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玩得还少?”静王又好气又好笑:“真想看看父皇的反应。”
暗影站在皇帝面前,面无表情的报告着陕西方面的动向:“陕西巡抚陆宇前日送了三十万石粮食到军中,自称是从一个商人手中低价购进的,但具体情况他没有提。属下查到他的生活颇为规律,白天在府衙办公,晚上喜欢去伊莲居找一个叫莲蓉的妓女,随后回去睡觉,从不在外面留宿。但奇怪的是,衙差们没有见到有商人来拜访他,所有的妓女也都说没有看到他和一个商人见面。另外,鸿志粮行的人刚到陕西,就被西宁知府华离缠上了,想要买下他们的米作军粮,但华离的条件不够优越,而且粮行的人也不敢自作主张,请示主子怎么办。”
“这个陆宇,好像是德妃的人吧?”皇帝挑挑眉:“华离……”
“华离的履历我们查过,没有发现他和世家有什么牵扯。”暗影不紧不慢的说。
莫非这幕后黑手,就是德妃和豫王?他们早就知道军粮会出问题,所以才会一早就备下了粮食?皇帝的脸阴沉的可怕:“万全,传朕旨意,陆宇一片爱国热忱之心,朕深为欣慰。就封他为太常卿,旨到之日成行。另外,陕西巡抚一职就由华离暂代,直到朕任命新的巡抚为止。”想了想,皇帝又补充道:“暗影,想个法子,把你查到的事透露给朕的几个儿子,包括……静王。”
接下来的几天,朝堂上可说是热闹非常,楚王指责豫王蓄意陷害,豫王说楚王诬陷兄长,并且私卖官爵,而齐王,则是选择站在了豫王一边,毕竟,齐王的母族势力太弱,他基本上是没有希望登上皇位的,只能选择强者依靠。只有静王的态度让人感到莫测,因为静王什么也没有表示。这一点让楚王和豫王都感到不安,毕竟,现在静王虽不是太子,却手掌重兵,他的支持对他们尤为重要。
而此时众人关心的焦点静王,正悠闲的和江毓辉下棋,江毓敏在一边旁观。一字落下,静王貌似不经意的问:“现在叫吃如何?”
“太早,”江毓敏接口道:“眼下局势还不明朗,双方的实力还没有摸透,何不再看一阵?”
“毓敏,”江毓辉奇怪的看了江毓敏一眼:“观棋不语真君子。”
“是啊,观棋不语。”江毓敏别有深意的说:“殿下还当记住才是。”
“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江毓辉猛然似有所悟:“莫非是指朝中的风波?”
“是啊,”静王看起来无限惋惜:“没想到四皇弟居然会买卖官爵,不管前面一件事是不是他做的,光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了。”
“若是两罪并罚,这个皇子大概会被贬为庶民,皇上应该不会舍得吧?”江毓辉落下一子:“毕竟是从小就放在心上的儿子。”
“哈哈,看来这局是我赢了。”静王落下最后一子,满意地看着已定的局势:“行了,不下了,本王还得给父皇去上请安折子呢。”
江毓敏自动接替了静王的位子:“二哥,我们下一盘?”
满室一片寂静,只有棋子和棋盘相碰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猛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碎了一室的宁静,一个人推开门一头撞了进来,带来一股寒气,几片飞雪:“大人。”
“李峰?”江毓辉有些意外:“你不是去送信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送信?江毓敏心中一动,抬眸却见李峰面带犹豫的看着自己,心下一沉:“出什么事了?”
李峰忐忑的看了看江毓辉,心下一横:“属下刚到平京,就听说十殿下在前两天的皇家狩猎中不幸坠崖了。”
“咣当”一声,江毓敏手中的棋子掉落,她缓缓俯身,像是无限吃力一般拾起了那颗好像千斤重的棋子:“坠崖,不一定就是死了吧?”
“那崖很高,濯耀皇帝派人下到崖下去找已经是一天后了。崖下发现了一具白骨,看那骨骼和毛色应该就是十殿下的座骑了,看来是被野狼……但附近没有发现十殿下的踪迹,也没有发现人骨。”李峰急忙补充道:“所以,十殿下可能真的没死。”
江毓敏怔怔的盯着手中的棋子:“濯耀朝廷是怎么说的?”
李峰怔然不语,满面犹疑之色。江毓敏猛地一拍桌子:“说!”
“他们说,十皇子生还的可能性很小,甚至已经在准备葬礼了。”李峰一口气说完,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瞄着江毓敏的脸色。
“不对呀,”江毓辉奇怪的问:“他有那么好的武功,怎么会摔下悬崖?”
一听这话,江毓敏更觉心酸:“二哥,我没有告诉过你,他的武功没有了。”
“没有了?”江毓辉还想再问,但见到妹妹泫然欲泣的表情,还是咽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就算没有了,那也不至于差到摔下悬崖呀?濯耀朝廷有没有说过什么?”
李峰欲言又止,担心地看着江毓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江毓敏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只要没发现他的尸体,我就不会相信他已经走了。我相信,”江毓敏垂下头:“他会来找我的。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听说濯耀朝堂上也为此事争得不可开交。”李峰挠挠头:“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好像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都卷了进去。”
“二哥,此事我们都不好插手,对他的名声不好。”江毓敏垂下眼帘:“交给范起去查吧,若真有人陷害他,我……我一定为他出这口气。”
“出气?”江毓辉重复道。
“是啊,出气,不是报仇,我相信他还活着,”江毓敏拈起一枚棋子:“他一定还活着。二哥,我们继续。”
随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江毓辉的眉头也越锁越紧。终于,他忍不住了,一推棋盘:“毓敏,你真的还要再下下去吗?”
江毓敏恍然回神,却见棋盘上早就大势已去,不禁歉然:“真抱歉,二哥,原来我的棋艺这么差。”
“你不是棋艺差,你根本就是心不在焉。”江毓辉不客气地指出:“毓敏,你的内心,并不那么笃定吧?你,其实是在担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