一步,门前已经排起长龙队伍。他俩正在耐心排队,前方却有人在喊宁晓爽。
是老彭,他来得早很多,现在已经排在队伍最前端。宁晓爽他们借了老彭的光,居然成为了第一批进入的食客,不用再可怜巴巴地等着别人吃完才轮到自己进入。
老彭看都没看林森一眼,只顾着跟宁晓爽笑:“怎样?我来得够早吧?”
“你是几点出门的呀。我们8点半出门,可到了这还是排在后面了。”
“其实我9点半才出门,但谁让我一哥们儿在这上班呢?”老彭笑。
“彭哥,这是我男朋友,林森。”宁晓爽给老彭介绍林森,又给林森介绍老彭,“这是我给你提过的彭哥,我原来还在他那里打过工。”
“彭哥好,感谢您对晓爽的照顾!”林森向老彭伸出手,真诚地说。
老彭看了一眼林森,似笑非笑,没有伸手去握。
林森尴尬不已,悻悻地收回手,脸色有点不好看,但是也没说什么。
宁晓爽有点不乐意了:“彭哥,你这是干嘛啊?这么不给面子。”
“面子得靠自己去挣。”老彭一副吊儿郎当、不着四六的样子,“头一次见大舅子,有这么空手而来的吗?不懂规矩!”
林森看了一眼宁晓爽,为难地说:“之前没想到,就没准备。要不……我去给你们端菜,你们想吃什么?”
“你觉得我们爱吃什么?你知道晓爽爱吃什么?”老彭没好气地问。
“爱吃肉、海鲜、寿司?我知道晓爽爱吃鱿鱼和烤肉,爱吃西瓜,爱喝绿茶。”
“就知道说。拿啊!难道要我们在这里画饼充饥吗?”老彭往座位上一靠,一副大爷的样子。
林森给宁晓爽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哥哥怎么是这号人啊”,然后就小跑着去端菜。宁晓爽责怪老彭:“彭哥,你干嘛这么不给他面子啊?好歹人家也是我男朋友,也是跟你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的……”
“傻姑娘,我这就是替你考验他一下,看看他的脾气。如果这么点小气都承受不了,轻易就翻脸了,那我就真的替你捏把汗。”老彭笑,“你这个孩子性格太弱,如果找个很厉害的对象,不出几年就得把你逼死。”
“可是再怎么也不能这么使唤人吧?你又不真的是他大舅子,这么耀武扬威好吗?”
“就是这样平淡的关系,才更能看出他对你的重视呢。”老彭笑,“我就刚才那么逗他一下,待会儿也不会这样。他通过考验了,90分!”
“为什么不是满分呢?”宁晓爽问。
“他口才不行,不然也不用被虐。不过,他要是口才太好,我也担心他有一肚子花花肠子,只会哄你高兴、不干实事。还有,他要是完全笑脸相迎,我也担心他是笑面虎、太有城府、一肚子心计。现在看来,他还是挺有风度的,为人也算实诚。”老彭站起来,“我暂时还是对你放心的。你留下看包,我也去找点吃的。”
宁晓爽笑了。这个彭哥,对自己还是这么不放心。但是,经过他这么一解读,自己对林森的性格更加放心。
宁晓爽坐着看手机,时不时又抬起头观察一下周围的人都端了什么吃的。邻座三位女士的外型吸引了她的主意。这是姥姥、妈妈和女儿三代人,三位佳丽,每个人都拥有着精致的五官、得体的妆容和考究的衣饰,就连上了年纪的姥姥也非常端庄,颇有些民国时期大户人家小姐的风范。宁晓爽暗暗猜测,她们肯定从祖上起就是名门望族。她也留心观察了一下,三位的言行举止都非常优雅,最年轻的外孙女虽然微胖、但是依然很美。
宁晓爽第一次对“胖≠美”的共识产生质疑。以往,大家,尤其是明星们,总是在鼓吹“瘦成纸片人”、“瘦成一道闪电”、“四月不减肥、五月徒伤悲”之类的减肥口号,让女孩子们都恨不得瘦成排骨,完全忽视了女性的曲线美、性别美,只认为瘦就是美的。但是,今天见到的这位微胖的美人,却让宁晓爽头一次产生了胖也可以美的念头。尤其,这位胖美人身材很好,凹凸有致,并不臃肿。好像她身上微微多的一层肉只是一层胶原蛋白,只会显得她肤若凝脂,而不会让大家认为她肥腻。
宁晓爽喃喃自语:“这大概就是‘肥美’的由来吧?唐朝的美人,应该是这样的,而不应该如古画上的那般肥硕。”
“说什么呢?”林森和老彭回来了,每个人都是端了好多只盘子,甚至盘子摞盘子。他们把食物摆满了餐桌,然后开始往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里投放食物。
宁晓爽拈起一片西瓜吃,眼睛还是忍不住往三代美人那桌瞄。老彭意识到宁晓爽的眼神,特意也去张望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笑着调侃宁晓爽:“觉得羡慕嫉妒恨啦?你可不如人家会投胎。”
“讨厌!”宁晓爽嗔怪了一句,又转脸问林森,“哎,森狐狸,你觉得那个女孩漂亮,还是我漂亮?”
林森看了看宁晓爽小心指的方向,看到那个美女,然后转脸看宁晓爽,犹豫了一下。就在这犹豫的间隙,宁晓爽“生气”了:“哼,你居然犹豫了!”
林森无辜地看着宁晓爽,然后问:“那你觉得那个女孩漂亮还是我漂亮?”
老彭差点把嘴里的菜喷出来。宁晓爽也笑了,跟老彭解释:“我家森狐狸有时候就是有点呆萌的,所以我特别喜欢!”
老彭笑:“你俩,真是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