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之时,子冉便将我留住,我和轩辕也道了别,他还说有空便会来看我的,让我别担心,子冉是好人之类的。就这样,说了很多后他才离去。
还没反应过来,子冉的声音便出现在我耳侧“他们都走了,那我们也走吧。”将我吓了一跳,赶紧向前踏出数步后才转身面向他,顺口道“你干嘛靠这么近!”随后略觉语气没对,于是立马加了句“轩将军,适才炎出语鲁莽了。”然后略显谦卑的施了一礼。当我再度抬头时,只见他略带深意的神情一闪而过,我都认为是否是光线问题,造成了眼花。或是他还对我有所怀疑,留在身边好做调查?
这时,他却突然笑了起来,温润谦和,却又不让我感觉是那虚假之笑,只听他说:“那我日后便直接称呼你为炎吧。既然听宇之言是想和我探讨武术,那从今以后你便当我的贴身护卫了,这样岂不是更为方便。不知你意下如何?”想来这样的确方便很多,于是没多想便欣然回道“炎之幸也。”这时子冉突然笑出了声,似是发现了什么趣事般,随后平复下来,道“我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子,不容许那些大小错误的发生,如若犯错,定会惩罚,所以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想来你我有缘,一见面就给我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也定是精明之人,不用我多做操心吧。”什么叫和他有缘就是精明之人,似曾相识······不会的,可能只是他随口说说的。于是我也就恭敬回道“炎定不会让轩将军过多操心的。”“称我冉即可,好歹你也算是宇的朋友,称呼上便允你特例了。”莫名其妙的话淡淡传来,什么允我特例,我还不稀罕呢。
不过想归想,我还是恭敬道“既然冉如此说,那炎恭敬不如从命了。”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我们离轩将军府也越来越近了。
风住尘香花已尽,
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事实证明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而乔装进入轩将军府,并成为子冉的贴身护卫也是如此。不出几日后,将军府中便迎来了贵客——凤惜辰。
现在整个厅中只有我、子冉和凤惜辰三人。本来应该为他二人的密谈才对,却意外的被子冉留了下来,名曰贴身护卫在主人日常活动中便应贴身保护。不知为什么,我似乎感觉到凤惜辰也有丝意外,不过掩饰得很好,不易看出而已。
如此,我便堂而皇之的在厅中“欣赏”整个密谈的过程了。
“你我均是明白之人,便开诚布公来谈吧。冉在此只有一句话,我有什么好处?”只见子冉端起身旁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牵起他惯常的温润笑容,淡淡看向凤惜辰的位置。“有生之年绝不主动侵犯扫雪领土。并愿协助扫雪,保其无战事之忧。”凤惜辰仍旧是冷冷的毫无多余表情,给出的好处却是如此的惊人。毕竟太平是不易维持的,给出十数年不侵犯、无战事之忧的承诺已经等同于愿意与扫雪结盟,甚至于如若烈焰有侵犯之行,定会权权相护。何况他竟然给了有生之年的承诺,岂非如若惜辰为王,在他有生之年都不可能会天下一统······
“炎,去添些茶来。”我没想到这么关键时刻,他竟还有闲心吩咐我去添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又道“这里可没有丫鬟,只有麻烦你去了。”然后对我无辜一笑,我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得默默道“是。”随后退出厅中,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我想也许是他有什么地方必须支开我也说不定,不管那么多了,于是加快脚步,这样才能更快地回去继续“欣赏”这次谈话的内容。
端着茶壶走至厅门处,开门间正好听见子冉说道“哦,我怎能确信惜辰最后会赢。虽然冉不怕下注,但又有什么可以给我下注的决心呢?”轩子冉真的很细致,那么大的利益在眼前,也不会被迷住眼睛呢。我自是当作什么都没听见,进厅后,关好门,做好分内事,端着茶壶为二人添茶。
凤惜辰沉默了少许,正当我为子冉添好茶,加盖放回原位时,冷冷两字便传入我耳中“逐鹿。”导致我一时未放稳妥,溅了些茶水在手上,不过看他二人似乎都未发现,于是将已有些红了的部分遮住,继续站在子冉身旁。心中的谜团也渐渐了然,虽然之前已猜得差不多了,但听到他亲口说逐鹿时却是另一番感受。原来他就是无尘口中的有缘人。
此时,只听得子冉好奇道“可是传说中天下之主象征的逐鹿?”然后又自问自答接了句“想来是了,之前也有听过有关此玉石的传闻。既然如今惜辰为其主,那冉也再无他问,惜辰只需谨记你的承诺即可。那接下来合作愉快吧。”我看着子冉的笑意更深,却给我不寒而栗之感,突然想到之前他为此而中毒之事,想来也是惜辰之计吧,子冉定为此而有所不快吧。
正自想着,突听子冉吩咐声传来,“炎,替我送送惜辰。”“是。”
随后便跟在凤惜辰身后往府门处走去,一路无话。他依然不变的拒人千里之感,我却眷念着他短暂的笑容,心中渐渐有些许悲凉。突然想到指婚之时他对雪魅生的笑与温柔,想来也是我自己庸人自扰罢了,皇权高位才是他的选择,而沐清浅,仅仅是个在江湖中相伴过短暂时日,并且欺骗了他的人而已。
走至府门,赶上几步到他身前,躬身一礼后道“凤公子,请!送公子至此,若无其他,炎先告退了。”说完正欲转身,不期然听见他唤道“清儿。”仅这两字便让我生生停在原地,正在犹疑他会不会认出我时,禁不住问道“敢问凤公子在唤何人?”只见他好似也愣了愣,转身看向远处,似是追忆般回道“刚才听见你的声音,不由想起一故人罢了。”听完他的回答,我的心瞬间有种失落感,却又似松了口气。是了,一直没有变自己的声音,想来此般年纪的男子声音雌雄莫辨实属正常,便未曾在意过。不过这声音却让我听到了一句使我不得不清醒的话,没错,只是一故人而已。那些话,以及遥不可及的勉强称之为承诺的言语,仅是对于浅歌、对于水木清。
虽然心中仍旧有丝难过,却未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如此,那炎先告退了。”再无留恋转身离去。没有看见背后之人复杂的神情,注视我良久,才转身离开。
当再回到子冉身边站定时,他却没有了起初在凤惜辰面前的虚假笑意,整个脸无甚表情,想来他也懒得掩饰了吧,之前他在和凤惜辰谈话时,我似乎都可以感受到他些微的不悦。
“跟我来。”他一发话,我也不多问,便随他而去。一路行至他休憩的院落,便吩咐我在院中石桌旁候着,随后他便进屋了。我也不知所谓何事,自是老实的在石桌旁站立着,也未曾想过坐在石凳上偷懒之事。
正百无聊赖时,才看见子冉从房中出来,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也看不太清。
直至他走至我身边,命令道“把手伸出来。”于是本能的将右手举至他面前,还在疑惑中,他又道“不是,另一只手!”我也略感莫名,只“哦”了声,便将左手举至他面前。却被他一把握住,我还来不及责备他,便被传来一阵刺痛感所侵袭。
“都烫出泡了还装没事,你身子是铁打的吗!这样不小心,怎么做贴身护卫!”被他严厉的语气斥责得无言以对,只是看着他,原来他有注意到。
看着他小心翼翼为我上药,不时还对着伤处吹气,我不由想笑。心似乎软了许多,竟是来专门为我去拿药了。于是我也小心回道“没事的,这点小伤······”话还没完,便被他瞪了一眼,生生的将后面的话就此打住了。
想来为了缓和气氛,我便无话找话说道“感觉你之前跟凤惜辰谈话时似有不悦,是不是他态度给人的感觉不舒服?”却没听见他回答,可能是我的问题太过唐突吧,正准备接受沉默时,他却突然开口道“不是。”我自然继续问道“那是为什么?”只见他突然停下了为我上药的动作,轻声回道“你是第一个能感受到我真实情绪的人呢······明明手烫伤了还站在那儿没事儿似的,看了就火大。”就因为这句话,我彻底陷入沉默中了,直到他说:“好了,以后要多注意了。”才回过神来。
看见他还握着我的手,突然想起了我此时的身份、相貌,立马将手收回,回道“是!”正在尴尬中,子冉道“今日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明日可要谨慎些了。”赶紧回答“是!”便加快步伐离去了。
路上还是忍不住想,子冉这在干什么呢。现在我是个易容后的男子,他也似乎没看出什么端倪,却突然这样,若不是反应过来这不是对沐清浅说的,差点就露馅了。
可是······想着子冉的生气,为我搽药的细心······心不由有些加快。若他知道我就是沐清浅会如何,或是······他知道我是沐清浅?否则怎会······他也不像是个如此体恤下属的人,更何况是对一个来路不明的下属。
反正我也确定了白凤夺储之战开始了,以及三皇子凤惜辰拉拢了扫雪为联盟,毕竟轩子冉在朝中地位、他的军政大权以及被皇上信任的程度,搞定他就是搞定皇上了。而凤惜颜,自是会得到烈焰支持的。这场夺储之战,涉及也很广呢。
突然有丝迷茫,我来此处难道只是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然后隔岸观火的。那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如今确定后,却不知接下来何去何从了。或是也有其它原因,那个我心中最不想承认的原因,再见见那人······
可能对于有的人而言,
无论你如何改变与遮掩。
仅需一眼,
便能在无数面具掩映下确定你的位置,
只因是你。
“二皇子凤惜颜携七公主回至烈焰,公主有意去将军府问询将军之女的消息,沐将军也随之派人出来找寻沐清浅下落,这事应另有隐情。”
这是昨日收到的字条内容,为了隐瞒沐清浅便是月阁阁主之事,所以消息上均以姓名或是将军之女来称谓。如若说他们去将军府找爹谈话,我还能猜出莫过于寻找支援,可是却直言道霏云问询我的消息,以月阁捎来的消息,想来其间也是不简单的,究竟所为何事······竟能说动爹派人来找我,看来是该回去了。只是,这边要用什么理由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