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皓轩的家位于百陌区,百陌区属于贫民区,这里的路细窄又弯曲,马车是驶不进去的,因此齐叡和寒思雪在百陌区外就下了马车。
今早难得的阳光已消失了,天色暗得如同黄昏,空气中弥漫着股潮湿的味道。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
“我们要快点,看这天色好像又要下雨了。"寒思雪担心地看了看天空,天空乌云密布,感觉随时要下雨。
“要走多久?"齐叡问道,从马车里拿出今早摘的那篮桃子和一把雨伞。
“大概一炷香时间。"寒思雪答道。
寒思雪没有料错,刚走没多远,大雨就像倒水一样落下,齐叡赶紧将伞撑开。
“幸亏有带伞,今早还出太阳呢!想不到才过没多久,就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寒思雪说,将身体紧紧挨着齐叡,这把雨伞两人撑有点偏小。
齐叡将伞不着痕迹地往她的方向移了些。
这雨下得很大,百陌区的路都是泥路,因此很快路面就满是大大小小的水洼,尽管他们两人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水洼,可没多久,鞋子还是湿透了。
幸亏很快就到了时皓轩家里。
尽管天气不好,依然有不少病人站在屋檐下等着看病。他们两人到来的时候,有人认出了齐叡,人群中立即起了阵骚动。
就连前来开门的云初也一脸惊讶与激动,云初的反应寒思雪早就预料到,毕竟她一直那么崇拜齐叡。当务之急是赶紧将鞋子弄干。
可两人走进屋子后,寒思雪才发现,齐叡的衣服,有半边都湿透了。
“你可以先穿我的衣服。"时皓轩正在给病人写药单,他只抬头看了进门的两人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写着。
“我去拿一套给你换!"云初说着领着齐叡走进房里,从箱子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床上,然后走出房间,把房门带上。
“思雪,你没告诉我,你师兄竟然是太子齐叡!"云初刚关上房门,就赶紧凑到寒思雪身边兴奋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寒思雪将鞋子脱下,鞋子湿得都可以倒出水来了。“云初,你的鞋子应该比我的大一点点而已吧?借一双给我。"
“我竟然忘了!"云初说道,一边拿了一条干净的布给寒思雪擦脚,“可是我的鞋子都放在房间里,你等一下吧!"
这时时皓轩刚抓好几包药送走了病人,他听了,说道,“我进去拿给你吧!下雨天地板阴冷,赤着脚太久很容易寒气入侵。"
时皓轩敲了敲房门,齐叡应了声进来吧,于是他直接推门进去,此时齐叡刚好将身上湿透的上衣脱了下来,时皓轩很快拿到了鞋子,正准备出去时,不经意间看到齐叡的背上,一条狰狞的伤疤从左肩一路贯穿到右腰。
“你这伤……你是……"时皓轩目瞪口呆,手里拿着的鞋子掉了下来。
他曾经见过这道伤疤,当时他是被人蒙住眼带去给人治疗的,那时候,那名伤员,戴着面具,看不清楚样子,他的背部被砍了一刀,从左肩到右腰,失血过多,生命垂危。由于那道刀伤面积实在太大,又深可见骨,他花了许多心神,甚至冒险采用针线缝补,才将那名伤员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当时他被带过去时,虽然一路上都被蒙住眼,治疗过程中也不许他随意走动,但是他心如明镜,清楚那时带走他的人是起义军。
齐叡疑惑地看向他,时皓轩是个大夫,理应见惯了各种大小伤痕,反应如此大实在古怪,除非……
“你见过我背上这道伤?"齐叡瞇起眼看向时皓轩,眼里隐隐浮上杀意。
“没有,只是觉得奇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你竟然还能活下来,真是奇迹。"时皓轩恢复冷静,他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鞋子,刚直起身时,一把带着寒气的锋利匕首抵住他的喉咙。
“我认得你的声音。"齐叡冷着声说道,眼前这人,必是知道了他的另一个身分。若是让他活着,难保他不会泄密。
“……"感觉到抵着喉咙的冰冷寒意加深,时皓轩毫不畏惧地看着齐叡,眼里一片坦然。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齐叡的右手渐渐加重力道,匕首的刀锋陷进时皓轩的皮肤,几要划破那层薄薄的皮肤。
窗外雨一直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感觉,大雨天的寒意逐渐渗入屋内,冷得让人心里发寒。
许久之后,齐叡慢慢放松了右手的力道。
“你不怕死?"他问道,匕首依然抵着时皓轩的喉咙,但已没了方才的森森寒意。
“我救过你一命。"时皓轩答非所问。
“那又如何?"
“寒思雪的命也是我救的。"时皓轩又道,双眼依然紧盯着齐叡的眼睛。
“这份恩情,我永远记着。"齐叡说,总算将匕首放下。
“就算我没救过你或者寒思雪的命,你也不会杀我的。"时皓轩肯定道。
“何以见得?"齐叡不以为然道,一边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上的那套干净衣服穿上。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齐叡冷笑一声,说道,“就算我不杀你,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今日之后,就请你到我府上小住一段时间吧!"
“你要软禁我?"
“对。"
“多久?"
“直到我认为你值得信任为止。"
时皓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他住哪都没差,他爱软禁就给他软禁吧!
当两人一前一后从屋里走了出来时,云初与寒思雪正吃着桃子。
“时大哥,你进去好久。"云初说道,拿了个桃子递给他。
时皓轩咬了一口,说道,“好甜。"
“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当然甜。"寒思雪笑道,将鞋子穿上,在地上走了几步,“只稍微大了一点点,没问题。"
然后转向齐叡,“师兄你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好合身!连鞋子也是,你们两人的身材果然一样。"
“之前思雪跟我说你长得很像时大哥,我还不信,现在看你们两个站在一起,还真的有点像。"云初来回看着齐叡与时皓轩,说道,“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以为你们是两兄弟。"
“云初儿,外面还有几个病人在等?"时皓轩问。
“大概十几个吧!有些病情不是很严重的我叫他们先回去改天再来了。"云初说。
“恩,看完这十几个病人,你帮我把行李收一收,我们去齐叡家作客。"时皓轩说道。
云初和寒思雪听了都愣了一下。
“为甚么?"
“去我外公家吗?"
两人同时问道。
齐叡笑了笑,解释道,“我新购了一处宅子,已经整修好了,随时可以搬过去,我与皓轩是旧识,所以邀他过去小住一段时间。"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云初疑惑道,刚才齐叡刚进来时两人根本不像旧识,怎么一起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后,就变成了旧识,还感情好到要搬过去小住。
“去年,他来找我看病,我们一见如故,聊得很投契。"时皓轩笑着看向齐叡。
“恩。"齐叡淡淡附和。
“师兄你要搬出去住了?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吗?"寒思雪问道。
“你外公不会答应的。"齐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