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中。
遥弈尊君盘坐于莲蒲之上,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双手结迦,双目紧闭,俊眉紧锁。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痛苦,不时有细微的汗珠顺着他的脸庞轻滑而下,还未落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何……为何……”半晌,遥弈尊君微舒浊气,缓缓睁眼,轻轻呢喃。
他的双眸不似往日的朗若星辰,而是盛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痛苦。“为何……”遥弈尊君张了张嘴,最终吐出的还是这两个无奈的字。他怅然若失地苦笑一声,他知道,如此大费周章、来之不易的卜算结果——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错的。纵使他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又如何——能违背天意呢……
他走出静室,无限哀愁的背影是如此萧瑟……
石桌旁。
寻微晚百无聊赖地支着脑袋,石桌上放着一支她随手拮来的姜兰,古灵精怪的大眼睛时不时地东张西望,像初来乍到一般充满了好奇。
不远处,一个俊朗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寻微晚的视线中,她的眼睛倏地一亮,笑吟吟地招呼道:“师父!”
遥弈尊君眼中的复杂一闪而没,随即若无其事地问道:“刚闯了祸还不够,现在不好好练功,跑来为师这儿做什么?”
寻微晚一愣,并没有察觉到遥弈尊君的不同寻常,只是悻悻地笑,颇为不好意思地答道:“也没什么啦……就是觉得自己老是给师父闯祸,心里过意不去……这不!我就向师父赔罪来了嘛……哎呀,师父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啦~~~”寻微晚故意把尾音拖长,完全是撒娇的意味。
遥弈尊君低头不语,抬眼定定地看着寻微晚,眼中闪着神秘莫测的光。寻微晚见遥弈尊君半天无动于衷,以为自己诚意不够,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遥弈尊君抢了先:“难得你有这份心……只是你打算如何向为师赔罪?却不是特地来消遣为师的?”
寻微晚精神一振——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朝预期发展,她梦寐以求的就要实现了!便神采飞扬地答道:“不是不是,断断不是。徒儿既然来了,必是带上万分的诚心实意。师父请看!”
寻微晚先封了嗅觉,然后故作豪气地挥挥衣袖,石桌上眨眼间便出现了一坛酒香四溢的陈年佳酿,和一玲珑剔透的琉璃碎玉盏。
遥弈尊君不知在想什么,一直默默无语。只是看见这一坛酒,眼中迸射出道道金光——喝酒也是他的志趣之一。如今寻微晚弄来的这坛佳酿,酒香如此纯正,不熏人,反倒是清香四溢、沁人心脾,少说也得有三百年——无疑是对他的胃口,让他不禁想食指大动,痛饮三百杯。
寻微晚见遥弈尊君如此反应,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丝毫不露,不紧不慢地道:“师父莫急!光有酒还不够,怎能提现徒儿的诚意呢?来!徒儿让师父更尽兴些!”说罢又挥挥衣袖,几碟小菜排列得整整齐齐,出现在遥弈尊君面前——都是些清淡之物,可悠悠菜香体现出制作过程的不易——清香渺远、扑鼻而来,不似天上物,却如境中来。
遥弈尊君没再多说什么,挥了挥袖袍坐下。
寻微晚忙不迭给师父又是倒酒又是夹菜,忙得不亦乐乎,嘴角一直乖巧地噙着一抹微笑。
“唔!”遥弈尊君惊呼一声。酒刚下肚,顿时感觉腹中一股烧灼之气直充脑门。
寻微晚在心里默数:“一、二、三!”三声过,遥弈尊君身形晃了晃,瘫软下去,趴在石桌上昏迷不醒。
寻微晚拍手一笑:“哈!”随即如狼似虎地冲着遥弈尊君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