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吃东西的离尘抬眼看向突然一脸局促的风义信,“一路跑来?我差点忘记问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的?”
风义信权当没听见,胡乱抓了把薯条塞进嘴里,目光逃避的瞥向玻璃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与甜蜜相拥的情侣。
“奇怪……”离尘也不再追问,咕哝了一句便继续解决她的汉堡。
午饭过后,风义信拉着离尘逛遍了S市南区的这一整条商业街。他们在商场顶层的娱乐区笑闹游戏;在宠物商店逗弄可爱的小宠物,一起为阿花挑选漂亮的防跳蚤颈圈;在路边的小吃摊分享平民美味;在打折甩卖的专卖店挑选喜欢的衣服鞋子。他们把笑声与自己看不到却令每个路人都羡慕的甜蜜幸福,留在每个经过的角落……
3
阿花带上了崭新的颈圈,非常高傲地昂起头,把毛茸茸的长尾巴翘得老高,如贵族般优雅的在人满为患的小客厅里走来走去,颈圈上金黄色的小铃铛随着它的走动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Wing乐团的全体成员加上铁杆粉丝穆雪都聚到了风义信家,不甚宽畅的客厅立时显得有些拥挤,但却没有影响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的欢乐与热络。
“金丝猴,不准把脚放到茶几上!”离尘端来一托盘的各色饮品,抬腿踢开海遗星刚刚架上茶几的双脚,“你们想喝哪种自己选。”
“信老大,你今天晚上找我们来究竟什么事啊?”韩熙捧着鲜橙汁喝了一口,挂着招牌式的可爱笑容问。
“对呀,阿信,什么事啊?都等不及明天见面再说?”黑秀明端着红茶,还在为上午的事“惊魂未定”的他,没想到一天还没过,晚上又被抓了过来。
风义信先睨了眼离尘才开口:“我们录的Demo已经寄出去那么久了,一直都没有回音。今天离尘跟我提了个建议,说我们可以考虑去参加唱响星梦的选秀。”
“唱响星梦?选秀?什么东东?”海遗星搔着金发不解的问。
黑秀明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插言道:“我听说过这个选秀比赛,的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个比赛是由莫氏集团旗下的星梦娱乐文化公司主办的,有成绩的选手都有机会与公司签约,如果夺得冠军,更是会得到星梦娱乐的全力打造,可谓星途无限。”
“哇,有莫氏集团做后台呀?这么厉害?那当然要去试试!什么时候开始?”海遗星兴奋的举双手赞成。
黑秀明保持着高深的微笑,“不过据我所知,还没有哪个乐团在那里夺得过理想的成绩,甚至还没有过一个组合能闯进全国十强。”
海遗星兴奋的脸霎时垮了下来,宫晓夜却慢吞吞的语出惊人:“别的团不行,不代表我们就不行啊,也许我们就是第一个杀进全国十强,甚至成为第一个夺得冠军的摇滚乐团呢。”
穆雪拍手道:“公子这句话说得最帅了!我对你们有信心!”除了风义信,没人留意到当黑秀明提到“莫氏集团”后离尘与韩熙同时神色一黯,各自陷入不为人知的心事中。
“喂……”风义信轻轻撞了下坐在身边失魂落魄的离尘,低声问:“你怎么了?”
离尘如梦初醒,难掩慌乱地摇了摇头,“我没事,怎么样?大家的对这件事的决定是什么?”
黑秀明郑重道:“我觉得,不妨一搏,我们不应该让每个机会平白流失。”
海遗星与宫晓夜跟着点头通过,穆雪也急急的投了赞成票。
“小熙,你呢?”风义信沉声问向仍然不在状态的韩熙。
“啊?我?我听大家的!”韩熙漾开一抹不太自然的笑,目光仍有些涣散。
风义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宣布道:“那我们今天晚上就算是全票通过了!秀才,关于怎么报名和比赛规程之类的事就拜托给你了。”
“OK,没问题。”黑秀明一口应下,“今年的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们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再参选,我回去会查些必要的资料,到时候再跟大家一起想应对的办法。”
“好!”风义信拍了拍手,“那么今晚的‘会议’就顺利结束!大家接下来想做什么?各自回家还是?”
“回家?怎么可能!”海遗星兴奋的跳了起来,“难得聚在一起,又是在这么自由没人管的地方,我们干脆玩个通宵好啦!明天再一起去上学,怎么样?!”
“切……”风义信“鄙视”的嘘了声,却又在转眼间将海遗星扑倒在地,嬉闹起来。
4
偷懒的月娘也不禁被绽放的青春气息所吸引,悄悄地从乌云后现身。
笑看着或许年轻,或许幼稚,或许轻狂,
却轻易能将快乐与活力渲染开来的一群青年人。
十一月,一切如常的这一天,离尘却起得特别早,先是有些手忙脚乱的煮好了两碗热汤面,然后叫醒呼呼大睡的风义信。
“离尘,你干吗?今天是什么日子?起这么早干吗?有早自习要上吗?”风义信一脸没睡饱的不爽表情,边打着呵欠被离尘按坐在餐桌旁边抱怨着。
离尘神色稍稍一变,又很快的恢复微笑,“今天什么日子也不是,也不用提早上学去自习,只是……只是我睡不着,就起来煮了热汤面,凉了就不好吃啦,所以把你叫起来吃面。”
风义信倏地清醒了不少,露出惊疑的表情道:“你会煮汤面?能吃吗?”
离尘挑起不高兴的眉,“放心,毒不死你!快吃!”
风义信嘿嘿傻笑着,丝毫没有怕毒死的意思,狼吞虎咽的吃着无甚滋味且还热烫的面条。
“哎呀,你这会儿倒听话起来了,要你快吃也不用这样啊!你慢点吃!也不怕被烫着!”离尘一脸“我服了你”的表情,却有淡淡的甜蜜与幸福感在心中扩散。
从出门的一刻起,离尘便祈祷这一天能够平安快乐的渡过就好。可偏偏事与愿违,这一天不知道阿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是在做着惹她生气、不开心的举动,害得她在学校的一整天都郁郁寡欢,就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似的,总是松快不起来。
终于熬到晚上,到了沸点酒吧,离尘的祈祷已经由“过得好”变成“让这一天快点结束”。
“今天开场唱《离歌》吧,好久没唱了。”风义信漫不经心的宣布。
又来了!离尘蹙眉,第一次为曲目选择的事情反驳:“不,我今天不想唱《离歌》,换首欢快点的好不好?”
风义信不悦的扬眉道:“我是团长还是你是团长?我今天想唱《离歌》为什么不行?莫明其妙!”
离尘深吸口气,压下翻滚的愤怒与一丝心痛,她不想在这一天因为这样莫明奇妙的原因跟阿信吵架,退一步道:“好,你是团长,听你的。”
风义信却不饶人的叉腰低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唱我定的曲目很委曲吗?”
“阿信!”其他四个男孩看不过去的出声阻止。
离尘扭曲眉心,忍无可忍的颤声道:“阿信,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每件事都要跟我过不去?”风义信这回竟连话也不讲了,一瞪眼睛,转身就忿忿然走向休息室。
“阿信今天是怎么了?”海遗星摸不着头脑的嘀咕。
黑秀明的双眼却闪过一抹光亮,含而不露的道:“叶子,阿信可能有心事,你跟去问问吧。大家都看到,平时他最听你的话了。”
离尘蹙眉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听了黑秀明的话,勾起一抹自嘲浅笑,无奈地向休息室走去。
“阿信?”离尘推开休息室的门,竟是没有一点光亮的黑暗,“阿信?你在吗?”
离尘正犹豫着要不要走入黑暗时,突然有一双手将她拉了进去,还不及尖叫,室内已灯火通明。
“离尘,生日快乐!!!”
休息室内,一脸欢笑的穆雪与乐颜撒开细碎的亮片彩纸,风义信捧着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而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韩熙、海遗星、宫晓夜、黑秀明也鱼贯而入,一脸祝福笑靥的拍着手。
“你们……”离尘咬了咬唇,聪明如她,已经瞬间明白了一切,感动的热泪在眼眶里打转。
笑得最为灿烂的风义信道:“我早就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所以跟大家计划好,第一个由我们为你过的生日,绝对要让你印象深刻才行!”
“你呀!”离尘上前,在阿信手臂上又掐又打,嗔道:“就你最坏!原来一整天都是在故意找茬欺负我!坏死了你……”
风义信边闪躲着边哈哈大笑,“哎,是你说的嘛!坏坏才惹人爱呀……”
“你还敢乱掰?!”离尘继续追打着,浓浓的笑意却在泪光晶莹的眼中扩散开来。
吃过生日蛋糕,Wing乐团集体回到了舞台上。
风义信唇畔还绽着化不开的笑,“我看也不用等到圣诞节了,我们今天就用《坏坏惹人爱》开场,好不好?”
众人失笑,离尘娇嗔的瞪了阿信一眼,却没有反对。
“妖妖娇娇,走来走去,everybody被她勾的心难耐!她很可爱她很会ㄋㄞ,落在她的手里男人只好乖乖!”带着浓浓的笑意,风义信凝着离尘唱了起来。
离尘向他皱了皱鼻子,不服输地唱道:“他以为他帅,人见人爱,姊姊妹妹为他心花朵朵盛开!他脾气坏、他很GY,最后还能让你笑着说bye bye!”
两人兴致高高的蹦跳着合唱:“坏坏惹人爱,爱就是你情我也愿……”
风义信故作搞怪的变了声调,“谁说男人要多金,女人就要多情。”
离尘被惹得笑场,报仇似的狠狠推了他一下,“太普通也很乏味!”
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响起,快乐的情绪High到最高点,风义信给了离尘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笑成一团。
结束了平凡却又特别的一天,回到家中洗完澡躺在床上,离尘悸动兴奋的心情仍久久无法平静。
幽静肃穆的高等公寓小区,位于顶层的那一间深夜还亮着灯光的窗子里,素色窗帘半拉着,房间内简约高雅的水晶吊灯下,光亮的地板上映射出坐在电脑前高大男人的倒影。
黑秀明流利的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下一串字母,滑动鼠标,所需的所有资讯便出现在光亮的屏幕上,映进他睿智的黑瞳里。一段段文字被记录在脑海中,他唇畔始终挂着自信的微笑,直到一条新闻出现,他的表情开始变得迷惘。
停下所有动作,黑秀明靠进皮椅上,长指刮着冒出浅浅胡渣的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屏幕上的一句话。
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组成的铃声响起,黑秀明边继续蹙眉望着屏幕边接起了手机。
“喂,你好。”
“阿明啊?我就知道你这么晚还没睡。”
“呵呵……妈,那你怎么也这么晚还不睡,还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哎,还不是因为你老爸!他最近又在碎碎念了。你呀,从小到大什么都好,什么都听我们的,怎么偏偏就非要去搞什么乐团,去玩什么摇滚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在你身上投放了多少的心血跟希望!他就盼着从小聪明过人的你能学有所成,将来不仅继承我们黑家的产业,还能把它发扬光大,好光宗耀祖!可是你……哎,每次我们一跟你说这些你就逃避!我们知道你是真的喜欢音乐,你爸妈也不是那么食古不化、不开明的人,只是,你总不能把这个做为一生的事业吧!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他说就让你疯到高中毕业,如果还是混不出什么名堂的话,就乖乖的去考个外国名牌大学的商科回来!阿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黑秀明稍稍移开手机,仰头对着天花板重重的叹息一声以舒缓心口的忧闷,然后才又对着手机道:“妈,我都听见了……”
“好,听见了就好,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对了,你元旦能不能回来过呀?你如果回不来我就拉着你爸去陪你一块过。”
黑秀明扬起无奈的笑,“别,你们别折腾了,放心,我跟学校请假也会回去陪你们过元旦的。好了,妈,你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早点睡吧。”
“好,儿子,你也注意身体,别总熬夜,你那么聪明,不用这么拼命也一样能有好成绩的!乖啊,晚安!”
“嗯,晚安!”
挂掉电话,黑秀明脸色凝重的将手机丢进黑色沙发,愣愣望着地板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出神。参加“唱响星梦”的选秀比赛吗?看来这是他能实现音乐梦想最后的一条路了。
他又瞥了眼笔记本屏幕上网页里的新闻,喃喃道:“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别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