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喧替她穿好衣裳,自己则拢衣而起,将她扶到床沿处坐着。
在众人瞪大的几欲眦裂的眼前,缓缓蹲下身,拿起一双绣着累丝衔珠金凤的棉靴给荷年穿上。
一个第一次被嬷嬷派来伺候荷年的小宫女震惊地下巴几乎掉地。
虽然嬷嬷一再强调自己将要去服侍之人是皇上心尖尖上的肉,可是……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眼前这位长相既不是倾国倾城,又不是花容玉貌的女子能得到皇帝如此疼爱!
苏子喧替荷年穿戴好,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下床。宫女立刻捧了玳瑁嵌牙黄杨如意妆匣,月儿上前道:“皇上,让奴婢来吧。”
苏子喧一挥袖,她只好同着其他人一起退下。
面前是一方邻国上贡的琉璃镜,镏金抹翠,灼灿如霞。
借着屋外的淡淡光亮,映照出荷年苍白的脸。
荷年被自己这般模样惊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向后靠去,刚好碰到了站在她身后替她梳发的苏子喧。
“怎么了?”见她有异,手上动作立刻停止,弯下腰皱眉凝视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那些补品难道没有半点作用吗?为何脸色还是这样差?
“没有。”荷年连忙摇头。
见她无碍,苏子喧便安下心来。羊脂玉雕的梳子滑过她的长发,传来细微的、绵密的、温柔的梳发声。
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朵朵白洁冰凉的雪花扑簌簌落下。
雪地里站着两个人。
苏子喧撑着水红色缀白梅竹骨伞,将荷年轻轻拥在怀里。为她挡去了扑来的雪花和寒意。
将头靠在温热的怀里,荷年的脸上渐渐浮出几分血色。
“子喧,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她的声音自怀里传来,拂入心湖。
没有得到回答,只感觉到拥住自己的身体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荷年弯了弯唇,自己回答着自己的问题:“我回宫,你娶忆柔。记得,元月初一。”
空气由先前的怡人变成了压抑。
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和焦急,不如方才的安定,仿佛要急于解释什么,连说话的速度都加快了:“年年,我们都走到了现在,为何你还对这件事念念不忘?我现在可以压下这件事,三弟极爱忆柔,何不将忆柔嫁与他?”
荷年垂眸低笑。
子喧,我何曾不想嫁给你?只不过……老天不允啊!
她转移话题。
“阿墨和秦且华已成亲了吧?”可惜自己当时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苏子喧沉闷地“恩”了一声。
荷年莞尔,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成亲了好啊……这样就能生宝宝……她一定要生一个女儿,龙凤胎更好,如此,就可以给其中一个宝宝取名叫秦荷,但是……他们的孩子凭什么要加进我的字呢?那么……就取为宝宝的小名吧!小荷,或者小年……”她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嘴里喃喃不断地说着话,“不如叫小年吧,既可作为女孩子的小名,又可作为男孩子的小名。”
苏子喧微微皱眉,心里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