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弥:“这次是给你送衣服的来了吧?”
向明道正在察看她的客卧,闻言道:“嗯,你去开门吧。”
鹿弥想,这人真是有够不客气的,在别人家里跟大爷似的,一点客人的自觉也没有。一边腹谤一边乖乖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排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或推着或托着或捧着皮箱、盒子、用具整齐地走进来。鹿弥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大叫着阻止:“你们走错门了,走错门了!”
向明道也很是意外。
这些人明显受过规范的家政训练,动作麻利迅速,目标明确地把东西放进还空着客卧。
鹿弥问:“他们是谁?你叫来的?”
向明道无辜地摊摊手:“虽然他们在搬的的确是我的东西,但是老天作证,我不认识他们。”
鹿弥还要说什么,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电话接通,那头Lucas阴阳怪调的中文响起:“嗨,Missdeer,我替你找的室友到了吗?”
鹿弥大惊:“你说Malcolm?向明道?”
Lucas很欢乐:“这么说他已经在了?祝你们相处愉快。拜拜。”
鹿弥焦急地喊叫着:“Lucas,等等等……wait!a!minute!Lucas……”
Lucas已经把电话挂了。鹿弥再拨过去,对方正在通话中。
向明道正在接电话:“你做什么?”
Lucas:“中国有句好话,不是叫做君子成人之美吗?陈恺告诉我,这就叫做当红娘。”
向明道哭笑不得,洋鬼子喜欢当中国红娘?
Lucas继续喜滋滋地,这回换了法语:“朝思暮想的姑娘就在那,你每天都看她的照片几次,何必要搬到我那儿呢。要搬就干脆搬进姑娘那。”又换了中文说:“中国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Malcolm,祝你好运。”说完挂机了。
向明道拿着手机有点出神,鹿弥使劲晃他:“是不是Lucas,他说什么?他……”
向明道:“他说,临时飞回了法国。原本答应让我住他那儿,很是抱歉,只能帮我找一个地方代替作为补偿。而你刚好缺一个室友。所以……”
鹿弥哀嚎:“Lucas不是外国人吗?怎么跟隔壁家王大妈一样!”
就在他们争论期间,客卧很快被布置成了一个很有品味的男性卧室。向明道看着焕然一新的卧室满意地点点头,那一行人恭敬地道别离开了。
待最后一人走出去,鹿弥砰地关上门,气冲冲地走回去。向明道正在新摆好的杨木根雕茶几上,摆弄那套跟他在公司休息室用的同款的茶具。
鹿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茶杯,哐地定在茶盘上,气愤地:“你,你说说,接下来怎么办?你不会真要住我这里吧?”
向明道答非所问:“你怎么这么粗鲁。”
鹿弥快被他气晕,现在是说她粗鲁不粗鲁的时候吗?
鹿弥:“你真这么打算?!”
向明道:“你不是需要一个室友吗?”
鹿弥大惊,忍不住指着他,话都被她说的磕磕巴巴:“你?我的室友?你要当?”
向明道很是淡然:“嗯,能跟你合租的和平共处的人。”
鹿弥气急:“你,你,你是男的!”
向明道轻笑:“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么明显的事实,不用一再重复。”
鹿弥:“我不跟男的合租。”
向明道:“你这是性别歧视。”
鹿弥:“性别歧视不是这么用的。”
向明道:“那要怎么用?”
鹿弥:“要……不对,我们不是在讨论这个。你给我下套,你一直在给我下套。”
向明道:“怎么会关我事?是Lucas的安排吧。不过对我来说刚刚好,在这里上班方便,又有人做饭,房间以及收拾好了。我没有拒绝这样的好事的理由。”
鹿弥忧伤地、可怜兮兮地:“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向明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们不是。我们现在室友了。”
鹿弥立即破功,大吼:“我不管,你给我搬出去!立即!马上!”
向明道:“不可能。要搬你搬。”说着,视线无意地掠过她右手的中指。
鹿弥下意识地把手放到背后,想想又不对,自己干嘛好像一副做贼的样子?真有贼也不是她。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眨出一点水光:“这是我的房子。”
向明道提醒她:“你租的房子,现在是我们合租。放心,房租我会每个月准时给的。乖,现在给我泡壶茶吧。”
鹿弥觉得他简直无赖到姥姥家了,这种情况居然还要她泡茶!她大吼:“泡泡泡,泡你妹!”蹬蹬地跑回卧室反锁上门。
向明道看着她悲愤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房门被敲了两下。向明道在门外问:“有没有止血贴?刚刚不小心摔破了个碗,手被割到了。”
鹿弥没听完就从床上跳起来,她的景德镇青花瓷!
她砰地打开门,一阵风般卷过向明道身边直奔厨房,她的景德镇青花瓷碗碎成了千片万片五马分尸样躺在地上。她心疼地捻起一片碎瓷片:“你跟我什么仇什么怨,一来就摔破我的碗。”
向明道低身伸手抢过碎片扔地上,一不小心又划开了一道口子,血丝汨汨地渗出来,他倒不在意,只满怀抱歉地说:“对不起,但你也要当心不要像我割伤了手。”
鹿弥听了,骂不得气不得,郁闷地站起身到客厅翻出急救包,找出止血贴帮他包好,然后又默默地把地上的碎片扫干净倒进垃圾桶。
她很是惋惜,这是她爸爸在她工作第一年,特意找人定做了送她的礼物。一套4只碗加一只精致碟子,她搬了好几次家都带着。自己摔烂了一只,如今又被向明道摔烂了一只,只剩下一对了。
向明道继续抱歉:“我赔你一套新的。这个在哪里买的?”
鹿弥闷声道:“你赔不了。这是我爸送我的。他特意订做的。”
向明道沉默了一下:“那我更要还你了。身体力行,以后有粗重活找我。记得哪天看见中意的,告诉我,我送你。”
鹿弥噎了一下,说来说去,他还是要顺着杆子往上爬,又多找了个赖着不走的理由。
向明道继续耐心地做她的思想工作:“你看,这碗我不打烂也打烂了,赔也赔不了。你白白让我走掉多亏。刚刚我打电话给我妹妹,她说这戒指是第一个做成功的,她准备参赛用的。你说,我是告诉她实情呢?还是说我很喜欢留着自己用了?”
鹿弥沉默了。她再不识货,也知道这颗珀金戒上的粉钻虽小,成色却极纯,肯定价值不菲。
这向明道,究竟什么人?
向明道继续:“这样吧,戒指就当押金了,好不好?跟我一起住好处很多的,我可以帮你干体力活,帮你修东西,帮你提东西,帮你share房租,关键是不论你在哪儿,你找不着回来的路还可以找我接你。我特别好相处,也没什么不良嗜好,我这样的男……室友你打着灯笼上哪找。”
鹿弥鄙夷地瞪着他,觉得他真是厚颜无耻啊,她第一次遇到这么自然拼命地夸自己的男人。她想了半晌,认命了:“你打算住多久?”
向明道很快回答:“一个月。Lucas说他回法国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回来我就搬。”
鹿弥想了想:“看你就不是缺房子的人,你干嘛非要跟人挤一起?”
向明道:“这里去公司方便啊。再说,你做的饭菜多合我口味。”
鹿弥狠狠瞪了他一眼,向明道的表情有点无赖。敢情他是想找个免费厨师,敢情他是故意做出一副拔不下来戒指的样子给她看的。
鹿弥又试了试把戒指拔下来,仍然没有用。想来想去,她实在找不出解决当前这种局面的办法,自己真在这个节骨眼搬出去,难道去睡天桥底?忽然眼珠子一转,咬唇笑着,说:“行,一个月,到时候你就给我滚出去。这个月里,我们要约法三章。”
向明道得逞地笑:“好,你说。”
鹿弥轻笑:“第一,你要服从我的命令;第二,你要服从我的命令;第三,你继续服从我的命令。”
她带了得逞的笑意看着向明道。这简直就是霸王条令,谁愿意?
向明道却很干脆:“没问题。前提是我要住在这里。”
鹿弥迟疑了,问:“你听清了吗?你得听我的。”
向明道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鹿弥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嘀咕道:“倒没什么问题,但你做事好诡异。”
向明道轻笑,透着一丝得胜的快意:“我就把你这句话当做夸奖了。”
鹿弥听了,不知何缘故心里没来由一阵恶寒。但她死猪不怕开水烫,谁怕谁呢,她又不是没跟男人一起住过,而且她也没怎么把他当男人看。
到了晚上,向明道松松垮垮地披着件黑色袍子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鹿弥败阵了,她感到别扭极了。向明道的黑发湿透,露出的古铜色胸膛挂着水珠,衬着他英俊的眉目,颀长的身材,鹿弥忍不住暗叹这个男人太他妈性感。
她正要扭开头以示骨气,却被他胸前随着擦头发的动作一晃一晃亮瞎人眼的金灿灿的兔子吸引了目光。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只澄黄澄黄点了黑色眼睛的小兔子,无法离开视线。
向明道忍不住了:“虽然我知道我身材很好,但你这样看法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鹿弥脸红道:“少臭美,谁看你了,我是在看兔子!”
向明道失笑:“找借口也找个像样的。”
鹿弥气怒,跨步上前一把扯住他的兔子:“我是在看这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