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若水一脸欣喜地对男子道,“长老,若水不辱使命,这次有了新的收获。”
笑阎罗心中一惊,公主?公主不好好呆在皇宫里,跑到王府去钩引瑞王爷?如今还跑来这破庄园,她实在有点想不通。再说当今天子只有两位公主,都已和亲远嫁他国,这个公主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揣着心头的疑惑,笑阎罗屏气凝神,继续观察着房中的两人,隐隐觉得房中男子很是面熟,好像一个人。
“哦?公主所谓的新收获是带回的那名的女子吗?”长老询问。
“这个叫陈诗琪的女人可是怀了纳兰昱瑞的孩子,她可是个重要人物,二贝子纳兰景轩与三太子都衷情于她,我们要好好利用她成事!”若水笑得一脸灿烂,笑阎罗在房顶却看得一脸嫌恶,她不喜欢太过攻于心计的女人。
接着若水便把三位皇子为了陈诗琪下跪于她的事说了一遍。
“恭喜公主大事将成!光复我碧玉王朝指日可待!微臣终于不负先皇先后所托。”那长老好是一翻感慨,声音里透着无比的欣慰。
笑阎罗虽然久居深山,但听到这里她也知道这个公主应该是前朝公主。虽然一直觉得这个若水不简单,但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身份,前朝公主!再联想到陈诗琪所提的兵符的事儿,只怕这太平日子要到头了。
“公主,待微臣去会会那陈诗琪,能让三位皇族如此看重之人倒是让微臣有些好奇了。”长老说这话时眼里闪着玩味的精光。
“长老,这些年来辛苦了,请受若水一拜。”若水想到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守护她的长老,心中满是感激,双膝一曲便跪在长老面前。
“公主,快快请起,使不得,万万不可。”长老上前诚惶诚恐的扶起若水,看着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公主,心里颇是感动与欣慰。
“长老,我先去休息了,这陈诗琪就交给你了。”若水在王府闹腾了一夜,也确实累了,将一切交由长老后,便离开了。
长老待若水离开便动身去密室,笑阎罗不动声色地悄悄跟着他身后,看来她不用再费神四处探寻密室所在了,只要跟着这个长老就成,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陈诗琪被关在密室里,这是一间很简单陋的房间,仅一床一桌一椅,窗子离得很高,几缕阴沉的光线透窗而下,整个房间很阴冷潮湿,陈诗琪猜想着,这应该是地下室。虽然被关在密室,可他们似乎并没有亏待她,该有的生活用品一应具全,甚至有热茶。
由此可见,她对他们而言还有些利用价值,暂时还不会对她不利,这倒也让她松了口气。闹腾了一夜,她有些困倦了,可一想到他们有可能利用她胁迫纳兰昱瑞便有些不安。他会怎么做?她不想成为他的袱,可心里却又期盼看到他的选择,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无法安睡。
陈诗琪有些自嘲地笑笑,原来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女人,期望有一份毫无保留的真爱,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她不知道纳兰昱瑞是否是她可以停靠的港湾,但心里却在殷殷期盼他就是那个让她跨越千年来相守的良人。
门口传来些动静,看来是有人来了。
陈诗琪倚坐在床头没有动,即来之则安之,反正他们现在对她也没有恶意。
长老打开锁,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一副与若水一模一样的面容的陈诗琪淡然平静地倚坐床头,双眸无波无痕地看着他,她的安静让他有些诧异,也有些不自在。
两人相互对视打量,都想从对方眼中探寻到什么。突然,长老出手快速点了陈诗琪的穴道,而后缓缓伸手撕扯陈诗琪的衣裳。
这举动让陈诗琪大惊失色,没想到一直毫无动静的人会突然有此一招,可无奈她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她如今便如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的余地。陈诗琪凄然的眸上双眸,看来这一次她是在劫难逃了。
陈诗琪不由得在心中哀叹,昱瑞,我等不到与你再相见了。
肩头一凉,陈诗琪的心也跟着一凉,来人颤抖地握住她的双肩,轻轻将她转了个身。陈诗琪心里愤恨万分,这个禽兽,他若敢动她分毫,她定要他付出血的代价。
来人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小心翼翼地轻抚着陈诗琪的后肩的部位。陈诗琪感觉一阵恶寒,这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莫不是心里有问题?
一阵暖意袭来,陈诗琪讶然睁开双眸,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将被子盖在她身上,正疑惑不解之时,来人却解了她的穴道,诚惶诚恐地跪在她面前,压抑着心底的激动,颤声道,“微臣参见公主殿下,不知公主身份多有得罪,请公主责罚!”
陈诗琪瞳孔放大,不可致信地看着眼前跪着的男子。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公主殿下?谁?他叫的是我吗?陈诗琪莫名其妙地看着男子,却没有出声,心绪却已几经回转。如果她承认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安然离开此地?如果不承认的话他们会不会对她不利?
陈诗琪的沉默却让地上跪着的男子不安起来,他也没有想到若水一直提到的人竟会是公主之一的另一位双生子。当初先帝先后为给皇室留下最后的血脉,将双生子分别交于他与另一位侍卫。
他的职责就是扶植公主复国,而另一位公主由于天生体质较弱,先帝先后只希望她过平凡的生活,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只要她能幸福快乐的活着就好。若有一日若水复国失败,皇室仍能有一息血脉尚存。怎奈天意弄人,这么多年一直遍寻不见侍卫的踪迹,却不想在今日里弄巧成拙地掳来了公主。
想到一直以来帮若水策划谋害于陈诗琪,让她几经生死,心里不由得充满了对先帝先后及公主的愧疚。
“你确定我是公主?”陈诗琪犹疑地问道。
“公主不必怀疑,公主后肩上烙有先后的半枝梅烙,若水公主身上印有另一半,这绝对假不了。刚才微臣多有冒犯,请公主责罚。”长老跪于地面,一脸愧疚。
“那我与若水……”陈诗琪垂下眼睑,不再看地上的男子,长而浓密的睫毛掩住了满眸的黯然。
“若水乃公主的双胞胎姐姐。”
尽管已猜到这样的答案,可如今得到证实,心中除了震憾便是无尽的绝望。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双胞胎姐妹都与纳兰昱瑞有着牵扯不清的关联,而她更感觉自己是一个闯入者,若是没有她的出现,若水与纳兰昱瑞不会走到今天吧。
“你起来吧,我想知道所有的事。”陈诗琪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必须面对,唯今之际,她只希望凭着亲情能换醒姐姐,也许能将伤害减到最低。
“谢公主。”长老起身,立于一旁,陈诗琪也没开口让他坐,他就那么站在床前,将过往的种种及他们的计划一一说于陈诗琪。
陈诗琪静静地听他讲述着两朝更替时的惨剧,她虽然是当事人,可那些惨痛的经历她不曾经历,她甚至不知道当初自己葬下的那位是否就是当年的侍卫。关于这个身体的种种记忆她一点也没有,她的灵魂,她的思想全都不属于这里,她没法融入长老所说的国仇家恨。
长老见陈诗琪只是安静听他讲述,神色一片宁静,不由得有些疑惑,讷讷地唤了声,“公主。”
陈诗琪抬眸,认真地看着长老,轻声询问,“谁做皇帝有什么不一样吗?只要人民能过上安稳日子,谁的天下,谁是皇帝有什么不同吗?天下本是一家,为什么非要分你的,我的?朝代更替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区势,如今百姓安于现状,为什么非要打破这种和平,去制造战乱?当年的事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知道,朝代更替让我痛失家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有权力用同样的方法让别人也体会我们当年的痛苦。”
陈诗琪一番话让长老诧然,想反驳却又觉得她的话颇有些道理。
“公主,这天下先帝守护多年,公主应该讨回公道才是。这天下本就该属于公主。”长老很固执,多年来努力的目标突然变得不重要了,他的生活将失去重心,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谁规定了这天下该属于谁?是谁说的算?那我倒想问一问,在先皇之前和千年之后,这天下又该属于谁了。唉,每个事物都有其发展的过程,但最后都会有消亡的那天,这是事情发展的必然性,就像人从出生,到成年,再到老年,最后走向死亡一样,这是不可改变的。我们必须接受它,面对它,而不是去想办法逃避它。何必再打打杀杀?重要的不是现在活得开心就好吗?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想过,到底什么才是对若水最好的?”陈诗琪必竟是和平主义的拥护者,无论如何她也想试着化解一场战争。
“公主,今日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此事容微臣好好想想。”长老一时也没办法说服陈诗琪,而陈诗琪一时也改变不了他,两人只得作罢。
长老差人将陈诗琪领去了厢房,这待遇就在这一夜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来的时候还是阶下囚,这会儿陈诗琪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前朝的过气公主。尽管陈诗琪对于公主这一头衔并不在意,可必竟能走出那个阴冷的密室还是令人舒心的。
笑阎罗看到陈诗琪安然无恙,也放了心,可眼下却有一个更大的心病困扰着她。她该不该将陈诗琪的事儿告诉纳兰三兄弟?一个是当朝王爷,一个是当朝三太子,一个是当朝王府的二贝子,他们与陈诗琪的身份本就是对立的,他们会怎么做?陈诗琪又将如何面对他们?
笑阎罗纠结地回到王府时,王府已经鸡飞狗跳,三位气宇轩昂的男子早已急红了眼,看来他们定是一夜未眠。
该来的始终会来,就算她不说,纸也包不住火,于其到时候杀个措手不及还不如现在先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笑阎罗打定主意后坚定地跨入大堂,神色难得严肃地扫视着三人,慎重地说道,“我找到陈诗琪了,但我下面要说的话只能对你们三人说。”
纳兰三兄弟虽然心生焦虑,但却生生压住,纳兰昱瑞大步流星跨出大堂,沉声道,“去书房,任何人不得打扰!”
四人一路上心事重重地来到紫阳苑书房,直到所有人都退下,笑阎罗打开窗看了看外面,又将门打开后再关上,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才面色沉重地凝望三人。
三兄弟凝眉安静地等待笑阎罗打探来的线索,书房里的气氛沉闷而压抑。
“唉,陈诗琪是若水的双胞胎妹妹,她们都是前朝公主,一个养在前朝重臣手里,只为了复国而活。一个养在民间,只为了保存皇家最后一丝血脉。陈诗琪就是那个养在民间,对所有事都一无所知的公主。”笑阎罗将她在房顶听到的一切一字不漏地说于三兄弟。
沉默,让人无法喘息的沉默,整个书房里安静得掉根锈花针都能听见。
“她还好吗?”良久,纳兰昱瑞才喃喃问出这么一句。
“从密室出来了,现在以公主的待遇住进了厢房。”笑阎罗知道,纳兰昱瑞这刻的心情一定很矛盾,陈诗琪怀了他的骨肉,而她却是前朝公主,如果他承认她,那就代表他将会成为当今朝廷最忌惮的势力。
思及此,笑阎罗不由得看向三太子纳兰翔龙。
纳兰翔龙浓眉深锁,一手抚额,神色复杂地看着纳兰昱瑞,眸子里闪过诧异,掠过疑虑,隐了无奈……多种复杂的神情在他眼底不断变幻,最后渐渐回归平淡。前后只是几次眨眼的瞬间,笑阎罗却看得胆战心惊,因为有一刻,她在纳兰翔龙眼中看到了狠绝与杀意。
“你们不想知道陈诗琪得知身世后说了些什么?”笑阎罗适时打破沉闷,缓解气氛。
这其间,只有纳兰景轩一个人一直保待着沉默,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望着地面。
议事厅内,众长老一脸欣喜地看着端坐首位的陈诗琪,那眼神仿如寻到绝世珍宝般闪闪发亮,直盯得陈诗琪混身寒毛直坚,不知道这群忠臣义士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若水阴晴不定地望着陈诗琪,心事难测,一时似乎难已接受这样的事实。
“大长老,小公主如今有了当今瑞王爷的骨肉,又是瑞琪雅社的创始人,这瑞琪雅社救济难民,开创学堂收留孤儿的义举在民间深得百姓好评,我们何不借机以小公主的名号揭竿起事,大公主身为姐姐也可好好扶佐于小公主。”不知是谁大胆地提议。
“是呀是呀,老朽正有此意。”
“嗯,我相信在小公主的带领下,我们的起事定能得胜。”
“我也同意二位长老的说法。”
一时之间,关于在两位公主之间另择继承人的提议此起彼浮。
陈诗琪并不插话,只是淡然仔细地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底,心里做着一番盘算。她也没料想进入庄园后,情况会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若水紧握成拳的双手藏在袖中咯咯直响,众人声声的附合让那声音显得极其微小,若不是陈诗琪一直暗中观察若水的反应,又有谁会知道此时笑得一脸灿烂的若水心底恨得真真切切。
从大长老那得知陈诗琪是她的同胞妹妹之时,若水心中的震憾与不可致信非言语所能表达。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妹妹,她真的难以接受。
一母同胞的姐妹,只因为陈诗琪是妹妹,天生体质较弱便可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身为姐姐的她却要背负国仇家恨的重任。而今她好不容易走到今日,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到临门一脚之时,陈诗琪却突然出现,轻而易举取得众长老的信任,甚至将取代她的地位,这教她如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