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提了开办学院的意见之后,作为大头目的夏长天和虢明胭自是大力支持。夏长天也就算了,毕竟是在人家的管辖范围之内,动动手脚从周边地区多划了百十亩地用于学院建造,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虢明胭你丫就太过分点了吧,在人家地盘上,你还指挥着啦啦队鼓号队花环队为建筑工人摇旗呐喊,加油助威,妄想趁此借花献佛,讨我一点小开心,实在是有违圣贤之举啊。
所以,我理所当然的接连几天没给他好脸色看。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小住了半个月,虢明胭就要告辞回国,顺便要求把虢思渺带回家给太后老人家看看是瘦是胖,省的天天挂念着。
他这一走,夏长楠多少不是滋味,没了虢思渺作伴,明显的往皇宫跑的次数多了起来。
人家夏长天也是正经的明君,虽然私生活有问题,但不干扰政治清明啊,只在宫里陪我们聊了一会儿,就该上朝的上朝,该批阅的批阅去了,偶尔用膳的时候跑来蹭上几口。
白梅学院的工程照着虢明胭和夏长天的预想,没个一年半载根本就完不成,教学的事就耽搁下来。
如此,闲赋在家的除了荣亲王,还多了我和尉迟。
在这个即将迈入春节倒计时的日子里,请允许我插播一句话,宁秋水你娃算盘打得足啊,成天闷声不吭的看着我在你俩仇敌面前上蹿下跳,你就琢磨着到时一分钱不出,单等着白梅学院盖好只贡献我一个人,然后带领你家孩儿们强行插班是吧?
心里愤懑了好几回,有几次我忍不住想说他,但是又怕事实挑破之后,彼此见面更加尴尬,只得自己辛苦忍着。
说来也巧,那日看着夏长天一下朝,顶着刺骨的寒风就去视察工地,而我身边死活躺在床上的宁秋水还睡得正香,两相对比,无来由的我就火了。
下床就扯他的袖子,一个劲儿的嚷嚷:“起来,出门的时间到了。”
尉迟平日浅眠,若是入睡最忌惮别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当下便忘却了自个儿扮演的侍卫一角,阖目皱眉:“放肆,打量朕今儿心情好,还不快滚出去。”
哟!都朕上了!我还不信这个邪了,起身弹跳两步,我一个饿虎扑食趴到他身上,上下撕咬道:“起来啦,起来啦,起来啦......”
这般惊天动地的叫起方式,就是死人都能被我折腾诈尸了,何况是身体倍儿棒的尉迟呢。
头顶天旋地转,尉迟腾起身子,一把抱住我压在身下,眉眼高挑,怒目圆睁:“你又耍的什么把戏?好好地,大清早就起来闹腾?”
他这样声严厉色的模样我几乎没见过,心里唬了一跳,只强装着嘴硬:“什么大清早,再不起太阳就要晒屁股了。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侍卫,比主子还能睡,你自己想一想,这些天可都是我在叫你?”
尉迟这才回过神面色稍霁,将手搁在我背后往上提了一提,不至于压的太重,才说道:“那你怎么不想想,这几日是谁在夜里连连噩梦的?如不是照顾你,我又岂会困成这样?”
唔哎,我做噩梦了吗?怎么没有残存的印象?
看他似是有理有据的样子,我半信半疑的从他身底下爬将出来,赶紧让他穿衣束冠。
玄青色的簪子刚挽住发髻,来宫里串门的夏长楠就摸索到我们住的咸安宫了,搓着手一脸猥琐的靠在我耳边说,要不要出去玩玩。
看他那神色,我自个儿猜测了一下,介孩子没准是因为这几日虢思渺不在,断粮很久了,所以想找个地儿发泄一二。
有如此好的事情,我怎么能扫兴的说不去呢。
俩人头对头交接半天,余光看到尉迟一脸严肃的表情,想着万一让他跟我一起去了,铁定我是不能安然无恙回来的,就起了念头,要把他留下来。
招手示意尉迟到我身边,我小声说道:“今儿我去荣亲王府上帮帮忙,你留在宫里,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我去白梅林了。”
尉迟平静的望着我的眸子,一直到我承受不住心虚的低下头,才若有似无的答应了。
吁!暗暗吹声口哨,扯着夏长楠的小袖子,我们俩就出去拈花惹草了。
一看夏长楠这轻车熟路的架势,我就知道死孩子成年后也不是个好鸟,你瞧这一路红袖招的,差点没把咱俩的魂儿给愣生生叫出去。
搓着鸡皮疙瘩,我没出息的挽紧夏长楠的胳膊,再次问他要去哪一家。
他只留个我一个蒙娜丽莎般的微笑,说再看看。
再看看?我扭身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花街柳巷,想不到夏长楠你胃口挺挑剔的啊,这么多你就看不中一两个?
尾随他一路鬼鬼祟祟摸到一个镶着铜绿门环的大门前,看着破烂的快要掉落一边的门板,我偷偷在心里感叹,到底是生意好,你看门槛都踩断了!
没有与我多解释,夏长楠一把将我拖进院子,踢上门,搂着我的肩膀,笑呵呵的迎着一帮半大小子走去。
硕大的娈童二字在我脑门上飞来飞去,清一色的男娃娃,最大的貌似也没超过十岁吧。
夏长楠,你何止是变态,你特么是极度变态啊!这么小的人儿你也敢下手,她们是你们家未来的栋梁啊!全被你无情的啃食了,将来谁替你们看管天下,保卫边疆!
肃杀的眼神狠盯在夏长楠身上,我无比愤怒的无声控诉他的恶行。
夏长楠被我看的一脸的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般的问我:“干嘛这么崇拜我?”
“崇拜你的变态吗?“我先是平静,酝酿了一会情绪,才猛然爆发道,“夏长楠你有没有脑子啊?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拿他们取乐?你对得起虞夏人民,对得起虞夏组织,对得起你哥你嫂子和虢思渺吗?”
“不是,这哪儿跟哪儿啊?”夏长楠被我推搡的一直退到墙根底下,才立正站好,笑道,“你往哪儿想啊?我有说过什么污言秽语吗?这帮孩子是我在宫外收养的,问过了大多是家道中落,父母亡故才沦落街头为丐的。我原本是要带去荣亲王府,但是又怕思渺误会,才寄居在这花街柳巷,拖了几位妈妈平日里来照看照看。我听我皇兄说,你要在开办白梅学院,正好这些孩子都到了入学的年龄,要是不麻烦的话,你就先教教他们呗。”
“都……都是你收养的?”
愧疚的收回控诉的目光,我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荣亲王,居然能背着我们干出这么人道的事来。
佩服的拱手抱拳,我笑道:“荣亲王重托,我又怎么好推却?你等着,今儿我先回去备课,明天一早准时八点开课。”
夏长楠笑着摆手:“也不用那么急,等你一切都收拾好了再说。”
转身与他并肩看着满院子里弹玻璃球打弹弓的小朋友,不知为何,竟心生希望。若是以我一己之力,能保佑三国子民平安,那该多好。
动手跟孩子们一块儿玩了一会儿拼图,待到夏长楠说妈妈们要来送饭时,我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侧目凝视着我的表情,夏长楠憋不住笑道:“你这副样子,倒和你的七弟很像。”
是吗?我轻轻的抚摸上脸庞,这温暖的保护罩,带给了我太多的回忆与坚持,原本打算是一直与它相伴下去,而今每个人看我都是原来的样子,想必华生的这副面孔我也该还了。
至于如何还,大概也只有去了阎王地府才知道吧?
自嘲的笑笑,回到宫里一众宫人忙的无头苍蝇一样,看见我和夏长楠,就差没爬过来哭天抢地了。一个两个抱大腿的抱胳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夏长楠是还魂回来的。
受不了的推开众人,夏长楠裹紧领口喝问道:“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啊你们?”
“还能干什么?当然谢谢二位主子的大恩大德了。”看模样品级不小的一个红衣太监弯腰出来说道,“二位主子怎的出去也不让奴才们伺候着?陛下和尉迟大人都找了小公子好些时辰了,再找不见奴才们也只好去问问观音菩萨阎王爷了。”
古怪的与夏长楠对视一眼,我轻笑道:“好好的,又找我做什么?”
红衣太监擦了擦泪痕说:“小公子有所不知,因为您要开办白梅学院一事,在朝堂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大臣们奏请陛下,要与小公子切磋一二,这不陛下就着人宣小公子来了么。岂知赶去公子的住处时,万般遍寻不到,陛下与尉迟大人大惊之下,就调动了宫内所有的人手,一处一处搜寻。还好公子回来的巧,要不然真不知奴才们还有几条命伺候二位主子了。”
呃?夏长楠惶恐的扭转头看着我:“完了,当堂切磋啊,你明天要力战群雄了。”
力战群雄?想象着一帮子大老爷们唾沫横飞的场景,我莫名打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