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都一到暖季,就蝴蝶翩飞,有“蝶舞之城”的美称。丞相府的蝴蝶谷更是彩蝶聚集,奇美无比。钟子仪身着白色纱衣,跟着千百蝴蝶翩翩起舞。
沙砾打开玻璃瓶盖,那日被她擒住的蓝色小蝶轻轻飞出,融入了蝶群。她静静看着端庄娴雅的皇后,笑得天真无邪。
“喂!小沙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抓蝴蝶的了吧!”钟子仪开心地跑到沙砾身边,她的世界仿佛永远欢欣鼓舞。
沙砾没有说话,而是走到蝴蝶群中,站立不动。起初那些蝴蝶感觉到有人靠近,纷纷飞走。不一会儿,奇迹出现了。沙砾伸开手掌,动作轻柔得没有任何声音,几只小蝶绕她指间飞来飞去,仿佛在它们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棵树或者一朵花,或是任何一个它们不惧怕的生物。沙砾随手一抬,就捉住了一只小蝶,即使是这样,其它蝴蝶依然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她身边肆意飞舞。
钟子仪惊奇不已地跑了过去,不料却把蝴蝶吓得四散而逃。沙砾放走了手中那只小蝶,浅笑着问:“皇后娘娘看出其中奥妙了吗?”
钟子仪摇了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呵呵!我不过是把自身的气息调节得和空气一样了而已,这样那些蝴蝶就感受不到我的存在了!”
“和空气一样?”她的不以为然却遭到了钟子仪的不可思议。
“是啊!这算是一种特异功能了吧!”
“那样,我不就永远学不会了!”
看见皇后失落的表情,沙砾赶忙上前安慰道:“有我在就好了!女孩子家会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其他的交给我就可以了!”
看着小太监认真的表情,钟子仪的心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暖暖的。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说会为她做什么,从来都是自己要做得让别人满意才可以。虽然爹爹和哥哥对她很好,但是她并不快乐。没有人知道,他只想做一个任性的懒女人,权利、地位她根本不在乎。
“你知道我家为什么会有蝴蝶谷吗?”钟子仪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悲伤。
沙砾愣了一下,赶忙说道:“当然是因为丞相大人的独特品位了!”
她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是因为娘。我娘一直喜欢花花草草并独爱蝴蝶,所以爹才把府里布置的像个植物园,还花费了大量人力财力造了这个蝴蝶谷。可惜,娘再也无法在蝴蝶谷里跳舞抚琴了!我十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说到这里,钟子仪不禁潸然泪下。
沙砾看着眼前百花齐开,彩蝶飞舞的小峡谷,惊叹道:“居然是人造的!”回过神来,才发现皇后已经哭的梨花带雨。她慌乱地用手抹去皇后脸上的泪水,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许久,才匆匆忙忙掏出银笛,放在嘴边吹响了一首欢快的曲子。
她明亮的双眸笑成了月牙,娇小的身影在金色阳光下如高山流水般暗隐光痕。钟子仪停止了啜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小太监。
动听的笛声如清晨第一缕阳光,轻轻敲醒了沉睡的世界,打开了人们紧闭的心扉。一曲作罢,皇后脸上的泪水已干。她甜甜地笑了起来,沙砾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皇后娘娘,你终于不哭了!”
“小沙子,没想到你还会吹笛子!你到底还有多少深藏不漏的本领!”
“哦!呵呵!皇后见笑了!那个——”她一听钟子仪叫她小沙子,她就觉得别扭。于是请求道:“皇后娘娘以后叫我沙砾,好吗?”
“沙砾,是你的名字吗?好特别的名字!”钟子仪欣喜地说。
“因为我父亲,母亲希望我可以坚强!所以取了这个名字!”沙砾一想到父皇,母后的脸,心里就觉得无比幸福。
钟子仪了解地点了点头,和沙砾相视而笑。
沙砾来到钟府数日,每天都被丞相大人盛情款待。她心知钟奇想要收买她,于是总是装傻充愣,对钟奇阿谀奉承,假装感激。钟子仪一直没有回宫的意思,沙砾也不着急,几日的窥探偷听,她竟发现了钟府不少的秘密。
晚饭时,钟奇早早便支走了钟子仪。他看那小太监喝了数杯美酒,仿佛已有醉意,便开口道:“沙公公一直和皇上关系密切,老夫还望公公能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
沙砾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她看见钟奇那副虚伪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又不能发火,只能厚脸皮地和他打官腔。“丞相大人真是太抬举我了!其实皇上对大人你是敬畏得很呢!他总是对奴才说,朝中只要有大人你,他就只管着玩就可以了!丞相忧国忧民,一心为主,真是让皇上省了不少心呢!”
钟奇一听,颇为得意。“皇上当真这么说?”
“当然是真的!要不是丞相您,皇上哪有闲工夫天天和我玩,对亏了大人,奴才才可以深得皇上喜爱!说到底,我还得感谢丞相呢!”
“沙公公言重了!”钟奇拍了拍手,几个下人抬着两箱黄金走了进来。“这里是老夫送给沙公公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这么多呀!”沙砾两眼发光,一看便是个守财奴模样。她欣喜地搓了搓手,婉言道:“丞相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吧!小人实在不敢收!”
“哈哈!这点礼物算什么!若公公能把皇上每日的情况报告给老夫,日后得到的会更多!”
“原来是这样啊!丞相你对皇上真是无微不至,怕皇上有什么不适才吩咐小人向您汇报皇上的安康状况!这等差事,小人当然愿意效犬马之劳。”沙砾马上会意,圆滑地回应了钟奇。
“公公果然聪明人!这些黄金老夫明日便命人存到你的银号里,单据会亲自送到公公手中!”钟奇端起酒杯,敬了沙砾一杯。
晚宴散后,沙砾喝的大醉,被下人送回了房间。躺到床上,听到下人们都退了出去。沙砾睁开明亮的大眼,眼珠子在黑暗中贼溜溜地转来转去。原来刚才她只是装醉,想要钟奇对她放松戒心。
看来钟奇已经按捺不住了!只是不知苍凛那边准备得如何。若是公然对抗,钟奇势力庞大,手握沧都三分之一兵权,小皇帝貌似胜算不大。但是暗杀的话,朝中又会引起轩然大波,造成不必要的动乱!难道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吗?那老贼定在秋初造反,一定要在他们动手之前,想出好主意才是。
沙砾看着天花板,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