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阵敲门声终于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亮光,一个机灵我立即站起身冲出门外,十四爷一身的冰冷气息能让我在炎炎夏日感受到刺骨寒风平地卷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我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现在卯时已过一盏茶的时间,我再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洗簌。”脊髓反映,我以秒杀的速度冲进屋里穿衣洗簌,喘着气立于十四爷面前,十四爷用一贯潇洒的转身,将他冰冷的背影留给我。还好,还好没有更重的处罚,我暗自庆幸着,可是想到我的早饭,我的前胸猛地击打着我的后背,哦,这次怎是一个饿字了得!
来到工作岗位,我以我绝对专业的水准按照昨夜十四爷的吩咐逐一开始进行。我记得第一件事,是将昨夜洗过的碗再擦试一遍,我想目的应该是防止灰尘,可是为何没有碗柜呢,这样的工作,岂不是太多浪费劳动力。用什么擦试呢,我看到桌面附近的墙上悬挂有布巾,可是这个布,又怎能保证它没有被再次污染呢?看着偶有进出的厨房,我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工作,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我用高温消毒的方法将所有布巾蒸上约半小时,洗净手后开始擦试工作。我边擦边将蒸后的布巾盖于擦后的碗碟之上,避免再次污染。按照自己的方法,我完全融入工作中浑然不知身旁早已站立有人。
“为何将碗碟全部盖住,取用时多不方便?”我吓了一跳,拍拍心口安抚自己。看着十四爷万年寒冰的俊脸,我很认真的说:“为了避免二次污染。”
“何为二次污染?”
脱口而出的现代术语,估计他是不会明白的,我耐心地解释到:“因为,这里是厨房重地,虽然每日清洁,表面上看似干净整洁,但各小厨房一整日烹饪不断,难保各类烟灰杂物会沾染这毫无遮掩的碗碟,所以暂且拿这高温消毒后的布巾遮盖,能暂缓此情况。”
“可是领导,哦不对,上司,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我可以提个小建议嘛?”
十四爷眼神犀利地看着我,停顿了两秒种,双关手收至背后,似呈放松状态说到:“但说无防,如果合理我会象师傅秉明。”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王府没有碗柜?”原来住在齐圣村时,由于家里只有娘和我两人,再说穷人家里没有碗柜应属正常,可这么大的王府,怎么也没有呢?我有些纳闷。
“碗柜?可是指用以乘放碗碟之柜?”
“不会吧,真没有!”我的历史知识极差,对于古代家具的研究更是知之甚少,所以我只能简单的向他解释说:“你理解的没错,但是鉴于王府的实际情况,我建议按照碗、碟种类不同,材质不同分别设置碗柜。每日晚将所有用过的碗碟进行清洗擦干后放入柜内,再定期做高温消毒,就是用蒸笼蒸,这样既可解决所有碗碟堆放的空间问题,又可防止碗碟的二次污染,还能为王府主人们的健康问题填砖加瓦呢!”
十四用沉默回答我的解释,但他万年冰封的表情突然有了一个小角落塌陷了,那就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此时他的表情突然很严肃,眼神象利剑一般向我扫射过来。
“小小年纪懂得还不少!”
看着他的样子,我十分无害地笑笑:“我从三岁起就能帮助我娘洗衣做饭,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有些东西也就慢慢摸索出来了,所以,诶,我想叫您十四爷可以吗?这样好象更尊敬您一些。”
“不可以,叫我十四即可。”
“哦”
“今日要用的蔬果已到,过去验货吧。”跟着十四,我又开始了今日的第二项工作。时间在我马不停蹄的忙碌下匆匆流逝,直到听到十四唤我,可以吃饭了时,我一时竟激动的差点落下泪来,感觉似乎与米饭是在上辈子见过。
第一次与其他人正式的见面也在这次午饭上。我跟着十四进到总厨房左侧的房间内,此时已有部分人开始用餐了,我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放眼望去约有七八个人,可是清一色是男性,竟只有我一人是异性,这样不得不使我尴尬起来,好象成了被人参观的野生动物了,不自觉得我向十四靠近了一些,象是感觉到我的不适,十四将饭递给我:“赶紧吃”。
“十四,那是十五吧,看样子还是个小姑娘,这次不知道能挺多久,真是可惜了!”听到这奇怪的问话,我抬起头看着那人,此时他正将惋惜的眼神看向我,这是什么意思?会有什么不妥吗?
“十一,今天四夫人好象一个时辰前通知说想吃蛋羹,她最近胃口不太好,脾气也大,你的时间还来得及吧!”话音刚落,只见刚才还在替我惋惜被称作十一的人一瞬间就消失在饭堂里。看着眼前我期待已久的饭菜,不知怎么竟失去了魅力,此时我确已纠结于十一讲得话里了。
“想要待得久,就要学会知道自己的本分,记牢这里的规矩,还有----听我的话。”看着十四,我突然觉得,虽然他穿着蓝色佣人服,可是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华贵气质,剑眉入鬓,睫毛密长而翘,在我身旁一上一下微微闪动,长相英挺,怎么看都不象佣人。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
“你吃好了?”
“没有”
“不想吃晚饭了?”
我赶紧埋下头大口扒饭,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如今的我难道还有选择的权利吗?答案很显然,没有。
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我没在多说一句话,埋着头在厨房里苦干着。不停地穿梭于各小厨房,迎人接牌、递碗接菜,一个下午眼中似乎看到了很多人,其实又谁也没看清。当我抬起酸痛的头,又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一天又这样结束了。拖着疲惫的脚步向我的小屋走去,此时的我脑中又响起了十一的话,我终是无法不去想,我目前的工作到底是怎样的不同,从我一天的工作来看无非都是一些最基础最底层的活路,应该不会涉及权利,影响他人利益,可是为何会有“这一个又能挺多久的说法?”难道是指这工作的强度,密度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吗?想到这儿,我突然觉得想通了,是的,一定是这样:这王府总厨房,涉及王府饮食安全,故人事方面一定苛刻、谨慎小心,李管事应该是厨房总管,进入厨房的人都必须与外界断绝联系,所以进来的人都不需要有名字,而且十四要求我不能走出园子半步。而我,又阴差阳错运气甚好的卖了死契,来到这王府,就算我过劳而死,也不会有人过问,方便简单。想到这一步,我开始怀疑十四的身分了,他又是为何来到这厨房,家道中落,隐藏间谍,关于他我是无法了解了。甩了甩头,我还是决定不去再想,就象十四说的“知道并做好自己的本分,我就没有死的理由了。”想通了一切,再加极度疲劳,这一夜我竟睡得格外香甜。
在这王府厨房工作,没有节假日,应该是全年无休,可是工作并不是一直马不停蹄,十四转告了李管事我的碗柜建议,并且采纳了,这使得以后一些小小改善我工作流程的建议也基本都能通过。更重要的是我的直接上司十四,偶尔会人性化的放我半天假不用劳作。我的小强精神果然是格外强大,从最初的胆战心惊到现在的有条不紊,我竟安然活到了十一岁生日这天。
今天善解人意的十四,看到容光焕发的我问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十四,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特别聪明,我想什么你总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今天真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我十一岁了。”
“恭喜你。”
“谢谢,今天晚些时候我可以借用一下我们的厨房吗?”
“可以,只是不要太晚了,守卫查夜会误会。”
“好的。”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回到屋里将自己清理了一番,走出屋外,月亮正圆,月光清冷,可是在我看来却是那么温暖,想起娘可能会住在月宫里,正看着我一天天成长,月亮就成为了我的挚友,只要有月亮的夜晚,我会觉得幸福不再孤单。
一年了,娘离开我一年了,小虎子离开我也一年了,在王府生活也快一年了。没有人为我煮加鸡蛋的长寿面,我要自己煮,要每年生日都能吃到长寿面,才能一直记得那些快乐的童年,那些快乐的记忆。静静看了会儿月亮,我朝着厨房走去。不一会儿,一碗加鸡蛋的长寿面已做好,我洒了些绿色的葱花,这样色香味都齐全了,抬头看着月亮我说到:“娘,我要开动咯!”
“等等”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竟站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儿,比我略高一些,头发凌乱,衣服下摆被撕烂了一大截,身上泥土痕迹斑斑。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这个时候,怎会有这样的小孩在这儿,难道是王府里的人,外人是不可能进的来的!
“我饿了”
“你是谁?”
“把你的面给我”
“不给,凭什么给你?”
“好象很香的样子,你给我吧,我真的好饿。”
看着他狂咽口水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那这样吧,我们俩一起吃,这是我的长寿面,所以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吃了。”他看了看我,立即点头,我递给他一双筷子,两个人蹲在一起埋着头吃了起来,我象征性的吃了几口,看他抢得太凶,就停下没吃了。看着他吃的样子,象是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一样,我想说不定是府里哪个佣人的儿子,“你是谁家的孩子呀,怎么弄成这样?”说完我好心地从井里打了一些水,准备给他擦擦脸。
“我是李管事家的,刚刚从墙上摔下来了。你煮的面真好吃,你叫什么,是这儿的丫鬟吗?”
没有回答他一连串的问题,因为我觉得不需要,在这里被人认识越少应该越安全,我只想静静待到有机会离开,才能更好地活着。我把水盆端到他面前:“洗洗吧”转回身,收拾了一下碗筷。
等我收拾完了,看到他已洗完了正用衣服擦干水珠。他抬起头的瞬间,我看到了一张圆而白的俊脸,可是有些稚气还未脱尽,一看就知道是个正处于判逆期的别扭小愤青。他看着我有些发楞的样子,忽闪着圆圆的眼睛,竟朝我眨了眨眼说到:“是不是被我风liu倜傥的模样震撼了,要想博得我欢心的话赶紧报上名来!”说完还不忘自认风liu的甩了下衣摆。收起我吃惊不小的表情,我摇了摇头蹲下身端着他用过的水盆,故意撞了一下他:“这位潇洒俊秀的‘小’公子,可否让下路,我要到水。”故意拉长了小字的音长,让他知道:小样儿,在我面前装大人,你还嫩了点儿!
“你不可无礼!”
“对谁无礼,你吗?不好意思不知者无罪,不过请问你到底是哪位呢?”
“不是说了吗是李管事家的。”
“是儿子?”
“不是,是侄儿。”
“那公子,如此深夜你无故擅闯王府厨房,究竟意欲何为?如果我没记错,有人刚刚说是墙上掉了下来,不知道此等情况下是你无礼还是本姑娘我无礼呢?”
“强词夺理,无礼便是无礼。”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枉费我的长寿面,您请自便。”说完我学着十四,想来个潇洒的转身留给这愤青冰冷的背影,不过我忽略了我与十四实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没有潇洒的转身,我完全忘记此时我正立于院内唯一硕大的樱花树下,一个转身让我与树干十分亲密地结合在一起,还没缓缓滑落,身后华丽丽畅快的大笑声响彻深夜里的王府。
抬起受伤的额头,看着笑的酣畅淋漓的愤青我竟有着说不出的羡慕,曾几何时我也有过这样无忧无虑的笑容。
愤青抚mo着笑疼的肚子,看着我说到:“你,太好笑了。”看我没有反应,他认真地问道:“喂,你怎么了?受伤了?不会吧,这么容易就受伤啦!你怎么一脸羡慕的样子?要我帮你吗”
他的提问阻止了我的自哀,我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淡淡地说到:“没这必要,我们有规定不可不经允许与外界联系,无可丰告,夜已很深了,我先回了。”
为什么我想什么,别人都这么容易猜得出来,就这么容易猜吗?是我太苯还是别人太聪明。想着自己的心事我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我十一岁的生日除了小愤青的插曲,其余都还算愉快,临睡前我合上手使劲地拍了一下,大声地说:林思雨,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