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很拘束。
她不是一个类似拘束的姑娘。
她也很紧张。
但她更不是一个类似紧张的姑娘。
曾经在容纳三千人的会场里演奏古筝时,她也不曾像此刻一样,紧张到手脚都不知放在何处,坐立难安,更是后悔自己当初明明有学习粤语的机会,硬是找出好吃懒做、没时间的各种借口,避了过去。如今坐在一个老人家面前,她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出第一句,才不至于让自己的第一印象受到影响。
陆淮恩的外婆和母亲的性子一样,喜静且温,会察言观色,更能轻易揣摩出别人的心思。陆淮恩虽说有遗传到这些,但用在感情上倒是一无所知,这让很多人都万分惊讶,尤其是从小将他带大的外婆。
外婆也是看出小姑娘第一次见男方的家长,从而产生出紧张的情绪,瞅着那浑身不自在的劲儿便可得知。
她抿嘴无声笑着,自主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腿上,亲昵得像真正的祖孙,“末末是第一次来香港吧?对这儿应该还不熟,可以的话,明早跟外婆去菜市场买菜,带你熟悉熟悉,好不好?”
菜市场?
林末原本被人握住的僵硬的小手,越发冰冷。
侧眸悄悄扫一眼坐在一边沙发上悠然自得喝水的男人,他就像压根没注意过这边。自从之前在他那间小小的屋子里扬言提出自己需要的生日礼物后,某人好像就一直处于比自己更紧张的氛围下。无论她的视线怎么发出求助的信号,他依旧一副稳如泰山、毫无察觉的模样,对她硬是发出了“置之不理”的态度。
是不是提的要求有点过了?
外婆的话还继续在耳边响起,很温和慈祥,“淮恩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长大了更是严重。我问他几句,他总是简单的回答一两个字,就像敷衍我这个老人家一样。”
普通话太好了。
林末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不是在关于他的事情上,而是一直生活在香港从未离开过的外婆的普通话上。
林末小小的惊讶又喜的表情,落在外婆眼里,又多了几分喜悦,“是觉得我普通话很好?”
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淮恩应该给你说过,”外婆笑着拍拍她的手背,扫一眼旁边自顾喝水、看电视新闻,对此处毫无反应的男人,“他的普通话是他母亲教的,而我的普通话,是他外公教的。”
这点,某人倒是没提过。
顿时觉得,他们家的基因都好强大。
一般来说,张口说粤语的人想要学普通话是有点难的,吐字不清晰常常能引起不少的笑话。而外婆的不会,就像在大陆生活了很多年一样,没有任何障碍的和自己交流着,说着最简单的家常话,这让紧张了很久的情绪渐渐舒缓了下来。
和外婆结束家常时,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老人家的休息时间总是非常规律的,十点不到,就回房休息,徒留下她和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端着快要喝完的水杯,眼睛盯着电视机一动不动的男人,单独相处。
两个人不说话,安静的小屋客厅一点小声音总会被无限放大,显得特别突兀。就连电视机上的播放声音,都比之前放大了无数倍,有一种想立刻冲过去拿起遥控器调低电视音量,缓解这种比之前和外婆在一起交流时更尴尬的,又多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桌上还有一杯自己没喝完的水。
还是喝水好了。
她想着,倾身端起,正要坐直时,手腕被人一握。温热滚烫的触感随即蔓延全身,就连心跳都不稳了几分。抬头疑惑看他,“有点凉了,我给你换一杯。”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正眼看她,盯着杯沿,说完一句话就顺手拿过她的杯子,站起来,去厨房倒水。厨房的门槛很底,他进去时会下意识微弯腰,显得滑稽极了。林末看着,也是慢慢笑了起来。笑意蔓延到嘴边不过几秒,那人已经端着杯子走了出来,视线依旧没放在她身上一次。
这样,更滑稽了。
他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她。
她久久没接。
终于,始终没等到反应的人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脸上,触及到小姑娘有些好笑的表情,脸上逐渐浮出一抹粉红,“不是要喝水吗?”
她笑着,不答反问,“你是不是害羞了?”
陆淮恩的脸更红了。
他有些浅淡的“恼羞成怒”,放下杯子,转身就走,连电视机也没来得及关掉。在他前脚刚走到房门口时,右边略宽的地方有一个小身影如风般迅速地跑到自己面前,看都不看一眼,拉着他的手微微一用力,将人给带进了屋,顺便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
更是没反应过来,熟悉的小手已经从身后抱住自己。
熟悉的温热感。
在窄小的屋子里,气氛也渐渐升温。
“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又没要求你真的做到。”小姑娘温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这是在,安慰自己,抚慰自己心里紧张的情绪?
想笑,可不知该如何笑。
很温暖,莫名觉得这个姑娘更令自己心动。
她没等到他的话,双手在精壮的细腰间,隔着淡薄的衬衣,感受着他肌肤的越发滚烫的温度,“我这么体贴,你有没有感动到几分?”
感动?
假如心动可以那样解释,那便是了。
“欸?”他的长久沉默和无动于衷令自己茫然,侧头努力看向他的脸,奈何人太高大,抱着他也只看到被晕黄灯光照射得增添几分温润的眼角和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侧脸,“你怎么不说话?”
他抿着嘴角,微垂眸,在她怀里转过身,以更温润柔和的视线看着她,看着这个已经开始依赖他,总是爱耍赖皮,喜欢睁眼说瞎话,喜欢对自己主动又不爱哭的小姑娘。她的想法总是出乎于自己意料之外,很多时候都落得措手不及。他什么时候有这样子过?没有,从小到大几乎没遇到这样的情况,每一次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做事之前也习惯性估计它的发展本质,从未发生任何始料不及的情况。
可就在,遇到这个姑娘以后……
他的手触上她略微粉红的脸颊,看了她良久,才轻声道:“你怕不怕?”
嗯?
她不明白。
他是问自己怕不怕……疼?脸更添了几分红润。还是问自己怕不怕被母亲知道后会很夸张的将自己丢出家门?若是后者的话,她说不怕是不是显得特别没骨气?
见她犹豫的神色,陆淮恩也是猜测到几分,松开她的同时,拿走左侧半人高柜子上的手机,“我睡隔壁房间,你今晚就睡这儿。”
“我们分开睡啊?”林末见他要走,下意识脱口而出,又立马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不好意思的朝后退了两步。
陆淮恩想笑,可又觉得笑容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心里的最柔软处。屋子原本就窄小,晕黄的小灯从头顶照下来,映衬得她那张白皙的小脸越发动人心魄。鬼使神差的,握着手机走近她,她也下意识退后一小步,直到腿弯抵在床沿边,才被迫抬起脑袋,一下子撞入自己深邃黝黑的眼眸里。
空气中飘荡着浅淡的清香味,是最容易促使人内心深处产生男女之情的香味。
这正是以前母亲从国外带回来给外婆用的熏香。
眼里有些许无奈。
老人家到底是想法太多,年纪一上来,就想着催促他结婚生子了。竟然都悄悄在他房里点了这样的熏香,助眠且温和,镇定心神且更易动情。
不知道真的是熏香起的作用还是……自己的想法没控制住,他的食指和大拇指捏起小姑娘的下巴,眼眸微微一闪,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温软的唇早已滚烫,和自己的一样,相触之下双方都产生了细微的颤栗感。她没拒绝没反抗,在逐渐的接触之后,直到自己已经攻城略地扫荡过她的唇齿,才后知后觉的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回应他,配合他。熏香的味道总是令人无比舒适,俩人都被催化般,情分难舍,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手机丢在了何处,换成掌住她的背脊,轻轻将她放倒在床上,软绵的触感令俩人都舒适的喟叹一声。
她红着脸没好意思睁开眼,不敢看他炙热的眼神,也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摄人心魄的。
他闭着眼,也没敢看她,整个大脑回转着该如何继续下去,还是迅速停止下来?可是,他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情难自禁时,总是充满了无限的温柔。
他的唇触及之处,都带给自己仿若一场从未体验过的旅程,刺激又温柔。
温热的气息不断上升,他不断往下,直到他的大手放在她的牛仔裤纽扣拉链上,这才停了下来。小姑娘在自己身下万分难耐的扭着身子,闭着眼红着脸的模样更是增添了不少的性感和可爱交汇着,无法停止……喘着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右肘撑在她的左侧,左手还一动不动的放在她的拉链边。
声音出常的沙哑磁性,“要停下来了。”他说完这句话,低头不停亲吻着她的耳廓、耳垂,甚至张嘴咬住她的,厮磨着,令她更加难耐难分。
低低呜咽一声,她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他乌黑的碎发落在眼前,还有一些细细的不停撩拨在脸颊边,心里软成一片。
“陆淮恩……”
“嗯?”他咬着她的耳垂,不停用舌尖舔祗着。
他一定是故意的……谁说,谁说他情商低不懂讨姑娘喜欢的?
“……”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抱着他,不想放他走,不想让他离开,可又是这么的难受,陌生和惧怕占据的比例并不比情动高。
“要停下来了。”他重复了一句,终于松开她,细心的低头提替她扣上牛仔裤的扣子,整理好被自己弄得凌乱不堪的上衣。起身时才发觉屋里温度太高,背后的衬衣已经湿了一片。迅速转身,不再看她,轻车熟路的从柜子一个抽屉里拿出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到了最舒适的度数,做完这件事后,他久久没有移步,握着遥控器的手渐渐收紧,似是在忍耐着内心的汹涌。
林末已经坐起来,也红着脸,不敢看他,两只黑黝黝的眼珠子就这么盯着他那一双长腿,心痒难耐。
“我回房了,你早点睡。”
终于,他放下遥控器,连手机都没顾着去找,拉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落荒而逃啊,她想。
很快,外面传来低低的脚步声,客厅的电视机已经被人关上,然后从房门前走过,隔壁的卧室又低浅的开门声,不到三十秒,对面浴室的门也被人轻声关上。关上的同时发出了一个不寻常的撞击声,好像是他的手臂或者脑袋撞在了门上的感觉?
有点可爱啊……
PS:终于回来了。谢谢一直没放弃的亲们,感谢你们对我的包容和关心,真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