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归州,总是诗心高挂,诗情萦绕,打心眼里去虔诚地接受诗的洗礼。
曾有幸参加过一次屈乡的端午诗会,可以说,这是一种我所体验的前所未有的诗歌现场,一种骚意弥漫的诗歌原生态。诗会内外,没有我们惯见的那种忸怩作态,没有时下盛行的搔首弄姿,一切都是那么熨贴、自然,那么出自本心和机杼。走上赛诗台上的大多数是业余农民诗人,想象一下他们白天辛苦劳作,晚上却在平仄中穿行的姿态,就仿佛看到了诗的真正起源。更让我开眼的是,我甚至看到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在诗会吟诗,是那种真正地歌吟,有滋有味地唱吟,要知道,这种声音在我的记忆中已经睽违多年了。记得小时候,爷爷最喜欢拿起那本线装的诗体《梁祝》,抑扬顿挫地唱读,我听不懂,却分明看到爷爷的那份投入,因为他的眼里常常噙满了眼泪。也许,对爷爷的这种隔代之思,在听到这种久违的吟咏后会体味得更加强烈。即使爷爷已经化鹤老去,即使那本线装《梁祝》早已经杳无影踪,我却在心里掂出了真正诗歌的分量。诗会上,你方吟罢我登台,每一次朗诵都像回声,返照出屈子的荣光和屈子故里诗的传统。这种传统的妙处,甚至让我看到诗意的一幕:一位正在拍摄的当地年轻女记者,被诗情所感染,干脆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朗诵了一首自己即兴填出的《浣溪沙》,并收获到会心的掌声。没有人觉得突兀,因为,今天是诗的节日。因为,今天是属于屈原的。
这些已经惯于平仄,以平仄为乐的农民诗人,他们共同属于一个集体:骚坛诗社。这个明清时代就已经开展活动的组织,薪尽火传,至今都绵延不绝,活力四射。每年端午,从社长到社员,这些满身泥土味的农民诗人,相沿成习,都要相约提着酒菜,聚在屈原庙的草坪上赋诗、吟诗,呼唤屈原这位东方诗魂的归来。从诗社恢复活动到现在不到三十年,诗社社员的诗词作品已近五千首,哦,诗人有福了,诗歌有种了,屈原之魂归来了。
而我,归州归来不言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