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筠曦有空就陪着是医上山采药,有时还陪着他出去给人看病,这点夜枭也应允了,在这种乡下地方,筠曦很难被人认出来,在此期间,她可以多见一点人,观察一下他们的表情动作,现在筠曦越来越喜欢做这种事情,因为她发现,每个职业都有或多或少的职业病,反过来就可以从病情判断出对方大概从事什么职业,地域不同的人生活习惯也不同,饮食习惯也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动作,通常只有最熟悉的人才能知晓,筠曦却用心留心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很快,她发现宅子里的那些保镖也并非都是木头人,因为他们也有着自己的习惯动作,遇到不同的事情表情也会有细微的变化,只是有时候表情波动很小,不易察觉而已。
但是她也随之发现,心理学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不单单是在书中能学到的知识,需要更多的还是实践,还有阅历。
很多书上的习惯动作虽然在普通人身上可以看得出来,但是筠曦知道,现在自己的身边的这群人,以及自己以后要面对的人,很有可能大部分都不是正常人,也有许多人是熟读了手头上的这些书,从而进行反心理的改变自己,这些刻意的改变,或多或少会流下些许痕迹,筠曦要做的,是找出这些痕迹,像是管仲辛,筠曦根本就看不出他的任何想法,很多时候他的很多动作都是假动作,而他真的动作在假动作的掩饰下,在自己眼里就会变得虚实不分,耐人寻味。
由此可见,这个人,真的不简单,筠曦直觉,他是杀手中的顶级存在。
“你会用匕首吗?”管仲辛对于筠曦的进步,确实很吃惊,这个女孩子,聪明却又不失谨慎,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从容对待,懂的东西也比自己想像得多,不懂的东西学的更是比自己想象中的快很多。而且她学东西讲究方法,而不是一味的读死书不知变通,就像心理学,这门复杂的学科,她现在已经举一反三开始用来武装自己了。
“不会。刻刀就会一点。”筠曦老实回答。
“你会雕刻?”
“学过一段时间木雕。”那时,她学木雕,为的是雕出一个自己,送给筠未做礼物,可惜,在她快要完工的时候,他死了,那个没有完成的木雕也被放进筠未的房间锁了起来了。
“那可以省下不少功夫,只要你熟悉了匕首,道理就跟木雕一样,找准弱点,下刀,下刀时注意分寸,达到自己的目的,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他眼睛一亮,这点基本功是很有用的。
他的话简单易懂,筠曦听得很明白。
“能给我一把匕首吗?”
“已经准备好了,从今天起,无论你是吃饭睡觉上厕所,都要做到刀不离身,知道它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到了哪里你一拿起它都能让它完成任务的时候,才能离开它。”管仲辛说着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没有匕套,没有华丽的花纹,知识一把普通的匕首,很薄,看起来很锋利,筠曦丝毫不怀疑自己抱着它睡觉一个不小心就得被扎死扎伤。
筠曦小心翼翼接过匕首,握住它划了一下身旁的大树,一用力,一块树皮就掉了下来。筠曦突然有种越活越回去的感觉,这是在古代吗?不用枪,都用上匕首了。
筠曦忽然眼前一晃,手里的匕首不见了,站在对面的管仲辛手里握着的正是刚刚自己手中的匕首,筠曦不解地看着他。
管仲辛没有理会她的目光,而是反手握着匕首,在筠曦刚刚刮过的树皮上轻轻一晃,一个跟刚刚筠曦划出来的口子一模一样的口子出现了,从力度,从角度,从深度,一模一样的两个口子,筠曦看呆了,这就是他的实力?
“匕首不是那么握的,而是要反着握,才是最佳的方法,这样才能最省力,最快最准地划过目标的喉咙。最好的解决对手的方式,就是划开他的喉咙,而不是刺向他的心脏,虽然这世上心脏长在右边的人不多,但终究还是有的,你不能保证你的每个目标心脏都是在左边,而你可以保证你的每个目标被割开喉咙之后都活不下去。还有,在很多时候,握住匕首就是握住你自己的小命,如果匕首被人抢走了,你的小命也就算是没有了,记住,命只有一条,容不下任何疏忽,没有让你重新再来的机会,也没有人能时刻在你身边保护你,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一次不谨慎,你就没有下一次了。命终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正的安全。”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拿着匕首在她面前比划着,比起她刚刚笨拙的表现,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却不失美感,优雅而致命,而自己,就是一个大汉拿着绣花针,那场景。。。杯具!
“那,你的命还掌握在你手里吗?”筠曦想了想,还是问道。
“我的命,呵呵。。。我的命。。。?”他低声失笑,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笑得像他那么悲凉。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过头对她说:“不要害怕它,它虽是利器,但是运用得当的话,她就是比你亲人还要亲的朋友,起码,它永远不会背叛你。”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依然没有回答她的话,却令她隐隐从中发现了一些东西,她发现,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令人觉得悲哀,她知道自己不该去管,因为她管不了,并不是因为夜枭的强大,而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因为自己虽然不讨厌这里的人,但是她依然不可能跟他们产生感情,因为她不知道,他们其中哪一个,是杀死吴嫂真正的凶手,纵使那个人是管仲辛,那个试图让她回头的人,那个教给她很多东西的人,她也依然觉得和他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冰,虽然隐约可以看得见对方,却永远越不过那道冰凉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