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咖啡厅，天色已大亮。戴睿驾车没回公寓，而是直接去了公司。一路上，他在思考一个问题：无人执守拦截系统的工作原理和设计思想现在搞清楚了。但问题是很抽象，不直观。可以说除了自己，很难有人能明白。如果要把这些概念性的理念组织成文字材料，恐怕很难做到通俗易懂，让人理解。何况很多复杂的现象是根本无法用文字来描述的。相反，如果不采用文字材料表述，而由他本人直接讲解加演示，那就事半功倍，直观多了。但这样一来，问题又出现了，自己如何脱身？要知道自己身上的那部手机是有定位功能的。林云峰可以随时知道他在哪里。而上头组织的专家组又远在北京。再说，就算这些问题都不存在，那时间问题怎么解决。他不可能长时间离开工作岗位。怎么办？困局总是走出一个有进入一个。
回到工作室，戴睿对着玻璃窗用手梳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又用杯中的白开水漱了漱口。正想拉出椅子坐下，又是那位人见人爱，上帝的使者李妍小姐，她跟昨天一样急匆匆地朝这边走了过来。不过这次她不是经过，而是走了进来。
房间的门是开的。她还是敲了敲，说道：“难得你是第一个。昨天跟哪个喝了一晚上的咖啡？”
戴睿心头一惊。心想，怎么让她给发现了？不会吧？正想编一套原由应付她，不想对方先替他解脱了。
李妍接着说道：“老远就闻到你身上一股咖啡味。什么事让你兴头那么高？看你这模样，好像一夜没睡。”
戴睿松了一口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说道：“李小姐，你今天一大早来是想来关心我呢？还是想来说我几句解解闷呢？”
李妍冷笑一声，说道：“关心？这事轮得到我吗？我看你这段时间和那个官方代表打得火热。不知现在到什么程度了？谈婚论嫁了吧？”
戴睿：“这事你很有兴趣？”
这话让李妍感到很不爽，她放下脸，说道：“我没有你那么无聊。我感兴趣的是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忙些什么？上次让你分析的那些数据到今天还没结果。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戴睿心想，这段时间的确愧对公司。因为心思全放在如何得到那份原始清单上，怠慢了自己要干的活。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说道：“李小姐，你放心，两天之内，我一定出结果。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李妍：“两天之内？算了吧，我还是现实点，考虑到你要这段时间要在那女人身上发动攻势，我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有新的活要你去做。听明白了没有？”
戴睿：“什么新活？要那么兴师动众。”
李妍：“五天之后， 亚太工业装备展要在上海举办。我们公司是主参展商。公司让我们研发部选派个代表。我推荐你去，没问题吧？”
戴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在几分钟前还在为如何找到机会脱身发愁，这下好了，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而且好像还很为他着想，五天以后，这段时间不正好让梁局他们去准备吗？有句话说的好，上帝眷顾有心之人，这或许就是老天对自己这位有心之人的恩赐吧。不过，这一切不能让李妍察觉，他要抑制住内心的这份欣喜，装出一副很为难的神情。
李妍见对方有些不太情愿，说道：“没那么难舍难分吧，不就几天功夫，我告诉你，追女孩是要讲策略的。要追追停停。死皮赖脸是大忌。懂吗？”
戴睿装出一副哭丧脸。不过这次装得有点过，反倒显得不自然。他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呵。”
“别让我看到你这副嘴脸。你什么时候能在我面前爽快点。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李妍放下脸说道。
“去，当然去。谁的面子都可以不顾，您李小姐的面子绝不能不给。”
李妍嘴里发出“哼”地一声走出房间。
戴睿见对方离开，便习惯性地把头靠在椅子上，把脚架在桌面上。微微合眼，心想 ：既然自己和朱洁不知真假的表演迷惑住了大家，那就没必要躲躲闪闪了。故作神秘反倒会导致他人的猜测。公开了更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朱洁的电话。
戴睿：“朱小姐，近来在忙着什么？”
朱洁：“你关心的不会是我在忙些什么吧？”
戴睿没有想到进她会如此配合。这让他可以免去很多拐弯抹角的废话。他说道：“说对了。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不要不赏脸噢。”
朱洁：“大清早，请我吃晚饭。你这是什么意思？”
戴睿：“没什么意思，就想让你午饭少吃点，留点空间晚上用。”
朱洁：“想得还蛮周到的。那好吧。到时来接我。”
戴睿：“说定了，老地方。不见不散。”
“水上人家鱼味管”是一家距离市区不远的郊外特色小饭店。因为店家把客房和包箱都设在船上而得名。戴睿是从一位美食侦探那里了解到的。据说这里食材全都来自一个叫‘九龙湖’的地方。鱼是产自该湖的野生鱼。戴睿一直在想，如果哪天任务有进展，一定要和朱洁一起来这庆贺一番。今天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不过现在对于戴睿来说，庆贺不是最主要的。当务之急是尽快通过朱洁把刚获取的情报传递出去。所以他们已选好的位置，点完菜就直接把话题切入到工作上。
戴睿拿过朱洁的提包，打开，把自己的手机放入。合上后，说道：“那套‘无人值守拦截系统’的工作原理、设计思想我已经给搞清楚。这是该系统的部件清单。”说着。从自己包中取出一份资料，交给对方。朱洁结过后看看。戴睿接着说道：“关于工作原理和设计思想我只作了大概描述。可能会很难生涩。我打算找机会亲自向专家组讲解，并作现场演示。我想，只有这样才能全面直观地诠释整个拦截过程。文字描述很难还原全过程的每个细节。”
朱洁把情报放进包内，说道：“你亲自前往讲解恐怕会有难度吧？专家组可是在北京呵。又不在本市。一个来回要花不少时间，这个机会不好找呀。”
戴睿：“是有难度。不过有次机会我想可以利用一下。公司让我五天后到上海参加‘亚太工业装备展’。我想借这个机会脱身。你要把这个情况尽快通知梁局他们。让他们抓紧时间安排。我不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希望他们能充分利用好这次机会，安排一次我和专家组的直接会面。”
直接点了点头，说道：“我等会儿就把你说的这些情况连同情报资料向上面汇报。我想他们会拿出具体方案来的。”
这时服务员把他俩点的菜端上来。他们各自倒上饮品，一边品味美味，一边聊了起来。
朱洁：“没想到这么快就取得了进展。真是多亏你了，我要代表我们组织对你的大无畏精神表示敬意。”
这话让戴睿感到有点不自在。他说道：“别把我抬得那么高，我只不过在完成我份内的工作。”
朱洁一边夹菜，一边诧异地说道：“今天怎么变的那么内敛了，好像不像以前我刚认识你是那么张扬了。完成自己份内的工作，这么谦虚呀。”
戴睿：“是的。我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高尚。我和梁局是在完成一笔……算了，多说没意义。你不知道对你我都有好处。”
朱洁放下筷子，说道：“你和梁局之间的秘密我不探究。反正从你完成的这项任务本身来讲，你值得我们每个人去敬佩。想听听我会怎么夸你吗？”
戴睿放下筷子，把双手交叉平放在桌面上，说道：“说吧，让我今天也受宠若惊一把。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别人褒奖我了。渴死了。”
朱洁见他如此认真样，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机智勇敢、临危不乱，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告诉了我们，谁是当今我们最可爱的人。”
戴睿对这话很不适应，说道：“停，停，停，你这话听起来太可怕了。听上去好像不是对活人说的。我可不想做英烈。我情愿你说我是个奸诈精明的生意人，也不想当什么最可爱的人。”
朱洁没想到对方竟会把他的话歪曲成这样。有点不高兴，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把人家的好心想象成恶毒。你是不是那种欠骂的角色？”
戴睿见对方生气，忙解释道：“别生气，我没这意思。”
朱洁：“那你是什么意思？”
戴睿：“我的意思是说，不管是夸，还是骂，都要学会含蓄。懂吗？”
朱洁：“不懂。”
戴睿：“不懂不要紧。我可以教你。比如我想夸你，就应该这么说，姑娘，我一见到你，就想歌唱。我能为你唱支赞歌吗？”
朱洁被对方的滑稽相逗乐了，她忍住笑，说道：“别唱，求你别唱。你的歌声太惊悚，听之前我得先去上个意外险。”
戴睿：“别这么说，你可别小看我。我对歌唱很有研究的。我曾为一部电视剧作过主题歌。可以这么说，如果我不是上了你们这条贼……噢不，是航船，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是万人敬仰的著名音乐人了。”
这话再次让朱洁感到不快。她说道：“话说反了。看样子今天不给你泼点冷水你是清醒不了了。”
戴睿：“怎么说反了？我这就把这首歌找出来，你信不信？”
朱洁见他有些急，边说道：“我信。但你刚才那句话应该这样说，在我们大家的竭力关怀和帮助下，一名整天疯疯癫癫、神经兮兮的狂人得到了应有的拯救。”
戴睿听了这话，他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忘了。忘了你是新闻系毕业的。我能请教个问题吗？”
朱洁：“说吧。”
戴睿：“都说新闻系毕业的女生能用舌头打人，我想领教一下。”
朱洁：“到时你会领教的。这里给你留点面子。”
说完，用筷子打了下戴睿的头，说道：“快吃。等下还要送我回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