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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寒冬,一场大雪过后,在东来国西南方向,一座巍峨耸立,蜿蜒千里的山脉名曰昆仑山,山脚下有一小镇名曰清河镇,离京都大约有2000里路,镇上富商为了进京方便开辟出一条商道之抵京都,沿途经丹阳、邑水、海阳便至东来城。
而在这条商道上有一队卫兵身穿银色铠甲,胯骑战马,腰间挎有三尺弯刀,约有50人,朝清河镇的方向急速奔来,按其行驶速度约有两三日路程便至清河镇。
清河镇七里巷是众多商人积聚之地,即使在这大雪封山的天气,也藏不住这里的繁华气象,一排排的阁楼林立两旁,赌坊、酒楼、客栈、染坊、绸缎庄、花柳地等。然每条巷子都是由青色石板铺砌而成。
今时,各个铺坊又高高地挂起红灯笼,重新开张营业,鞭炮爆竹声接连不断,几个孩子身穿厚厚的棉衣,在爆竹声过后,急忙抢着去捡未燃的鞭炮,忽来忽去,看谁捡的的多,大人们在旁边抄起手,看着孩子们是一种乐趣憨憨地笑出来,阳光照在脸上显现不出月前的灾难迹象。
清河酒馆内,寥寥数人围坐桌旁,旁边搁置一火盆,桌上温酒散发出水汽,远远地便闻到浓郁的酒香味,又下几道酒菜,数落着镇上谁家寡妇的轶事,碎语着山中奇异精怪,低语着京都皇家趣事。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步入酒馆,头戴一顶芦苇帽,身批白色狐卫衣,手里执着琅琊棒,虎背熊腰,浓眉剑目,那男子进入后环顾四周,找了处空位坐下。
“店家,来壶杏花酒,外加一盘酱牛肉”
说罢便把琅琊棒和帽子搁置桌上。少时,便听到小二未见其身先闻其音的嗓门:“客官,酒菜来喽!”
只见从后房小二缓步前来,把酒菜上桌,又一边介绍酒馆的好菜:“客官!你可听闻一句俗语『不来清河镇,不闻跃龙香』”。
“不曾听闻!说来听听”
“这跃龙呢?就是鳕鱼,说是吃了此鱼,犹如跃出清潭化成龙,妙不可言!客观要不尝尝?”
只见那人轻轻点头,那小二汇意便欣然离去。
“你们可听闻,前年京都刑场上,一阵怪风把一个处斩的要犯卷走之事?”
“听说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怪戾之事?”
“天方夜谭?你是不知在刑场之上可许多人都看到了!我伯父月前从京都回来,说了一些,还说已查处那人被卷入我们镇上。”
“京都离我们这有千里之遥,你怎可乱说?”
“嗯!其实我也不信!”
“嘘!这事还是少说为妙,不知那日便造横祸。”几人低语闲谈,举起酒杯一口喝掉。
尽管他们的嗓门压到最低,但还是让那男子听到,那男子蹙眉沉思,眼里闪过异样之色。
“跃龙来喽!”
在清河酒馆旁边,不远处有一个铁匠铺,铺子内一个中年铁匠穿着粗麻汗衫,头发隆起被一根木钗镶住,炉子散发着高温,铁匠正锻造着一把长刀,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这时一位大姐蹒跚着脚步,急匆匆地赶来铁匠铺开心地道:“洛兄弟,你家内人要生了,还不赶紧回家”。
铁匠闻言开心的撂下铁锤与长刀,关闭火炉盖子,披上一旁的灰色棉袄,带上房门,欢喜地跟白大姐往家中赶去一边急切说道:“白大姐,接生婆请了么?”。
“请了!请了,大兄弟你说你家内人提前了一个多星期,真够惊险的”
“这不是么?我都没有心里准备,”铁匠一边开心的说着一边赶路,铁匠铺离家有数里路,心道回到家不就生出来了?
两人很快的便到了一处院落,篱笆围墙,竹子编制的屋,老远便听到女人临产的尖叫声。
此时两人赶到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赶到房门口,大姐拦住铁匠“你别进去了,女人生孩子,你进去也没用”。
说着白大姐推开房门踏了进去,只听到接生婆的声音“用力呀!用力,马上出来了!”
铁匠在外徘徊踱步急得满头大汗,突然万里晴空一声霹雳,顿时滚雷阵阵,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随着一声婴儿啼哭声,又瞬间云开雾散,风止云散,当真奇妙,铁匠见此哑然失色!整个清河镇之人皆如此,议论纷纷,说有妖魔出世,或是怪胎降临,众说纷纭!铁匠心中恐慌只是眨眼变过,满怀着无尽的欣喜推开房门。
“哇!哇”阵阵啼哭传入铁匠耳畔,生了!产婆用新棉缝制的襁褓裹住道:“是个男孩,看你多有福气啊?”
铁匠嬉笑着谢道,跑到跟前接过看着孩子,又看向妻子憨兮兮地笑着,妻子此时满头大汗,头上敷着热毛巾,妻子微笑着看着铁匠和孩子。
“贤哥,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妻子虚弱地说着。
“嗯”铁匠看着窗外天空,白云朵朵,沉思…树欲静而风不止道“我不想让孩子跟我一样,不求仕途,不求贵贱,但愿他平平淡淡,自由自在就好,单字为风吧!云开云散!雨过天晴‘洛风'可好?”
“嗯,好听,就叫洛风。”妻子边念叨边看着父子二人很是开心。。
铁匠恍然忙从怀中拿出几两碎银给了接生婆,接生婆笑面接过后便要离开了,铁匠便不勉强。
“白大姐真是劳烦你了,这一锭银子你收着,权当给大牛娶媳妇的吧!”
“洛兄弟,你来我们镇也有一年了,我家你没有少帮衬过,这钱绝对不能要”。
洛贤还是强行的塞在其手里说道“白大姐你也没少帮过我们啊?以后也少不了劳烦大姐的地方。”
“哎!说那干嘛!好了我收了”白大姐不好再拒绝爽快收下,白大姐拿着银子便要离去了,铁匠再三挽留不得,不再劝留,房间里只有夫妇二人与孩子。
“婉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将风儿照顾好,我对不起你们”铁匠低头沉声说道
“贤哥,你说这话干嘛!大喜的日子别提不开心的,我明白你放心。”方婉儿微笑说道眼里却有泪水留下,心道还是躲不掉过去的一切么?
一天之中夫妇二人都洋溢在幸福之中,夕阳西下,月牙已照亮了半边天,一夜伴随着哇哇的啼哭声度过。
两日后,那队人马来到此地,到了清河酒馆,径直上了天子号房,掌柜与小二惊惧下,不敢言辞,权当没看见,众人走到天子号房里面正是那位男子,男子早已飞鸽传书与这些兵士。
“督统,人马已到,随时待命!”一个白袍光头男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知道了,未免惊扰,夜里子时行动。”
“令”中年男子起身告退,众人进入酒馆厅中歇息,此时酒馆内诡异的静,掌柜的早已回房,只留小二哈欠着站在柜台,连夜色都被气氛感染,散发出妖异之色,落刀声响很是清脆,那铁匠铺炉子内的火光还未熄灭,被铁盖子封住,遮住了它的呼吸,很是压抑。
街道上冷冽的寒风刮的窗户吱吱的摇曳,夜埋葬了喧闹的街市,人们都在暖暖的被窝里熟睡,街道上已看不见人影,只有客栈的油灯在燃烧着,跳动着似饮血的欢快。
在离这里二里外的一个竹院里,洛贤在看着刚出生的洛风,妻子看着自己的男人生怕忘记他的面容,微笑着,彷徨着…
“婉儿,今天街道上有很多面生之人,大概是为我而来”。洛贤叹息的摇了摇头,自己的孩子刚来到世上就要面临着如此劫难,委心不忍。
“贤哥,要不我们逃吧!天涯海角总有我们落脚之地”方婉儿无力的说道
“逃,那里逃!我的命本归与朝廷,现在他决议拿去,给他便是”
“如今当朝昏庸无能,奸臣当道,还有你说得那个国师,分明是个妖孽,你还忠与他们何用?”
炉火汹汹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暖和了空气,却冷了二人的心。外面的大地未消融地积雪,在这漆黑的夜空却呈现出幽蓝之芒绵延之昆仑山顶。
“婉儿,还记得我与你说过在我问斩那日将我救出的怪风,当我醒来时已然落到此地,身上却多出一个玉石,上面有两字“昆仑”,随后便遇见你。
洛贤一边说着一边从床榻一个暗箱里拿出一个玉石,沉思片刻便说道:“婉儿,你把这个放在孩子的襁褓内,如果我被抓去,你便去昆仑山,不知是否有仙人,你都要去一趟。”洛贤果断的说道
“贤哥,昆仑山上积雪常年不化,我们祖辈生在昆仑脚下,也不见上面有人居住啊!”
“我相信!绝对会有神仙,只是我们无缘相见罢了,我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么?”
“恩,贤哥放心我定会去的。”
与此同时,客栈之内人,走出客栈,督户叹息道:“情非所愿,罢了!”
“督户大人,区区一介书生,为何要出动我们这么多人”。旁边那个白袍光头大汉说道。“此乃国师之命,不必多言。”
说罢!众人沿着街道直奔洛贤住处,寒风呼啸,马蹄过处留下深深的印痕。
稍时便来到洛贤的竹院,顿时惊得周遭鸡鸣狗吠声乱糟糟一片,隔壁家的邻居披上厚厚的毛衫,手里拿着油灯出门探望,看到一群官兵吓得又关上房门。
督户大人手提狼牙棒,命众人围住院子,下马打开木门进入内院喊道:
“洛贤兄,在下刑远山特来请大人回京。”
这时房门打开,洛贤从内走出,看了眼前方之人说道:
“远山兄,洛某跟你回去便是,还望兄台不要伤及家人。”洛贤豪迈言道:“洛贤兄放心便是,我敬兄台之德行,不会为难家小,放心便是”
话刚说一半,突然自后方“咻”的一声,一束黑羽箭划过天际在这雪夜下格外鲜明,跃过督户头顶射在洛贤的胸口,督户发现时已来不及去救援,洛贤中箭后口吐黑血,躺在地上。
“剑中有毒,”督户大人急忙上前扶住洛风尸体。。
话刚说完,只听咻咻的箭声划破黑夜射向院内,只听外面传来咆哮声道:“院内之人格杀勿论”
说话的正是白衣光头大汉,督户心知中计,看了眼院落之外,抱着洛贤身体闯入房内时已经断气,眼前婉儿抱着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世界坍塌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却没有哭出声音道:
“是你害死贤哥,我们不用你管,你走!你走!我要和川哥死在一起!”看了眼怀中的孩子跪在地上笑道:
“风儿对不起!就当娘没有生过你。”说着用手捂住孩子的嘴巴鼻子,神情颇为狰狞。
这时刑远山快速的拉开捂住孩子的那只手哭泣的言道:“嫂嫂!…我也不知道部下竟然叛变。我们赶紧走吧!再过一会他们便会闯进来,我们谁也逃不走,留着命还能杀我报仇。”
说着拉着方婉儿的手欲从后门出去。
方婉儿看着自己的丈夫躺在地上,胸口的血染红了他厚厚的棉衣,眼前是一片红色,只有意识中还紧紧的抱住孩子,外面已经没有路,我在肯定受到拖累,突然说道
“督户大人,你把孩子抱走,我要跟我男人一块去下面。”说着回头把孩子放在刑远山的怀中趴在洛贤的尸体上寻死!此时外面的箭羽如雨一般,落入小院房门屋顶已经刺进了黑羽箭。
刑远山手提琅琊棒,把孩子髻在胸前,只听一声惨叫!却是方婉儿不知何时拿着一把剪刀已扎入胸口,只听到方婉儿断续的说了句:“风儿胸口…玉石…昆仑…”
此时再也无力说话,眼前一片黑暗倒在地上,凄惨悲凉!
刑远山这时从院子后面直接跃过栏栅,外面早已有数人等候。督户一手狼牙棒使得真是出神入化,只见虚虚实实棒影残留,打的几个人不一会遍地麟伤,刑远山没有逗留直奔山林方向,后面突然一个冷箭射在刑远山的腿部,只见刑远山一手掰断箭尾,继续向山林奔去,外面雪地上映照着也看不清了道路,身体蹒跚着一路奔跑,整个身体弓着前行,生怕伤到孩子,说起孩子也颇为乖巧,没有哭声睡得很甜。
再看洛贤家中婉儿已经自决身亡。白衣光头男子命所有人去追刑远山。
夜深深,幽蓝雪闪呀闪的…刑远山拼命的奔跑,跑了有数个时辰,直到身后没有追兵,方才停下休憩片刻。
又过了两个时辰,初阳升起,山风习习。此时应该出了清河镇,方才停下看了看孩子,婴孩仍在睡梦中,倒也乖巧,好像是什么指引了孩子顿时哇哇直哭,刑远山没经历过此事,急得也左右踱步,心道应是饿了,现在到哪里去找奶啊?倒也犯愁,心里嘀咕道“怎么办?”
沉思片刻后,刑远山果断的拿出匕首割破手指,放在婴孩口中,只见孩子小嘴一口一口的吸着这才停止了哭泣。
待孩子停止啼哭,刑远山继续前行再往西北千里便是东来与西褚国之地,刑远山心里盘算好,便一路上走走停停路过一个个的村落,就这样一直往西北行去,但凡路过城池便绕路而走,路上在驿站把琅琊棒卖掉买了一匹白马,代步也方便许多。
风声呼啸似咆哮,刑远山和方婉儿的尸体躺在冰冷的房间内,鲜血留在地面凝结成冰。
那日镇上的人醒来时,不知是谁先发现然而嘶哑的呼喊:“死人了,死人了…”。
邻居白大姐和大牛闻声穿上衣服出门,一瞧只见洛贤院内及屋顶全是羽翎箭,而院落外早已围满了人,见此便与大牛挤了进去,进入屋内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忽而悲恸流涕扑了过去,片刻后擦拭一把泪呜咽地向乡亲道:“各位乡亲!洛家兄弟自来到本村,一心恪守本分还帮助大家不少!此次被奸人所害,我们应好好安葬他们不是!请各位大把手帮忙抬出房间!大牛你去通知族长,然后去买副棺材,送到这里。”
众人把尸体抬将院内后,白大姐心里哽咽道:
“这人说没就没了,真是命苦!”似想起什么忽然大呼:“孩子呢!麻烦各位帮忙找找!众人都四下寻找了一番,也没有线索”。
少时,族叔和村民围满了院子,简单的操办了下葬礼,在后院不远的空地上立下墓碑“洛贤方婉儿夫妇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