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风餐露宿赶了好几天的马车,才算是到了虞夏境内。
从玉楼关递了通关文牒进去,牵马赶到悦来客栈虞夏分店落脚打尖儿。
开口要了两间豪华商务房,一脸猥琐笑容的店小二仰着下巴毫不留情的对我说:“没有。”
“两间大床房?”
“没有。”
“标间总有吧?”
“没有。”
“呼!那你们这儿有什么?”
“只剩下大通铺了。”
“****大爷的!”
“我大爷有,在里屋!”
“我……”
狠狠咬着下唇,不禁无语泪双流,导演,这个能把人活活气死的怂孩子哪儿捡来的啊?小模样看着还挺憨厚,怎么句句卡住我的要点啊?
沉默了几秒,澄清了混沌的心情,我转身出来,对着看守马车的尉迟说道:“******,这货段数太高了,换你上!”
尉迟冷眼瞥过来,不言不语的就要解裤子进去。
我惶恐的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上他吗?”尉迟平静的说出惨绝人寰的话语。
华丽丽的焦了半截身子,我抱住他的胳膊痛苦的哀求道:“大哥,我错了,求你了别这样了。不就是路上多给你讲了两句耽美知识嘛,说了几句脏话吗,你不喜欢就明说好了,干嘛总是挑逗我脆弱的心灵啊?”
“站好!”
“就不。”我擦着鼻涕,继续揭发他的阴暗之处,“你说说看,这一路走过来你都是怎么对我的?我说肉包子好吃,你跟我说肉包子是打狗的;我说要下河洗澡,你说被蛇咬了绝对不救我;我说衣服脏了,要多买几件,你说缝缝补补就好了,愣是把我的裤子补成裤衩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了啊,我是你主子啊,主子!你就不能听我一回的吗?每次都要想着法子反驳我……”
“起来!”
“就不!”
似乎听见了叹气声,尉迟单手搂住我的腰道:“已经定好了天字号房了,你不说累了吗,还不上去躺一会儿?”
“定好了?”爽快的擦去莫须有的泪痕,我笑道,“你怎么做到的,刚才不是说什么都没有了吗?”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事到临头才想起来急吗?”尉迟讥讽的嘲笑我一句,吩咐小二备些酒菜,拉住我向楼上走去,“来之前我就规划好了路线,备好沿途需要就餐住宿的地方,怕的就是到头来没个着落。这么大的人,出门一问三不知,还敢一人先跑了,哼,饿死了都找不到坟地儿。”
好恶毒的侍卫!
咬牙瞪着尉迟宽阔的脊背,真有种推他下楼的举动啊。
终于可以安顿下来了.
吃完饭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大床上,我舒服的哼哼道:“尉迟,来时宁生跟你说什么了,你跑的这么快来追我?”
尉迟整理着半路上淋湿的衣物,搭在窗户外边晒边说道:“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主子也没那份心情知道的,老实睡上一觉吧。”
“小气,八卦都不肯透露一句!”
翻身嘟囔一句,旅途的劳累如汹涌的波涛席卷上来,疲惫的闭着眼,我在睡意朦胧里轻声嘀咕:“其实……宁生是真的喜欢你,你多少尝试着接收一下啊。”
意识的空白里记不住尉迟回答了什么,唯一记得就是温柔的触感从我的额头一直蔓延到唇角。
一觉睡到夜半,梦里大概是吃到了糖葫芦,醒来时嘴角都是弯弯的。
揉着眼睛,我凝神瞅了瞅,屋子里除了我并没有旁人,连尉迟都不在。外头夜色正浓,这个点上,他跑哪里去了?
肚子疼的厉害,火急火燎的从床头柜子里抽了几张手纸,一开门我就窜去了后院的茅房里。
蹲的眼前阵阵发晕,我摇晃着起身系上扣子,前头似乎有些光亮,大概是后院里的人还未睡下。
打着呵欠,正要回房睡个回笼觉,却见熟悉的一道身影笔直的从后院一个厢房里头出来,中午的那个店小二恭敬的追在他后头,一口一句爷的叫着,连连说着放心放心。
难道,尉迟的身份不仅仅是侍卫那么简单?
眼见他抬头看向房间的窗户,我赶紧装成刚完事的样子,推开茅房的门,佯装惊讶的问道:“咦,尉迟,你怎么在这里?”
尉迟安然自若的打量了我一眼,又看看身后的茅房,轻声道:“刚才出来解个手,回去的时候看你不在,就出来找找,想不到你也上茅房了。”
“是啊是啊,真巧,大家都上茅房来了。”
尴尬的笑言几句,我低头自顾自的回房去了。
后半夜因为含着心事,到底睡得不太安稳,总觉得有人在啃我的骨头一般,硌得我浑身上下都疼。
抱着胳膊起身,我委屈的对着尉迟说道:“这个店家是不是坏心眼啊,在我床上放什么了,垫死我了。”
尉迟整理床单的手怔了一怔,沉声道:“出门在外,比不得在家里诸事百顺,将就着凑合吧,哪里那么多坏人?”
“若万一是坏人呢,就比如你吧,万一连你也是坏人,你帮着他说话,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呢?”
别过头,我尽量把话说得自然。
或许是些微的表情出卖了我,尉迟停下来手中的事情,撩起袍子坐在我床沿,盯着我的发顶追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支吾的避开他犀利的审问,我慢腾腾系着衣服上的束带,低声道,“我想相信你,尉迟。”
“哼。”
说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气氛,尉迟伸手拂乱我额前的碎发,催促着说:“人小事儿还挺多,快起来,吃了早饭还要赶路呢。”
水水晶糕小笼包葱油饼豆腐脑,哟喂,虞夏美食果然名不虚传哪,早点都能开成自助餐了。
从头逛到尾,我在招呼声里羡慕的对尉迟说:“要是能在这儿买个一亩三分地,盖个小房子,种点小桃树,早起出去买个包子喝点豆脑,日子简直比神仙还舒服啊。”
“呵呵……”有些日子没给我好脸色的尉迟禁不住笑开,拦腰护住我不被来往的人群冲散,又摸了一些零钱,给我包着几串糖葫芦带回去。
含笑谢了他的好意,眼角看到巷口里里外外围了好多人,根据各大古装电视剧经验,这种镜头出现的时候,多半就是重大事件发展的转折点。
果然,当我看到明晃晃的娱乐报上招摇的写着宁国皇帝陛下千金选美万里征婚的黑体大标题的时候,就像是被当头敲了一记响锣,嗡嗡响了半天才回过神。
那个人终归是娶亲生子了!
也好,大哥这下就该放心了,大宁的江山不会因为我这个蓝颜祸水而断子绝孙了。
讪讪的耸着肩膀,转身欲走,尉迟却仍是威武的矗立在小报前头,严肃的面孔里杀气盎然。
我扭头再次确认了小报的内容,拉拉他的衣袖问道:“干嘛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宁国皇帝选美又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尉迟没好气的嘟囔,下一秒却像是被施了法术,回魂过来,又摆手自言自语,“确实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莫名其妙。”
我回身低斥了一声,抱着满满当当的零食坐上马车,依旧朝着虞夏紫都出发。
由于是提前发出的消息,我们刚到达紫都城门口,夏长天就带着浩荡的一拨人马出城迎接了。
也不管我乐意不乐意,强行换去我们辛苦使用了大半个月的马车,言语中满含的猥琐的要挟,愣是把我架上了他的豪华舆轿里。
入了皇宫,夏长天还紧握着我的手不放,那模样深怕一撒手我就追着骨头跑了一样。
拉拉扯扯的到了他的寝宫,我扒住门框死活不进去,非要等着骑马的尉迟来了再说。
夏长天气的把头上戴的通天冠都摘了:“你到底在怕什么?”
“谁怕什么了?我就是要跟我的侍卫一起。”
夏长天长长的舒口气,明显的是在压抑情绪,自嘲地笑笑,才说:“进去吧,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你的香影姐姐吗?”
“香影?”我失声叫道,转瞬看见夏长天越发肯定的眼神,才明白这死孩子又在试探我。
试探就试探吧,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既然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不进去真的要对不起广大观众了。
红罗斗帐,香炉宝鼎,屋子里处处彰显华贵与大气。
秦香影大概在屋子里等了好久了,看到我双手一松就要扑过来,幸好一旁跟着的宫女反应快,窜出去就接住掉落的一团,抱在怀里哭丧着脸说:“娘娘,您差点摔着小皇子了。”
我了个靠!夏长天,那一团棉被里头裹着的是你儿子啊?那尼玛还每天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干什么啊?
秦香影白了脸回头看看襁褓,兴许是确认无碍,又张开手扑向我道:“七……六爷,你过得好吗?”
“喂喂,你说清楚,七爷还是六爷?”窝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我揪着她的衣领嘀咕。
香影哭笑不得:“臭小子,还那么多嘴多舌。怎么这么半天才过来,我都在这儿等了一上午了。”
“你问他啊!”我语意不善的指着夏长天,“要不是他不许尉迟跟我们乘坐一顶轿子,我早就进来了。”
“呃……尉迟也跟你来了?”香影困惑的问着。
我点头,还未隆重的介绍尉迟登场,他就迫不及待的出现了,带着不可一世的霸道,紧贴在我背后说道:“主子,属下来迟了。”
来迟了也不必贴这么近吧?
无语的摆手,我轻声说着没关系。
秦香影讶异的打量着尉迟,眸中不乏陌生与疑惑。挥手在她面前摆动两下,我笑道:“怎么,不请我看看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