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刈痕回到宿舍,白可亲不在。
当时用清水给自己冲了伤口,消了毒撒了些云南白药粉终于止住了还在不停沁出的血。
蓟刈痕的脑袋已经清醒了许多,自己亲自忍着疼痛下厨煮了些东西等白可亲回来。成峰给他的平底锅不怎么好使,电时通时不通,弄得他都腰酸背痛了才煮上两个菜。平时蓟刈痕没能用上,当初成峰跑来玩的时候肚子饿买来煮面使的工具,这会儿又弄上用场,也刚好二手冰箱里还放着白可亲买来的一些面包和鸡蛋。
夜已经渐黑,蓟刈痕等了又等,可白可亲却影子也没有。窗外的马路上行人已经渐渐稀少,桔黄色的路灯牵制着蓟刈痕的内心方向。蓟刈痕缓开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呼吸频率也慢了起来。并不是因为那些迷人的都市色彩缓开了他的心跳,而似乎是亚芹最后离去的那一幕。
砰,砰砰!
分明是很轻很轻的敲门声,定是白可亲回来了。蓟刈痕快拉拢浮游的思绪,像堵住缓缓流淌的血液。跑去开门。
“弄和?!你怎么来了?”蓟刈痕吃惊地说。
从弄和身上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杀气,炙热得几乎烧焦了蓟刈痕整个人。
咚!
蓟刈痕臃肿未消的脸上顿时又补了一拳头。对蓟刈痕来说莫名极了,可他一向还算得上是个平稳的人。虽气得满脸通红却因感到莫名其妙而镇定了一脸的迷惑和愤怒。而那已经是第二次莫名其妙地挨弄和的拳头。
“干嘛?你与生俱来就有打人的癖好么?”
“蓟刈痕哪蓟刈痕,你说你该不该打?你就是该打……。”
弄和止住了自己的怒气,似乎义愤填膺无法被发泄出来反而哽咽往肚子里去。也许弄和只是在履行诺言而已,他根本不想让亚芹生气。
弄和诡秘地笑了几声,又接着说道:“怎么?我就是看不爽你,怎么样?”
蓟刈痕没有再忍,面对无缘无故的挨揍他需要的是反抗。他准备和弄和来一场决斗,身上的血液快速地流动起来,包含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动,让他几乎差点失去了对自己的理性控制。反而当时的弄和见状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你不服气,可今天本少爷没有功夫跟你斗!咱们的账来日方长!”
弄和斜着眼瞟了蓟刈痕一眼,那眼神分明充满了鄙夷。
弄和丢了一小袋东西给蓟刈痕,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在蓟刈痕耳边只留下一句话久久还在回响。
“别说我没有带到,要是你敢在亚芹面前乱说话当心我绝不放过你!”
蓟刈痕打开袋子,心封装好的五千块一毛不少。
蓟刈痕转头回到宿舍一个滚头就倒在床上,像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睡过,休息过。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蓟刈痕也不知道在等谁。没有电视看,没有电脑玩。久违的数学课本终于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蓟刈痕又拾了起来。他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样把自己的学业都抛掉的,感觉都好久没有认真地看过一次书,也没有真正地用心看看学校里排行榜上的榜名。这一切发生忙乱得他顾不及来时的路,一回头才茫然不知所措。
——过去的那些找不回来了吗?为何现在就是想安静也做不到?又或许只有像睡觉和死亡这样的沉寂才能给人永远的安静和自在?蓟刈痕心想。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蓟刈痕听到了白可亲的开门声。蓟刈痕看得分明起来。
白可亲,一个实质上十几岁的女孩却如二十几的女人面貌。一身韩国SZ外套亮丽耀眼,嘴唇涂得死里透红。卷发染着不同颜色,微批肩的刘海遮眉,高筒靴……变坏了的女孩,假装颓废却仿佛变得妖里妖气。
天生丽质加化妆修饰等于漂亮,再化妆修饰等于臭美,再化妆不是人妖就是变态。白可亲算哪种?这很明显在蓟刈痕眼里就是畸变的结果。
可亲?她还是白可亲吗?蓟刈痕心里默默地为白可亲难过。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可亲此时竟然和他所期待的她格格不入,是什么让他们都彼此那么陌生呢?没有人可以告诉他?冷风嗖一下从窗罅缝里吹进来,一张褶皱的A4草稿纸从桌肚里飘了出来。也许那就是她给蓟刈痕的答案吧!
“花恋碟太傻,肺腑的故事墨太浅写不下,我一拉回忆一城故事一个家。
飞蛾的好奇不算太大,你眸中有我诱惑的冲动惹下离别难擦,不怕输不怕痛只怕空梦后的闲暇。
外面太杂,曾经不懂,到处写满认可的依容如今也陌生天涯。
回忆灌醉一冬,醒来找不到你烟蒂带没说的话慢慢蒸发。
落叶洒满一地告诉我对希望的牵挂,我太愚蠢,不懂冷暖,直到岐路才明白已经丢了芳华,最后的回忆成丝不用力也会拼命拉。”
填词的落款是二十六日凌晨。
那张泛黄的纸就在地板上搁着。蓟刈痕到底还是捡起看过,或许只是假装不懂,或许不愿把过去的回忆再带回现实里。不论是强愁或是发自内心如今都变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已心烦意乱无力去猜。
“回来了?!”蓟刈痕说。
“嗯!”
那样的回答是那么的干脆,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冰冷如窗外凛冽的寒风。却又似老夫老妻那般的对话。
“我煮了饭菜,可能凉了。就放在冰箱里,拿出来热了再吃!”
白可亲不回答。只听见高跟靴碰触地板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酒气弥漫着本就狭小的房间,让人呼吸不得。
“你又喝酒?”
“恩。”
“我拿到钱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蓟刈痕的话说那么柔和,尽管自己觉得已经深到莫名其妙。而她却对蓟刈痕一眼也没有瞟过,更不会在乎蓟刈痕手上的伤、脸上的表情。
“哦!”
白可亲倒头就滚在蓟刈痕的身边。白可亲看起来很累,每次倒下就咕噜睡着。
显然,他们免不了同床异梦。
浅湾的冬季就是来得早去得晚,刚过一场雪后轻微冷风继续掠扫。
半夜。蓟刈痕不觉中醒来,看着床上熟睡的面孔心里一阵阵酸楚。蓟刈痕知道自己的心原来还是那么脆弱。该是与生俱来的吧!
是什么原因让她那么疲惫?整个身子卷缩成团,打着呼噜酣睡。像几天几夜从未合过眼。
打开灯。稀弱的钨丝灯灯光敷射在她涂粉厚厚的脸上,不论怎么掩盖都无法阻止青春痘的突兀。
蓟刈痕用被子给白可亲披上,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破烂的书桌边。像个嗜酒的老头安安静静里神秘却不为人所关心。课桌上白可亲的提包里散落着一些玉溪烟。也不知道玉溪这种牌子很贵,不过看着包装也就知道一二。蓟刈痕在桌肚子里找到打火机点燃了一支。
抽了一口,直呛得忍不住掉下眼泪。蓟刈痕勉强着自己再试着去适应,那种灼烧心肺的感觉慢慢地令人开始陷入一种岑寂。蓟刈痕越发感觉自己很需要它,尽管觉得自己的肺好难受,喉咙直是一味地干燥瑟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