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毓敏僵了片刻,扔下手中的棋子:“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二哥。二哥,若是他真的,真的……我该怎么办?这个结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承受,所以只好告诉自己,他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既然那样的搜索都不曾找到尸体,相信他一定没事。”江毓辉拥江毓敏入怀,像是安慰对方,也像是告诉自己:“他会回来的。”
静王进来,看到的就是一幅兄妹相亲相爱的场景:“你们怎么了?”
“没事。我输了,正哭鼻子呢。”江毓敏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静王手中明黄的颜色:“圣旨到了?”
“是啊,恭喜你们两个,升官了,一个宜威将军,一个明威将军。”静王扬扬手中的圣旨:“只有本王比较惨,父皇终于是要把本王调回京城了。”
“能调回京城,毓敏求之不得呢。”江毓敏细细浏览着圣旨:“好多人升官了啊,看来皇上并不想就此结束,似乎是想给濯耀一个教训呢。”
“圣旨可以慢慢看吧,本王就要走了,你们两个都没话对本王说吗?”静王不满的说:“枉我们也算是在一起同生共死过了。”
“殿下切记,不偏不倚,隔岸观火,闭门谢客,决不拉帮结派。有时候,不争才是争。”江毓敏殷切嘱咐道:“现在的京城,就是个是非窝,殿下要万事小心。若是皇上给殿下指婚,殿下接受了就是,但不可表现出强烈的情绪。”
“你……”静王心中有些堵,看着她若无其事地谈论他的婚事他就是不舒服,可他也知道,现在决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那本王就启程了,两位多多保重。”
“殿下多多保重。”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静王恭声下拜。
“是澈儿啊?”皇帝笑的亲切而热络:“澈儿瘦了,也黑了,在边疆吃了不少苦吧?”
“儿臣既生为皇子,保卫国家是儿臣的职责,没什么辛苦的。”静王笑笑:“倒是父皇,清减了好多。”
“唉,天天为这些事烦心,哪能不瘦?”皇帝叹了口气:“你刚从前线回来,对于军粮的事,你怎么看?”
静王垂下眸子,半晌才道:“这件事扑朔迷离,儿臣愚钝,还望父皇指点。”
皇帝皱皱眉:“依你看,这件事会是谁策划的?”
“儿臣不知,不敢妄语。”
“澈儿,你变了,”皇帝摇摇头:“你以前可是一向敢作敢说的。”
“父皇,到了边境之后,儿臣才知道,上位者的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因为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无数士兵的生死,”静王沉痛的说:“儿臣,再也没有了任性的权利,当每日劳心劳力的时候,儿臣总会想起父皇,几十年如一日的操劳,真是太辛苦了。如果可以,儿臣只愿当个闲王,现在儿臣才知道,这才是福啊。”
皇帝怔了怔,静王这番话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当个闲王确实有福,可是你的责任呢?打算抛下不管了?你也说了,既生为皇子,你有你的职责,这种话,以后朕不想再听到。”
“儿臣……是儿臣不懂事,”静王仿佛是挣扎了半天,才低头请罪:“请父皇责罚。”
“好了,”皇帝扶起静王:“眼看就是新年了,朕也偷得浮生半日闲,今年的祭祀大典,就由你代朕主持吧。”
闻言,静王心中先是一喜,历来只有太子才有这个资格代皇帝主持祭祀,自己虽当了十几年太子,但还没有主持过呢,莫非……可转念一想,心中蓦的一凉,想起江毓敏的话,叩首道:“儿臣已是废太子,再无权利代父皇主持祭祀大事,祖宗法制不可废,望父皇另择贤能。”
皇帝微微皱眉,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直射向静王,像是要看透他的内心:“澈儿不愿为父皇分忧了吗?”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但此事逾越了儿臣的本分,”静王磕头不止:“有违祖制之事,儿臣万万不敢奉诏,愿父皇收回成命。”
“大胆!”皇帝猛地一拍桌子:“你这是抗旨!”
静王俯身不再说话,但显然没有妥协的意思。皇帝无奈的挥挥手:“罢了,你下去吧,禁足一月,好好反省一下。”
静王谢了恩,就退了出去,皇帝凝视着静王的背影,带着深深的探究和淡淡的懊恼,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无声的叹了口气。
一走出皇帝的视线,喜福就忍不住了:“殿下,为什么不答应皇上呢?这是多风光的事啊!”
“也是多危险的事啊。”静王看了眼喜福:“父皇打得好算盘,一方面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本王身上,关注军粮和卖官鬻爵的事的人自然就少了,另一方面,本王代父皇祭祀,还不成了大家的靶子?禁足虽说是无趣了一点,却是再安全不过的。不过父皇大概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要不,装病好了,不,也不好……”
喜福傻眼的望着前方自说自话,越走越远的静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主子真的变了啊。晃晃脑袋,喜福跟了上去,不管怎么样,反正他的一生都跟主子绑在一起了,跟着主子就是了。
眨眼就到了年关。皇帝祭祀完后,在皇宫摆宴,宴请众位大臣,由于皇后之位悬空,各命妇的宴席就由德妃主持。快开宴的时候,皇帝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万全去传静王,万全不一会儿急匆匆的回来,一脸为难的说:“静王殿下喝醉了,怕是来不了了。”
“什么?”皇帝握紧了杯子,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刚才还在推杯换盏的众人也纷纷安静下来,偷眼看着皇帝的脸色。皇帝也察觉到了宴上诡异的气氛,笑着举杯:“这一年来,大家辛苦了,来,朕敬各位爱卿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连道不敢。皇帝看着左手边的江宰相,笑道:“江爱卿,你的一双儿女都被朕派到了边疆,连过年都不得回家,你不会怪朕吧?”
“皇上言重了,”江宰相笑道:“能为国家做点事,是他们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