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给她一叠钱:九百元,两个月房租水电费中我的那份。感谢一同合租的哥们儿,不然,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潇洒这一下。北京这天杀的,暗无天日、阴湿异常、响动异常的地下室啊!除了能塞下一张双人床,几乎无立足之地的小屋子,一个月就敢收九百,抢钱都没这致富快。我相信,肯定有人恨不能把自己变身为地下室。
大婶很诧异地看着我,哥今天为了给公司同仁们留下一个好印象,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绝对就有点儿小白脸的感觉了,而且哥天生就帅如天人。大婶看了我两眼,当场就被我震住了。
我正在得意的时候,大婶来了一句:“孩子,你还小,千万不能干坏事啊。你以后的机会还很多。那些大款都不是人的。”
大婶真让人感动,但她想到十万八千里去了。哥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让人包养!
大婶还在絮叨。我不再理会她,自顾收拾行李去了。我不再担心有人会把我铺盖卷扔到厕所了。
杨巨问我石辉哪里去了,我顺口说了句:“死了!”
“真的啊!”杨巨真诚地问我。
我长叹一声,说道:“孩子,你真单纯啊!”
其实,我何尝不想像杨巨一样洒脱,成天没鸡巴任何事情干,开着个六十多万的宝马到处显摆洒脱。
不学无术和学无术的人,一度把“鸢儿”这个词读成鸟儿,当然,有真无知的,有随声附和的,更有恶意推波助澜的。
本来不管是鸢儿还是鸟儿,都掀不起什么大浪的。但怎奈命运的巧合呢!
那是2003的初秋,有一场夏秋交集的雨淋淋漓漓地开了头。一个午睡过头,又恰巧同舍人都出门办事的女孩,懵懂中不打伞就出了门。她却又过分自信雨不会大,自己走得快。就在离教学楼还有百米的时候,大雨倾盆而下,女孩就算百米冲刺能够跑进八秒,也还是变成了落汤鸡。这个女孩,就是鸢儿。
鸢儿就这样一幅模样出现在2308那个两个班一起上课的大教室,手里夹着包包,而神奇的是,包包里的书本,竟然只打湿了边边。
当鸢儿这样一副极成熟女人的胴体,带着处女特有的体香出现在已然快要昏昏欲睡的,坐在前排的我的面前时,那一刻的心潮澎湃,诸君可想而知。
鸢儿在我面前一览无余,她身穿一套窄小的浅粉色的内衣。白色的衬衫和浅白色的七分裤更加深了这种印象。我可耻地发现,我的身上起了最大程度的变化。我不自觉地在座位上移动起来。
男男女女从惊艳中恢复原状的时候,鸢儿顺势坐在了仅有的一个我身边的空位上。我凑过头去问她:“你叫什么?”
她显然还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也显然没有从淋雨和迟到的双重惊慌中苏醒过来。她没有拒绝我把头凑过去,反而低低地跟我说:“我叫云鸢儿。”
我又凑过头去:“你很可爱,我们在一起,好吗?”我的头返回来时,我感觉到我的唇吻了她的耳朵一下。
她一激灵,问我:“什么?”
外国文学史老师帮我找回了感觉,他喝了我一句:“方磊,你的头发乱了。”我伸出两只手,小心翼翼抚摸了一遍,才发觉上当了。
这一喝,我的身体变化,全部消失了,注意力的重心也转到课堂上来。你要知道,能坐在前排的,不仅是老师喜欢的学生,而且也通常是学习极好的学生哦。
可耻的是,这一喝,把哥的初恋喝走了。哥下课后,因为一些突发的小事件,竟然把鸢儿抛到了脑后,这也往往组成了少年人的大多数闲愁情却。
不过,身为老纳的哥又积了一件功德,把鸢儿的青春给点燃了。
成泽是少言寡语的人,他最显著的标志,就是穿着一件已洗到看不出颜色,但老远一看就是五颜六色的衬衫,一件窄窄的七分裤,一脸惊讶的生动表情,行走在偌大的校园里。如果我遇到他,我肯定追上去,冲他被裤子包得紧紧的屁股猛拍一巴掌,然后大声跟他说:“穿这么紧的裤子,会影响弟弟发育的。”
他每次都回头冲我作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说:“方磊啊!”之后就是笑,然后继续穿紧身裤。
成泽过度用功,最主要的生活就是听课和图书馆自习,除了晚上回来睡觉,极难见到他的身影。我自认起床起得很准时,起码足够在路上买个肉夹馍,然后在人潮汹涌中赶上八点第一节课老师的课前点名。当我起床的时候,成泽应该已经在校图书馆自习了一个半小时。
但天公弄人,成泽是我们宿舍挂课最多的人。他的努力付出跟收获完全成反比。第一学期结束后,除了坚持上课,基本没有其他动作的我,甚至若干门学课达到顶峰的94分(据很多老师讲,学校规定给学生最高的分数,就是94分,不能再高了)。这让成泽气愤不已,从此比我睡得还早,起得还晚。
成泽在宿舍排行老四,和老末林云顺留在学校没外出实习。成泽要考研,林云顺准备公务员考试。林云顺更是神仙,如果你没有熬夜的习惯,可能一周都见不到他。晚归早出会让你彻底忽略他这个人的存在。
“开门!开门!”杨巨大声吼了起来。
这也标志着,我们终于从一楼爬到了六楼。如果是平时,肯定同层的三十二个宿舍,至少有二十八个出来围观,另外四个,正好没人。但现在基本上鸦雀无声。
宿舍门从里边“栓”上了。我们一致认为是成泽在里边。
宿舍里边是那种老式的门栓,没有把手,一边一个洞眼儿,用来挂锁,并不是插销式的。如果你只是插上门栓,而没有再挂上锁的话,是很容易弄开的。显然,这种门栓是专为方便学生宿舍失窃而量身打造的。
杨巨叫了半天,里边没人应声。难道成泽“死”在里边了?
我阻止了杨巨,让他不要再说话。然后掏出钥匙,伸进门缝,一点儿一点儿地拔动门栓。哥只拔了五下,门就应声而开了。
“谁!”一个惊慌的声响,然后是拉被子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宿舍拉着窗帘,显得阴暗混沌。哥抬手摁亮了明亮无极限的日光灯,杨巨三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于是,整个宿舍就纤毫毕现了。
“方磊啊!”一听这话,就是成泽了。他说完这句,就坐起身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被子从他身上耷拉下来,露出他黑黑的皮肤和略有点儿发福的肚子。
他的旁边,宽不足一米二的单人床上,一个丰乳肥臀的女人紧挨着成泽全裸的身体。
“谁?”我一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