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总算吃的圆满结束,太后老人家上了年纪,知趣地早早搭着宫女的手,回寝宫休息了,临走时还一再嘱咐虢明胭,不必太拘束宁国使节,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人儿,聚在一起也多想着法子玩一玩才是。
他老人家既然下了懿旨,岂有不遵从的道理?纵使虢明胭不太乐意,满脸写着要跟我回去睡觉觉,我还是拉住他的手,明确的表态要消化积食,坚持留下来与大长公主他们玩几圈游戏。
哈哈哈,这么多集拍下来,我好长时间都没逮到机会整治人,今天可算是等到了。抖抖手,抖抖脚,我痛快的热了热身,开始给一圈子大眼瞪小眼的好奇宝宝们讲解真心话与大冒险的游戏规则。
石头、剪刀、布!
我阴森森的冷笑:“莲长生,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长生大哥蹙眉冷睨我一眼,好像对我第一个就敢拿他下手这件事感到不可置信,我毫不畏惧的坦然应对上他的目光,小样,这回可是我的地盘我做主了。
清了清嗓子,我催促道:“大哥,快点儿选啊。”
长生环视一周,很抱歉,除了他自己,其余人等都很期待第一个玩游戏的人是怎么个死法,长生无奈,只好说:“真心话。”
yes!我暗暗欢呼,拿出准备好的问题问道:“请问,你与大长公主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莲花生!”宁冰焰与莲长生几乎恼羞成怒的异口同声齐力喝止道。
我皱了皱眉:“那么大声干什么?要回答就回答,要不回答就喝酒,别以为叫我的名字我就能手下留情了。”
“我喝酒。”莲长生极力忍着怒火,端起一个盛酒的海碗就一饮而尽。
石头剪刀布!我抖着剪刀手,笑得猖狂:“宁冰焰,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有了大哥的前车之鉴,宁冰焰果然上了我的圈套。我把放满香囊的盘子端到宁冰焰面前:“好嫂子,选一个吧。”
宁冰焰闻言一边在香囊里挑来拣去,一边细细端量着我每一个表情。
面上虽不做声,我却在心里乐开了花,随你怎么打量,反正香囊里头除了狠与更狠的游戏规则,就没有其他的了。
“就这个好了。”
宁冰焰终于挑拣出了一个宝蓝镶金的香囊递给我,我故意慢慢的打开,再慢慢的读出香囊里头的内容:“抽中此香囊者,请脱衣服三件。”
“什么?脱……脱衣服三件?”宁冰焰不相信的从我手中夺过香囊,自己亲自看了一遍又一遍,才一把将香囊丢到我身上,“流氓啊你,本宫总共才穿了三件衣服,你就让我本宫脱三件,你好大的胆子啊!”
我不耐烦的摇摇头:“你记性不好吗?我不是跟你说了,可以选择不做,喝酒也行啊。”
“你......我喝!”宁冰焰气的冷哼几声,将面前的酒杯端起一鼓作气喝个见底。
石头剪刀布!
哇咔咔,我禁不住笑出声:“江凌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江凌玉看我动真格的,连大长公主都不放过,就有点忐忑,选完了见我毫无反应,又摆了摆手说:“不不不,我选大冒险!也不对,真心话,就真心话好了。”
“确定,真心话不改了?”
我徐徐从袖中拿出纸来,刚要提问,江凌玉却又插了一句:“算了,还是大冒险好了。”
******!我差点要骂出来,喷着唾沫星子问她:“再问你一遍,确定是大冒险?”
江凌玉赶紧握了握拳,在我的怒目中几乎发誓一般说道:“确定。”
我闷不吭声的把盘子端给江凌玉,她看了看,选了一个粉红缎面的香囊递给我。
我拆开来,慢吞吞读道:“抽中此香囊者,请报出自己的年龄体重身高三围。”
“混账!”江凌玉当场失态,朝我咆哮道,“你难道不知道这几项全都是女子的禁忌嘛,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无奈的耸肩:“姐姐啊,玩游戏的又不止你和大长公主,不是还有我们这几个男人嘛,谁知道抽中这香囊的会是你呢?”
“强词夺理!”江凌玉仍不能释怀,想也不想的就对着酒壶猛灌了几口,一擦嘴巴道,“好了,这就是我的答案,想知道我的身高体重门都没有。”
我赞叹着鼓鼓掌,游戏继续。
剪刀石头布!
晃动着五指,我愈加得意:“纪大学士,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到底是为人师者,瞧人家这气度,宠辱不惊的。
小声嘿嘿笑着,我搓手问道:“纪老师,您的初恋是师母吗?”
纪大学士一直半眯着的眸子转而睁开,似笑非笑的盯着我说:“是。”
我无力把玩着手上的团扇,好心的提醒他:“纪大学士,如果你在真心话大冒险里撒谎的话,那么就有可能受到诅咒,失去最爱的那个人哦。”
“死小子!”果不其然,纪大学士在我的危言耸听之下变了脸色,吞吐良久,才放弃回答,捞起酒壶不作声地喝了起来。
皎皎如明月的团扇在我掌心转的更加欢快,我就知道这风流的纪大学士不会只爱过师母一个人那么简单。真是好玩呢,数了一下,从开始到现在,好像就剩下虢明胭与尉迟还没有被耍。暗地里给自己加把油,这两个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也不知我百战百胜的神话会不会终结在他们二人手中。
石头剪刀布!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哈哈哈……我拍着桌子叫道:“虢明胭,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虢明胭轻笑着看我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模样,勾了一下我的下巴说道:“真心话。”
yeah!我举着写有问题的硬卡纸忍不住欢呼,一双眸子紧紧锁住虢明胭精致柔美的面庞:“请问,你是双性恋吗?”
虢明胭清颜磊落,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我说:“不是。”
“切,这么不诚实。”我不屑的撇撇嘴,“你娶了江凌玉,又娶了我,还说不是双性恋?”
虢明胭看着我,静静地笑而不语,像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肯在我不自在的视线里转过头去,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道:“既然你不信,那你说是就是吧。”
什么嘛,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满的嘟起嘴,我重新燃烧斗志,伸出手开始与尉迟划起拳来。
石头剪刀布!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从小不怕辣,辣妹子从小怕不辣……背景音乐适时响起,我高兴得手舞足蹈:“尉迟,尉迟,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尉迟冷冷瞅了我一眼,径自将手伸进盘中,摸起了一个满绣海棠的香囊递给我。
耍酷啊?我背地里骂了他一句闷骚,才展开香囊看说:“请亲吻在座的同性别之人一名。”
哦哦哦,终于找到这个了。话说当时设定香囊内容的时候,我就安排了大量耽美情愫的东西在里头,哪知前头几个不给力,都没有抽到我想要的,结果还是被尉迟侍卫给摊上了。摸着下巴,我打量了一下尉迟的体型,肩宽腰细,没看出来其实他也是攻受皆宜的好苗子呢,与虢明胭倒有的一拼。不过嘛,若是说到选择一个人亲亲的话,我希望他会选长生,谁让长生一看就知道是坚强不屈的直男呢,真的好想摧残他的心理防线啊。
在座诸人除了虢明胭,没有不被这个要求吓住的,大长公主还趁此机会与江凌玉压钱打赌,说是尉迟一定会选择喝酒的,江凌玉小声连说太不公平了,她也早猜到是这个答案呢。
我才不管这些风言风语,一颗心高高悬着,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尉迟,就看他会怎么做。
尉迟一双如出鞘之剑的锐利眸子凛凛扫视一周,最后落在我身上,淡漠的抿着唇,起身朝我走了两步。
我坐在位子上,微仰起头,暗想着他是不是想找我晦气呢,却见尉迟薄唇倏尔轻扬,仿佛雄鹰直直扑向猎物一般,猛的俯身下来,冰凉的唇瓣印在我嘴上,湿滑的舌头强行撬开我的牙齿,在我舌尖上掠夺一空。
宽大的袖袍下,他的手不知何时与我相握在一起,修长的指节是那么熟悉,多少次夜晚里我们便是这样手挽着手进入梦乡,直觉不愿醒来。
温热的泪滴滑过眼角,我仰着头痴痴看向尉迟那张忽然生艳的面容,心里一遍遍问着:你是华生对不对?是华生对不对?
眼前骤然一黑,不知是尉迟的手还是华生的手覆盖在我眼皮之上,舌尖酥麻,他的唇舌一边在我嘴里头打转,一边呢喃着说:“专心一点。”
我想笑却又忍住,只轻轻点了一下头,握着的手更加用力纠缠在一起。那甜蜜芬芳的细吻也许持续的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长,然而我却错觉如同过了一个世纪一般,重新穿越回我们两小无猜的年少时光里,他是寂寞高洁的华生,我是调皮捣乱的莲七爷,表面看去形似陌路,却在人群之后相视一笑,抵死缠绵。
直到虢明胭拉开尉迟的时候,我们的手还不愿放开,心里头阵阵发疼,不知是我思念华生所致,还是虢明胭气急攻心牵动了情蛊所致。四下里乱了套,大哥和公主匆忙过来说着好话,一个劲儿的劝说尉迟放开手;江凌玉扯着我的袖子声声哀求,花生,你现在是宫妃啊,私通外男可是死罪,快放手吧。
我含着泪默默看着尉迟,尽一切的可能去想象他这张虚假的面容底下,我日夜记着的那些眉眼唇畔。此刻的尉迟便再也不是尉迟,无论周遭的人是多么不愿意我们在一起,他都不曾有片刻放手的意图。
虢明胭终究是发了狠,已经扯过我去,紧紧锁在怀里,一改平日懒散温润的性子,朝着远处站立的侍卫扬声怒道:“来人,将这轻薄寡人宫妃的人带下去,交给宗人府听候处置。”
尉迟仍旧动也不动,我努力从虢明胭怀里仰起头去看他,侍卫们已经过来开始动手了,我在虢明胭怀里泪流成河,攥着他的衣襟小声的说:“不要这样,不要让你的侍卫伤害他,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虢明胭莹润的眸子痴痴的盯住我:“你答应我,一定不会跟他走的,你只要答应我,哪怕你喜欢的是他,我也不在乎,只要你不走,我就不会伤害他。”
我点点头:“我不会跟他走的,你放了他。”
虢明胭长叹口气,紧紧搂住我:“放了他是不可能的了,这么多人看着,母后那边我总得有个交代,不若把责任推给他头上,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伤害他了。”
我松了口气,耳边繁杂的脚步声已经渐渐消失,我想尉迟一定是被带下去了。宁冰焰与大哥束手无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唯独纪大学士还算镇静,赔礼道:“扰了陛下的雅兴,实在是我等的罪过,夜已深了,陛下请回去歇息吧,我们也该回使馆了。”
“嗯。”虢明胭一手拉着我,淡漠的点了点头,随即叫了几个侍从送大长公主与大哥纪大学士他们出去。
江凌玉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拉住我的另一只手,勉强笑道:“莲才人也跟本宫回寝宫吧。”
“不必了。”
没等我说话,虢明胭却急切的驳回了江凌玉的提议,紧攥住我的手对她说道:“皇后忙了这么多时刻,想必也很累了,常总管,麻烦你带上几个人送皇后回宫。至于莲才人,寡人还有些话要对他说。”
“这……”江凌玉咬着下唇为难的看了看我与虢明胭,只得无奈的带着静姑姑等人走开,“臣妾告退。”
环顾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虢明胭仰面笑得分外迷茫:“花生,你看见那个月亮了吗?它就要圆了。”
我的一颗心思早已随着尉迟的退场而离开,听得他问,只好抬头随意看了两眼,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虢明胭也不生气,依旧仰着头说:“等它团圆的时候,咱们两个人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惶惑地摇摇头。
虢明胭却微微一笑:“不,你明白的。等那一天寡人封了你为东宫皇后,这虢国最尊贵的夫妻就是你我二人了。谁也不能破坏寡人的这个心愿,破坏它的人寡人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
后领子稍显湿润,我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寒栗,从侧面望过去,虢明胭红艳的唇瓣越发妖异,神情也无端生出几分狰狞。是了,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一如在虞夏他发了狠,要将打伤我的太监乱棍打死一样,那时我就知道他不会是个男宠那么简单。
所以……我轻轻地抬手抹去脸上留下的泪痕,所以,华生放弃吧,你做的一切我都明白,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有时爱比恨更难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