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客厅的挂钟是白色复古系列,和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都略微不搭,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电视机挂在电视墙上,黑色液晶的屏幕里正放着某个十点时段的新闻,电视声音,似乎是特地调小了,显得身侧头顶上的钟声更加突兀。
屋里打着暖气,林末坐在一张单人贵妃沙发上,双手放膝盖,局促又尴尬。十指摊开,又紧握,反复做了几个来回,她才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身侧顶上的时间,10:08分。复又侧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坐在右边的某人,他只穿了一件暖棕色套头毛衣和米色长裤,乌黑的短发垂落在额前,那双专注的眼眸此刻盯着摊在腿上的笔电屏幕,唇角无意识的翘了翘。
吃饭早饭,她都坐在这儿盯着茶几半个多小时了……
而房子唯一的主人,似乎压根就没想跟她说任何一句话……
脑里不断回忆着昨晚的事发经过。
她怎么到这儿来的?一开始,不是和刘佳在等宁杰过来的途中,坐在路边喝小酒吗?醉酒后,如果细想的话,还是能依稀记住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好像越喝越多的时候,真的彻底醉了……然后掏出手机,干什么来着……好像拨了个电话,没人接……然后,心脏处和鼻子都酸酸的,也不知道是天冷吹出来的还是怎么着……她好像最后……哭……了?
不,是,真,的,吧?
手机呢?
她想起来之后,左右慌张的翻找手机,突然,眼前出现一只大手,手心里躺着的正是自己的手机。
“找这个?”
她分明听见了对方话里隐含的笑意。
脸红着拿过手机,又晒晒地坐下来,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翻看手机,却奈何沙发垫太高。刚才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只坐到了边边角,三秒后,顺利的滑了下来,一屁股成功落地。又在自己极快的反应中,躲过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援助之手,顺利坐在了沙发上。
然后,开始翻查自己手机的通话记录。
五秒后,林末同学成功的红了脸,内了疚,伤了心。
“看你这样子,是想起来了?”对面传来某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林末同学不好意思地点头。
对面的人又笑,“你知道昨晚自己喝了多少酒吗?”
她看他,又极快地垂下脑袋,摇头。
“若不是昨晚我赶回来,还真不知道,原来我们林末……”他的笑意更深,“酒量这般好。”
她的脸更红了,头垂得更低了。
然后,垂着脑袋的眼前,出现一双黑色棉拖鞋,她顺着米色长裤,抬头,是黑色毛衣,近距离看,质感应是出奇的好。仰头,终于是那张俊美清秀的脸庞,他的嘴角有浅浅的笑意,漆黑的眼眸里也是极深的笑痕。
他站在她面前,盯着她酡红的脸颊,有一瞬的失神。
昨晚十点过才结束国外冗长的会议,几个小时已经令他疲惫不堪,临近过年的时间都是最忙的。开会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将手机调到静音,以免在工作中受到打扰,影响工作进度。结束之后,他习以为常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没想到上面有二十几通的未接来电,全部都是林末打来的。想着应该是有什么事儿,他还没来得及拨过去,那边又打了过来,哑然失笑,一边想着应是小姑娘冒冒失失的急躁行为,一边接通电话。
是她朋友的男朋友打来的。
说她喝醉了,在喝醉的途中,一直不停给他打着电话,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喝着喝着就坐在了大马路的路边,电话打着打着,就慢慢哭了……
纵然过于疲惫,纵然忙碌一天,纵然一个晚上没吃饭,他还是即可就拜托了朋友给他订了最快回C市的机票。凌晨两点,到C市的时候,他才感受到,这儿夜晚的寒冷,深入骨髓般,冷得瑟瑟发抖。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她朋友发过来的地址,接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沉睡不醒,只是每次看到他都充满笑颜的脸庞上,有泪水的痕迹,还有……紧蹙着的眉头。
心里有瑟瑟的疼痛一晃而过。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像是冬日被堆砌起来的雪人,如此不堪一击。
缓缓蹲下身,在她无意识下,伸手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她似乎也慢慢适时了自己温热的怀抱,缓缓将手放在自己的背后,逐渐收紧。
“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不堪的处境,”他的声音很圆韵,清冷,就这么轻声的在她耳边呐呐着,“人生就是一种平衡,当我们拥有了这样,必然就会失去那样。它有纠结也有释然,有选择也有割舍,是万般的无奈也是美丽的期待。”
他松开她,盯着她微红的眼眶,慢慢露出笑容,“学会忍耐,往往比强势更可贵。”
至理名言啊……至理名言……
是不是,她不用说事发经过,他也能够感受到她的难过、她的伤心、她的遗憾?
哭过的那场伤痛,被人一旦揭开,就会无法抑制的痛哭出声。她虽然不爱哭,却也是抑制不住心里的微痛和难受。
“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有点高不可攀的样子?”她说。
他笑着摇头,答:“林末,不要去思考别人怎么看到自己,不要去想别人会怎么想你,你要记住,你的人生是父母给的,性格也是父母培养出来的,不管自己做了什么,我都相信,你不是一个会轻易伤害别人的孩子。”
“可能……我太年轻了,你说的这些……还是让我有点走不出来。”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想听吗?”
她嗯一声,点头。
他笑着起身,挤进她和沙发空出的细小空位。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靠在一起。
她没有之前的羞涩。
他也没有每次遇到她都有点哭笑不得的心情。
“有一个小男孩出生在香港,在他十岁以前都是居住在香港的,他的普通话能这么标准,也是因为有母亲辛勤的教导。他的母亲是香港一个有名的话剧演员,父亲是国内一家公司的高级工程师。两个人的工作地点总不在同一城市,因此,在小男孩三岁的时候,他们就分居了。”
他的语气很淡,一字一句,字字清晰,讲诉的,就当真是像一个久远的故事。
林末却无法鼓起勇气去看他的脸。
她想,唯一能做的,是静静聆听。
“那时候,大人们都很忙,无暇顾及家里的事情,小男孩几乎是由他外婆外公带大的。那时候的生活,非常平静,母亲和父亲虽然分居两地,但他们相爱如昔。可是……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他停顿了一下,迫使林末不得不抬头看他,却深深被震惊了。
她看到的是,陆淮恩的眼眸依旧深邃,却掩藏不住,停顿的这一刻,眼里有很深的痛感、难过……
过了良久,他低头看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我被绑架过。”
林末震惊。
PS:抱歉~我不会解释的,因为解释都会成为苍白的借口。谢谢一直支持的朋友,我的微博上有小段子和番外,大家可能没看到,有的也加不上,很好找的,搜索:净沙秋思2。头像有明显的蓝色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