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之内的俩人,一个是张口结舌,一脸的茫然;一个则低头不语,心事重重。此刻,紫衣却由外面端着茶水进来,先是一愣,接着奇怪的看看智清,又看看李轮,只见这俩人,或许她心里也在想:刚才师傅说是让自己出去,与殿下端茶,自然知道是让我回避,我在外故意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没想到他们俩还没说完,看俩人的样子,好像说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我来得还真不是时候,既然进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又退出去吧,还是将茶放下再说。
紫衣把茶水,分别放在俩个人面前,微笑着柔声道:“殿下请用茶,师傅请用茶。”说完又冲智清笑笑:“师傅,了空师侄已归,弟子去斋堂帮她准备晚斋可好?”
“不必了,有了凡跟青儿在呢,你就坐下吧。”智清和善的看了眼紫衣,又回过头来看着李轮:“你二人亦不是外人,贫尼今日与你们说个故事可好?”
“师太请讲,”李轮欠了欠身,冲智清微微一笑,心里暗自笑道:听故事好啊,嘿嘿,看你还真了解我,我有一万多个疑问,就是想听你说,还怕你不肯多讲呢。我不是外人?说紫衣能说过去,毕竟是她徒弟嘛,可说我也不是外人,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再一联想到开始时候所说的,我李氏江山,看来这个智清跟皇室应该有些瓜葛才对。就是不知道你讲的这个故事,是否跟你的身世有关?要真跟你身世有关,那就太好了。
“这要说将起来,那话可就长了,不知殿下……”智清的声音低缓了许多,看了眼紫衣又看了看李轮。
“不妨事,不妨事的,师太尽管讲,小王自当洗耳恭听。”李轮冲智清微微一笑,心里说道:不用这样看我吧?我当然是不会嫌你啰嗦,讲得越详细越好,就怕你讲得不够详细,你就是讲上三天三夜也没关系,最多在这里多呆几天。大不了,被母后知道了,回去挨她几句骂的事。
智清微微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开始了她的故事:“如此贫尼就与你二人说说,这得从五十多年前说起。”李轮看着智清皱了皱眉,心里有点失望:什么啊?五十多年前?看你的样子也就三十岁上下,就说你显年轻吧,可怎么也超不过三十五去,五十年前,你好像还没出生吧?这事多半跟她的身世没关系,可会是什么事呢?我还是耐心点听她慢慢说吧,想到此,李轮又冲智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见李轮微笑点头,智清也向他淡淡一笑,继续讲起她的故事来:
“话说五十多年前,当时炀帝好享乐。建东都、修长城、营造离宫,已是耗尽天下人、物之力;加之,自大业八年(公元612年)至十(公元614年)三年内,三征高句丽,可总是败多胜少。
当时的朝内有,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元礼和监门直阁裴虔通等人虎视眈眈,朝廷内局势,可谓是岌岌可危;朝廷外,各地群雄聚集,纷纷揭竿,又以李密、窦建德、杜伏威为首的三支主军力最盛,分别占据着豫州、幽州、青州等地;一些贵族及地方官吏,自觉大势已去,也乘机而起,占据各郡、县,建立割据政权,自称王、帝,可谓天下动荡,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时为太原留守之唐王叔德(唐高祖李渊,公元566——公元635),在兵力不足的境况之下,仍拼命抵御突厥的进犯,实是无法腾出手来与民分忧,只能在心中常叹之。
唐王有子世明,与裴玄真、(即裴寂,公元570年年-632年蒲州桑泉人,今山西临猗东南)刘肇仁(刘文静,公元568——619年,彭城人氏,今江苏徐州)等人见大隋大势已去,商议起兵之事;告知唐王,唐王未允,只在心中犹豫;
可就在此时,却接到刘世龙密报说:炀帝派来监视其行动之,太原副留守王威与高君雅,猜疑唐王有异心,将利用在晋祠求雨之机,刺杀唐王。
唐王与炀帝为亲表兄弟,解其性格之猜忌与嗜杀,只在心中长叹一声:唉,果然不出吾所料,杨表兄你何故如此啊!
唐王此刻深知,时局动荡已无法挽回,当时朝廷已是日薄西山、奄奄一息之,就是自保为之亦难;更不忍百姓再陷水火之中,万般无奈之下,便定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五月,起兵直指长安。可当时除跟随在太祖身边的次子世明外,其他的家眷,子女均在长安城内。
此刻的长安城内,朝廷已下令拘捕其,长安之家眷,李氏一家除几个强壮男丁得已避走外,多数妇孺幼子均命丧长安……。”此时智清声音变得低沉而有些沙哑,眼里还闪动着泪光。
“真是惨绝人寰啊,那后来呢?除那几个避走的,难道就再没其他人躲过此劫了?”李轮似乎受其感染,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望着智清,心里暗自揣测:看她的年纪不过三十岁上下,从时间上说,她当时还没出生,可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好像亲眼见到的一样;还有,明明是逃跑嘛,还非得是避走,看样子以及她说话的语气,好像跟李家有着莫大的关系,到底会是什么呢?
“是啊,真是惨绝人寰。”智清抬头看了眼李轮,又缓缓响起,她那有些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时唐王之三女,已嫁着人妇,夫君得幸与兄长避走。自己却与一帮妇孺,因无法避走而留在城内。思前想后,若领一帮妇孺,是怎么也无法逃出城去,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孑身乔装出城。”
这事好像知道点,就是不知道当时还有没有人跟她一起逃走了,李轮看着智清,轻声问道:“哦,就她一人吗?那其他人呢?”
“其……其他人,均……遭不测了啊,当……当时亦是无奈之举啊!”智清的眼里闪动着泪花,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低着头,半响,又才响起她沙哑的声音:“她出得城去,直奔家乡鄠县(今陕西户县),变卖其家业,赈济当地灾民。就在那时,却传来我太祖起兵之讯息。
此女,决心为父亲助一臂之力,开始在当地广纳贤才,人们得讯后,纷纷前来,届时亦有不少义士奔她而来,短短三月既有十万(史书记载为七万多人)之众,各方义士推举其为帅,她亦当仁不让统领之。是时,旧朝廷不断派人来攻打,却无一人能胜,就连当时的大将屈突通亦,多次败阵而逃。
这支女人做帅的队伍,在那样一个乱兵蜂起的岁月里,到也得到各地百姓的拥戴,时人称之为‘娘子军’称那领兵之女子……。”
“李三娘子(古时人们称年轻女子为娘子)。”李轮冲智清笑了笑。心里却为自己冲动的脱口而出懊恼,人家讲故事,我多的什么嘴嘛。
智清并未因李轮的打断而不悦,反而面带微笑的看着李轮:“殿下亦知此女子?”
“当然知道了,师太所讲之女子,可是的我太姑姑--平阳公主?她老人家可是我的偶……噢,我最尊敬之人!”李轮冲智清微微一笑,本想说她可是我的偶像,可一想,这唐朝有偶像这一说吗?连忙改为最尊重的人。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原来你讲这个故事啊?嗨,我早就知道了,不就是为李唐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平阳公主嘛,她的事我可是倒背如流,你还别说,我可是真的很喜欢,也很佩服,我这位不让须眉的太姑姑。
“如此,殿下可说与贫尼听听?”智清面带微笑,慈祥的望着李轮。
见智清这样看着自己,李轮心中暗自笑道:你是想考考我吧,那就给你说说,李轮冲那智清点了点头,提高声音道:“要说起我那太姑姑,小王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的队伍军纪严明,令出必行,整支队伍之中,没有人不对她肃然起敬的,其胆识就是男子也恐不及,可说是有勇有谋,她可是位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要知道奔她而来的,多是写乌合之……。”
“咳,咳”。李轮正说到兴头上,却不料,被智清传来的,两声轻轻的咳嗽声给打断,抬头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智清,有点不好意思的冲她笑笑。心里却想:看你说她时的样子,就知道你跟她的关系非同寻常,我这也不是故意的,一高兴就忘了用词,可你也没必要这样盯着我看嘛,不管怎么样,我是不想得罪你。
李轮赶紧改口道:“奔她而来的都是些,绿林好汉、有志之士,这支队伍可说是百战百胜,势如破竹,连续攻占户县、周至、武功等地,后又与太宗皇爷爷会合,一同攻克了长安,故而我祖建立大唐之时,太祖爷爷就封她为平阳公主,敢问师太,小王说的是也不是?”
李轮有些得意的看着智清,心想:你知道的,看我是不是也晓得嘛,不过当听说太姑姑收编的人,都是些乌合之众时,好像不太愿意,听到那些义军的来历,马上就打岔,我也是说高兴了才这么说的,可她原本收罗的就是些山贼、强盗,我没直接说,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已是给大唐、给我那太姑姑面子了,怎么她还这样啊,她跟这事,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殿下说的是,没曾想,殿下这般年纪,却对一早逝之女流,如此这般之了解,真是难得,难得啊。”智清无限感慨的看着李轮。
“我那太姑姑,可是小王最敬重之人,自然是了解得多一些了。”李轮冲智清笑笑,心里却暗自嘀咕:看她的样子,真的很奇怪,要是不年龄上有点问题,多半会把她当成是太姑姑—平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