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槿再出来时,一眼看见阮维东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微闭了眸子养神,面色有倦意。
那么大一家公司要管理,想必这个男人的日子也不是很轻松。
数年前她就见识过他工作的疯狂,在某种程度上,她对他有种敬服。
毕竟在阮家呆了些时日,从阮老夫人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对于阮氏多少有了些了解。
二十岁的青年,接手一个濒临崩溃的烂摊,从起死回生,到如今无人敢再小觑,将近十年艰辛,外人恐怕是难以体会的。
将素面轻搁在桌上,轻缓了脚步走到他的面前,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他。他已睁开眼睛,伸手一拉,将她掳入怀里,坐在他的膝上。
“别动。”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低低浓浓的声音叫安槿一怔,那紧掰他扣在腹前的手指的手也渐渐地松了力道。
而他反掌一收,便将她的十指握在手心里,贴于腹前,安静地抱着她。
没有言语。
只有墙上的钟,在静谧的夜里,划过暖昧流光,嘀嘀嗒嗒,一声一声地敲在她的心里。
她低下头,看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与自己的纠缠。指根处的薄茧贴着她手背的皮肤,划过些许粗砺的感觉。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莫名地,脑子里就蹦踏出这句话。
一人一生,所求的,也就是有这么一个人,相执相念牵手一辈子吧。
心又慌了一下,低低道,“去吃面吧。”
男人没有动,只是握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抚摸着,猜不透此刻心思。
她又追加了一句,“凉了,就没有味道了。”
男人的唇突然地贴上她的耳廓,卷过略有似无的喟叹。
“安槿。”
“嗯?”
“以后去哪里,跟我说一声。”
他想,这样的女子,他限制不了自由。但却讨厌那种遍寻她不着时的失落感。
是的,失落。
何琪说她曾在从前朋友圈里消失过三年,无人知晓去处。
忽然地生了一种相信,如若这个女人想再度玩失踪,即使他的实力再大,也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不了解她,不知她想去或者可能去的地点。
下午坐在偌大一个会议室,环绕数十个人,第一次有了心不在焉的感觉。
安槿稍愣,想起何琪向她描述他找她的模样,暴怒又隐忍。
来不及思略他话里的余味,耳根处猛地传出一阵疼。
她惊呼,“你咬我干吗?”
回头,狠狠盯上他。
他的手臂依旧稳稳当当地抱着她,甚至勒紧了几分力,有薄薄的怒气,“那你回答我。”
安槿摸着耳朵,残留着他****的口液,还有隐隐的疼,瞪目对上他,“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行踪。”
修长的指立即抬起她的下巴,他的脸俯过来,近在分毫之间。
“如果,把你变成我的女人,我成为你的男人,是不是就有权利管了?”
男人的眉眼里尽是笑意,隐隐地透着抹邪气。
安槿一慌,伸了手去推,躲过他就要贴过来的唇。
他却呵呵一笑,突然地松开臂圈力度,任她跳离自己的势力范围。起身,踱步到餐桌前,大口吃面。想必是真饿了。
敢情这男人是为捉弄她?
安槿恨恨,却又不敢过份地去招惹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有那么一些顾忌。
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
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些人,性只是性,与爱无关。
而她显然是做不到的,她承认这个男人已经搅乱了她的心神,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一时头脑发热。
阮维东这人,几年前她就明白,女人于他,不过是件陪衬品。那是不会被珍惜的。
而她要的,是珍惜她所珍惜的。
看他将一碗面扫光,只余下些许残汤。莫名地,怕他不饱,又问了一句,“够不够,要不我再煮点?”
阮维东嘴角微翘,这一句,很受用。端了碗往厨房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给我准备一个房间。”
“啊?”安槿愣,随即反应过来,今晚,他要夜宿于此。
那人,却已闪进了厨房,有水声传来。
等到他出来,她仍站在窗边。在让他诡计得逞,还是坚持赶他出门中作天人交战。惹怒他,什么后果,她隐隐明了。
阮维东靠近,嘴角勾着抹邪魅的笑弧,“你若不介意与我同床共枕,我更加乐意。”
他原以为,见着了她,怒意不可止。却发现,当真正抱着这个女人的时候,心竟莫名地平静了下来,而逗弄她的兴趣似乎超过了这几日积聚的不悦。
女人如惊弓之鸟,一呆一愣又一乍下,迅速地闪进一个房间。
男人无声笑,有开怀的感觉。她不是个靠上/床就能牵绊得住的女子,有些事情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此耐性。
三居室的房子,当初买来,其实是想把父母接过来的。只是,他们不愿意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小镇。那里,邻里乡亲都熟悉无比。
于是,三间卧室,空了两间。
虽然她好静,但某个时候,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房子里,来来回回地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也会感觉到缺了点什么。
铺整好床,她撩了下额前有些散乱的发,微吐一口气,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