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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 设坛焚香为倾城 各展绝技四座惊

狼洞,东侧坐着四梁八柱,大小头目,两侧也站满了人,镇水侯正襟危坐在狼皮垫上,铺眉苫眼,平心静气的品着上好红茶,洋洋自得地扫视着众人,微微笑着一言不发。屋中间摆好了香案,只等有人出来应战了。

镇水侯心里美滋滋的,他清楚,在七十七道岭,没有人有这个胆量,敢站出来与他争风吃醋。在他面前弄枪舞棒,争夺同一个女人,那是敲阎王的门,摸老虎屁股,拿自己的小命往刀刃上撞。

当胡子的都知道,能拉起绺子称霸一方的人,没点甩头,钢条不硬,是干不了的。只有那些钻过方眼又钻过园眼、走过刀尖的人,才有这个能耐和资格,坐在大当家这把交椅上。

狼洞虽然挤满人,但,都是来看热闹的,好一阵子没人接招。镇水侯对娜莎不无得意的说:

“你看,没人应。”

娜莎环顾四周说:

“大当家的,还有人没来,我说的是眼下,在七十七道岭所有的人。”

镇水侯回头问道:

“还有谁没到吗?”

一个小头目说:

“吊在树上的那个小马驹子,还没放下来。”

镇水侯“哦”了一声,打心眼里没把鸣笛放在心上,一挥手,示意放下来。

他有这个能耐吗?笑话。说到底,还是这个娘们的心没放在他镇水侯身上,没相中他这个胡子头。女人哪,头发长见识短,把一个小尕子抠出来当老虎,能有什么用。想到这里,镇水侯显得大度、公平的说道:

“放下来吧,让他见识见识,算他一个。”

鸣笛被放下来,吊了半天,身子有点僵硬,他站在树下,舒展一下筋骨,伸脚踢腿练了一套拳,又静了静神。他知道,迈进狼洞,就是一场生死之争,两人的命就在此一搏中决定死活,不能不万分小心。他的对手绝非等闲之辈,一点疏忽,便是阴阳两界。

他来到镇水侯面前,恭恭敬敬的深深鞠一躬,说道:

“大当家的,对不住了,咱不知高低深浅,斗胆在您面前班门弄斧,您大人有大量,别生小兄弟的气,就算向您讨教了,权当给您助助兴吧。”

镇水侯听了鸣笛这一席不卑不亢不软不硬的开场白,大出他的意料,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确实有些不同寻常。镇水侯又仔细端详了眼前的鸣笛,心里想,虽然个头不小,身体壮实,总还有一点稚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刚刚被绑进岭的小马驹子,也敢来抢他相中的女人,他哪来的胆呢?难道他镇水侯还惧怕这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吗?因此,他便嘿嘿笑道:

“你!争我的压寨夫人?”

鸣笛说:

“大当家的,不是我争你的夫人,我和吴娜莎定亲在先,您老抢人在后,是您抢了我未过门的媳妇。”

镇水侯微微笑道:

“小马驹子尥蹶子啦!你那蹄子还嫩点,还要好好练练。别说是你没过门的媳妇,就是过了门,爷爷我相中了,也照样抢过来成亲。”

鸣笛镇定的反问道:

“所以,我才来争。大当家的说出去的话还算数吗?”

镇水侯把枪往桌子上一放,用手指着这把枪,说道:

“算!我镇水侯在江湖混饭吃,全凭一个信字。不算数,用这枪里的子弹和我说话。

鸣笛给在座的大小头目和众人又深施一礼,说道:

“大当家的说话算数,我章鸣笛也绝不含糊。大当家的输了,放我们出岭。我输了,请大当家的定夺,生死由您发落。”

镇水侯有一袋烟的工夫没有说话,紧紧盯着鸣笛,看起来还十分稚嫩,但有胆有识,有情有义,说起话来有板有眼,思路清晰敏捷临危不乱,真的很难得。他又瞧瞧章鸣笛和满屋子的人,走下来,站在鸣笛面前,拍拍他那厚实的肩膀,不无赞赏地说道:

“算你小子有种,情深意重,为了自己的女人,连命都豁出去了,老子就喜欢烈马。各位兄弟,一切按规矩办,砲头,设案上香。”

镇水侯在大石头椅子上坐了良久,走到鸣笛面前,问道:

“你想好了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为了一个女人不能白白送死呀!”

鸣笛突然跪在镇水侯面前,叩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后,说道:

“东北爷们不能保护自己心上的女人,还有脸活在世上吗?我章鸣笛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死在大当家的刀下、枪下,也认了,无怨无悔。”

在镇水侯的心里,没有把鸣笛当回事,他有点喜欢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陪他玩玩,也让他见识见识自己武功的高超,也让他明白世事的险恶。

可是,听了鸣笛的一席话,他有些许的感慨,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叹道: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我镇水侯有意,可这个娜莎就是那冰冷的流水。”

砲头把香点燃后,分别送到镇水侯和鸣笛手中,说道:

“请二位进香,明誓。”

他们二人把香点燃,上到香碗里,同时跪在香案前,砲头说:

“洮儿河水清凌凌,七十七岭有神明。

今日设坛摆香案,只因有事问冥灵。

河仙山神来作证,遵照绺规判决清。

是生是死要认命,是输是赢要遵从。

绺帮兄弟睁眼看,谁违天命五雷轰。”

仪式就这么简单结束了,接着众人来到院中,比赛正式开始。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围成一个大场子,鸣笛和镇水侯面对面站在场子中间。然而,二人的心境完全不同,镇水侯从容不迫,鸣笛小心翼翼,格外谨慎。此时,砲头说:

“比武正式开始!第一关,刀术。二位,请。”

二人抱拳,互相施礼,各执刀站定,砲头拉长声音说:

“开——始——!”

双方各自出招,你来我往,刀光闪动,各展自己的刀路。十几个回合过后,镇水侯轻松应对,没有看出鸣笛的刀法有什么厉害之处,招招被他破解。这几个回合对鸣笛来说,不过是探探虚实,心里有底数。摸清镇水侯的刀路并无过人的绝活,也无名家指点,鸣笛便亮出在青岩寺师傅教他的独家刀法:“菊花摄魂刀”。此刀法刚开始看似平常,接着便是一刀比一刀紧,一刀比一刀快,刀锋所指,招招封喉。

鸣笛走刀越来越快,如疾风暴雨,似电闪雷鸣,镇水侯只见刀光不见刀客。最后便是菊花刀的三十六招,七十二式,对手看到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七十二把刀在周身飞快的闪动。刀走风随,风声贯耳如雷。这时镇水侯心里已经凉了,额头浸出冷汗,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子,竟然有如此武功。

鸣笛出神入化的刀法,镇水侯已穷于应付,没有还手之力。鸣笛刀锋一转,以泰山压顶之力,猛虎下山之势,向下劈来,寒光在他眼前突然划过,强烈的光芒刺激下,只觉一阵眩晕,他大叫一声,訇然倒下。

镇水侯这一倒,如同巨石落入水中,掀起滔天大浪,大小头目一拥而上,拔出腰中的枪,对准了鸣笛的胸口,并乱喊乱叫,吼声震天,把鸣笛围了起来,不许他动一动。另一伙人扶起镇水侯,没见到一点伤痕,只是晕了过去,喘口气的功夫便清醒过来了。站定后,见大小头目剑拔弩张,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枪,安静的坐下。

这就是菊花摄魂刀的绝妙之处,在刀光闪烁间,令对手头晕目眩,不伤及人身体,达到制服对手的目的。

眼前的这一幕也让鸣笛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镇水侯有个三长两短,这些大小匪首,如同饿狼一般,非把他撕成碎片不可。娜莎也会沦为他们糟蹋和发泄的对象,多亏镇水侯没有大碍。否则,将是血肉横飞的可怕场景,不仅他和娜莎的命保不住,他们为争夺大当家的这个位置,也会有一场残酷而血腥的厮杀。

鸣笛豁然省悟,镇水侯不能死。

这一群草民,因为种种原因,或是命运的捉弄,从不同的方向和社会阶层,先后聚首七十七道岭,与镇水侯一同啸聚山林,落草为寇,南抢北掠。几年的工夫,在镇水侯的经营下,已成气候,对大当家的自然也是忠心耿耿,俯首听命。他们怎么能容忍,一个刚刚进山没有几天的野小子,把他们的头领击倒在他们的老巢八道岭呢!鸣笛对生死和眼前的危险局面,不得不知难行易,他必须低头认输,留给镇水侯足够的面子。用一句文词说,就是足够的尊严和权威,才能有八道岭上一百多号人的稳定和他和娜莎的安全,这是唯一的出路,他没有别的选择。在他沉思的这一刻,进入了下一个程序。

接着,砲头面无表情,不加评论地宣布道:

“第一关结束。第二关开始:亮枪法。”

十丈远,桌上燃着一柱香,一枪击灭香头为胜者。

第一次较量,镇水侯失去一局,心理压力挺大。他轻估了鸣笛的实力,没有预料到,这匹小马驹子,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功底。镇水侯虽然败北,但他输得心服口服,对鸣笛油然升起一丝敬意。

这一局是枪法,镇水侯心中自有底数,从他起事拉绺子那天起,没有一天不玩枪的,打出的子弹能堆个小山头,他有信心。

第一局虽败,但镇水侯毕竟是久经杀戮,从无数尸体堆里爬过来的人,亲历生生死死,绝非今日一次,养成了一种定力极好的秉赋。沮丧的心情很快便平静下来,走在射击的位置站定,举起枪。

这一局比的是眼力、精力和枪法。因为他先失一局,举枪的手感觉与往日不同,缺少了一点自信与霸气。他定定神,收拢了一下纷繁的杂念,眼睛盯着几乎看不见的一点光亮的香头,心情平静下来,又重新找到了从前的状态和自信。稳稳的扣动了扳机,击灭香头后,又连开两枪,把香柱打成三截。

顿时,在场所有的人嗷嗷大叫起来,欢呼雀跃。镇水侯用嘴吹了一下枪口,心情舒畅地回到座位上。

此时,鸣笛心里明白,这一局绝不能输掉,一旦输了,他的命就攥在镇水侯的手心里了,只能任凭它的摆布,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了。赢了,还有一线生的希望。

在强敌面前,他必须更强,才有谈判的筹码。鸣笛看看正襟危坐的镇水侯和死死盯着他的大小头目,站起来大步走到射击位置。站定后,没有多想,也没有停顿,侧身一甩手,枪响香火灭,紧接着又连开两枪,香柱也被掐成三截。

鸣笛从当小和尚那天起,就跟东北军里的神枪手混在一起,练枪法,在高人的指点下,他的枪法可算是炉火纯青,百发百中。鸣笛的悟性又极好,部队那么多兵,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有一个军官看上了他,如果不是他的年纪太小,就收他在部队当狙击手了,不过这回可派上用场了。

平局,就这样结束了第二轮比拼。

接着,砲头还是不动声色的喊道:

“第二局结束。第三局,亮牌子!”

什么是亮牌子?二人的身子就是牌子,亮给对方,给对方当靶子射。被亮的牌子可以躲闪,避免被击中,这最后一局,残酷而恐怖。此局结束通常是其中一人当场就会被打死,还要把尸体扔到野狼沟,当狼食。这一行为被叫做敬山、敬水、敬神灵。

这一轮,枪法在其次,不仅仅是看谁的枪法准,更重要的是看谁的心理素质比对方强,稳定、不慌、不燥,定力大,才有胜算的希望。同样是神枪手,有百步穿杨之功,然而,面对对手黑洞洞的枪口,又不能反抗,不能还手,眼睁睁的让人把自己当靶子打,能心静如止水,无所畏惧吗?这比在战场上的冲锋、拼杀、格斗来得更可怕,更叫人恐怖。那种平时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面对让人战栗的子弹和清清楚楚的知道死亡即将降临自己头上的时候,从心底升腾出来的惊恐、绝望、胆寒,是很难控制的。

这一切,镇水侯都没有在意,显得很轻松,根本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恐惧,难道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打胜这一局?

现在开始的是决胜局。这一局有一个关键环节,那就是谁开第一枪。

先开枪的人把对手一枪夺命,那么,他还有还手和翻盘的机会吗?开第一枪的人,有了绝对制胜的把握,显然是占了便宜。那么是谁决定打第一枪呢?是砲头手中的一枚银元!

砲头把手中的那枚银元高高举起,大声说道:

“我手里的这枚银元有正面和反面,二位请选择赌那面。”

镇水侯不急,鸣笛想想说:

“背面。”

镇水侯说:

“我只能选择正面了。”

砲头把银元向空中抛去,掉在桌面上,他迅速用手捂住,闭上眼睛,静默片刻,只见他的手动了动,挪动了一下位置,然后说:

“众位看官,二位赌客,正面反面均是天意,天意难违,只能遵从天命。众位请一睹天命。开——底——!”

四梁八柱,大小头目和众人都围了上来,瞧个究竟,炮头慢慢把手挪开,所有的人都兴奋的大喊:

“正面!正面!”

娜莎和鸣笛上前看看,是正面,没有错。娜莎的腿打颤了,瘫坐在地上。谁都知道,能把香柱掐成三截的镇水侯,能放过鸣笛吗?这到坎难过呀!

炮头大声喊道:

“第三局,开——始——!”

在娜莎听来,这一声呼喊,简直是阎王老子催命的嚎叫,令他不寒而栗,骨软筋酥,她不顾一切的跑到鸣笛面前,大哭起来,道:

“鸣笛,咱不赌了,我认命,认命啦,你下山吧,你不能死,不能呀!”

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痛彻心扉的呼喊和凄婉的心声,震撼着七十七道岭的山峰和沟壑,撞击着、啃噬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房。怜香惜玉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那些男人们,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何况又是一位绝色女子的眼泪。他们能不为之动容吗!

镇水侯看着娜莎,不顾一切的扑在鸣笛身上,耳边回想着她那悲凉的哭泣声,心中掠过一丝酸楚和怜悯。他叹一口气,摆摆手,命愣头青道:

“把她拉开。”

同时走过来对哭成泪人的娜莎说:

“你记住,这条路是你愿意走的,也是你逼我走的。怨不得别人,后悔已经晚了。吴大小姐,你只能选择赢的爷们做你的男人,这是你亲口说的,我的话算数,你的话也应该算数吧。送吴小姐归座。”

娜莎说:

“不,大当家的,你把我也一块送走吧。”

镇水侯瞧瞧她那双哭肿的眼睛,透着绝望和乞求。他沉默半晌,也很痛苦,低头不语,最后抬起头说道:

“七十七道岭没有这个规矩,谁都得按规矩办。你怨不得我,是生是死,你得认命。”

娜莎依然哭泣不止,镇水侯转身走了,还没有走出几步远,又站住了,回头问她道:

“放了这个小子,你能和我拜堂成亲吗?你愿意吗?”

这个问题难住了娜莎,和镇水侯成亲她办不到,不答应,鸣笛命悬一线,鸣笛的命在镇水侯的手中。她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

“无可奈何花落去,天道不公呀!”接着对天大喊:“我吴娜莎认命,认命了,认——命——!”

镇水侯笑道:

“认命,唉,认吧。”

这鬼门关是躲不过去的,闯,是死,不闯也是死,认了。鸣笛站好位置,平静的闭上眼睛说:

“大当家的,开始吧。”

他不准备躲避,那是无用的,一般的抢手躲闪一下,也许有生的希望。但是,对像镇水侯这样的枪手,就是让你跑进林间,用树干作掩护,也不会有任何作用。脑袋能比香头小吗,他认命,娜莎也认命了。

鸣笛最牵挂的是见不到父亲和兄妹了,害得娜莎今后也遭罪受苦,一想起这些,心里就发酸,像被蚂蚁啃咬一样难受。

镇水侯说:

“小马驹子,别犟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鸣笛说:

“不后悔。大当家的,你要好好待娜莎,今后别抢那些穷百姓,他们都够苦了,我章鸣笛死也就心安了。”

“是匹好马,临死还惦记别人的事。”镇水侯说:“你有种就别躲避爷爷这一枪。”

鸣笛说:

“我不躲,你不会给我机会的。”

镇水侯拍拍他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

“好!有种!你如果还是东北大老爷们,就一动不动地立在这,静静的挨爷爷这一枪。”

鸣笛没有吱声,闭着眼睛,七尺之躯,心平气定,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镇水侯把子弹推上膛,拎在手中,半晌,没有举枪,一口一口的吸着烟,一句话也不说。偌大的院子里,站着百余号人,没有一点动静,只有轻轻的风儿不时的拂面而过。

“砲头,拿两碗酒来。”镇水侯突然站起身来,拿着两碗酒走到鸣笛面前,又说道:“兄弟,别怪大哥,喝了这碗酒吧。”

鸣笛接过酒说:

“这是上路酒吧!”

之后,一饮而尽,镇水侯也一饮而尽。

回到射击位置的镇水侯,举起枪扣动了扳机。只听清脆的枪声划破静静的旷野,一枚夺命的弹头,飞向鸣笛那健壮的躯体。

鸣笛,没有倒下,子弹从他的左肋和左臂之间穿过,上衣被打了一个洞。

娜莎撕心裂肺的哭声,不停地在镇水侯耳边回荡,鸣笛有情有义的真心表白和无所畏惧的豪侠气概,在他眼前晃动。他的良心主宰了他的行动,他实在不忍心下手。此刻,镇水侯陷入极度矛盾之中,在痛苦挣扎中,选择了放弃娜莎,给鸣笛一条生路。

这一枪震惊了所有的人,大小头目急了,呼啦一下子站起来,跑到镇水侯面前说:

“大当家的,为什么?为什么手下留情?”

镇水侯摆摆手,让大家回去,起身走到鸣笛站的位置,说道:

“小马驹子,该你出手了。”

他把手枪扔到地上,整了整衣服,站直了身板,对手下说:

“不能让娘们瞧不起咱,是条东北汉子,大老爷们,不能办水拉八叉的事,死也站直了腰杆。”

这时的娜莎方从痴呆的状态中缓过神来,飞一般的跑过来,抱住鸣笛的脖子不放手,哭着说:

“你活着,还活着,太好了,活着。”又摸摸他的脸,破涕而笑说:“好,好,活着就好。”

她太激动了,什么也不顾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出自己此时的心境。

按照规矩,二人使用同一把手枪,以示公平。鸣笛把镇水侯扔掉的手枪捡起,走到镇水侯刚刚站过的位置。此时此刻,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全场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鸣笛沉默了许久,他心里明白,这一枪要打出去,镇水侯准没命,他手下的人能饶了鸣笛吗?镇水侯死了,他也活不成,一百多号人,谁能听他的?他和镇水侯的尸首会被这帮胡子拖到野狼沟被狼啃吃,剩下一把白骨。再说,镇水侯有意放他一马,留了他一命,这样的大恩大德,他鸣笛怎么能不报答呢?沉思着,上百双眼睛盯着他,枪都上膛了,就等着他这一枪的结果呢。

突然,“啪”的一声枪响,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接着,又是清亮的两声枪响,声音传遍了沟沟岭岭。这是鸣笛向天空连开三枪。然后,他把枪抛在地上,跑到镇水侯面前,双膝跪下,说道:

“我章鸣笛和吴娜莎不求别的,只求大当家的抬抬手,放我们出岭,见见亲爹娘和兄弟姐妹。大当家的枪下有情,留鸣笛一命,这辈子不敢忘记,容日后报答。”

镇水侯手中不停地摆弄那枚小小的银元,和鸣笛射出的那三个空子弹壳。他知道,当银元落到桌面的一刹那,砲头已看清了哪一面向上,镇水侯要哪一面,砲头就用捂着银元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巧妙的翻到这一面。无论谁先要,银元永远会被翻到镇水侯要的那一面上。单凭这枚小小的银元,就能治任何对手于死地。鸣笛射出的这三枚子弹,就更有机关。枪里只有四颗子弹,另外三颗,子弹头早已被镇水侯和砲头取下来,换上了高粱杆。所以,鸣笛的枪法再准也没用,只听枪响却没有弹头射出,镇水侯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他才敢于站在鸣笛的枪口下。这个机密,只有砲头一个人清楚,只要镇水侯还活着,砲头绝不敢说出去。

对章鸣笛他下不去手,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他后,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想让他入伙,做他的二柜。现在不成了,他和娜莎不得不出岭。镇水侯不想天天在岭上看到娜莎和鸣笛的影子,他们必须离开他的视线,免得他心烦。自他出道在江湖上闯荡,头一回把自己相中的女人让出去,心中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但是,自从娜莎进岭后和镇水侯一阵交锋,娜莎留给他的深刻印象是临危不惧,大碗喝酒,有胆量,有东北男人的气魄,爷们的豪情。缺少女人的娇媚,温婉的柔情。虽然美丽,却不能让他产生激情和生理上的冲动。因此,虽然不太情愿,还是放手了。

此时,砲头进来问道:

“大哥,怎么办,放不放?”

镇水侯一挥手:

“出岭。”

鸣笛和娜莎拱手告别镇水侯,临走时镇水侯吩咐说:

“青头,把枪和马还给他们吧,送他们一程,一路上坎多,道险,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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