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看向已经逐渐清醒转动着大眼睛的唐倾城,江嫂传唤的家庭医生竟然还没有到,他想着轻笑出一声,只怕来了,也要无功而返了。
唐倾城大眼睛中闪动着迷茫,似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弯下腰身,将手伸向了唐倾城身上随着她晃动一下而微微颤动的银针。
“嗯?”
每随着他手指捻动,拔出一下,他余光中,唐倾城的眉头便要轻皱一下,发出一声不习惯的闷哼。
这要是不明内情的人,恐怕都要生出误解。
时间流逝,唐倾城慢慢完全清醒。
看着他的眼神就从茫然变成了警惕,和不可思议。
“你……”
唐倾城开口叫出一个她理智之下说出的字。
他收针行动同时完毕。
“怎么会在这里?”
唐倾城将话说完整,看着他的眼神出现了惊慌,两条水嫩的手臂在身上从胸口向下摸去,反复两遍,直到知道自己身上重要部位都被浴巾遮挡完好,她眼眸中的慌张才放淡。
林子凡将废弃的银针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就像是每次施完针时一样,他并没有想到自己此举不妥。
从白色的旋转椅上站起,再次看着唐倾城的眼睛就有了种居高临下的意味,而因为唐倾城现在已经转为了平躺,须得睁大眼睛眼珠向上转才能看的到他的脸。
他缓缓垂下眼皮,开口对唐倾城解释:“刚刚,你生病了。”
“啊?”
唐倾城惊讶一声,半坐起来,身上的浴巾却因此突然滑落,她面上涌上窘促,急忙伸手扯过浴巾盖住刚刚露头的重要部位,然后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生,竟不敢再抬头看着他眼睛说话,更忘记了追问。
林子凡也能理解,对于唐倾城的窘迫原因,他自然知道,后者盖着浴巾的身子,可什么东西都没穿,若不是浴巾单薄够大,铺散开来像是个夏季的被子,这一起之下,都得走光不可。
面带玩味笑意的侧过身,缓缓将手在虚空虚落两下,这时唐倾城已经偷偷抬起了大眼睛,正好能看到他的举动,却在他这理解的笑意中,似误解错了,脸色更加羞红,头也垂的更低。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刻他隐约明白,为什么世人会说,女人心,海底针这样的话了。
将椅子从前面扯过,他现在与唐倾城是面对着面,只不过一个半坐,一个站立,他轻慢的坐在转椅上,与唐倾城彻底平行对视。
“唐倾城,”林子凡将头略低,因为唐倾城现在还在垂着头,他想要从下面向上看,进而看到后者的眼睛,毕竟说话对着眼睛才能知道对方心中大抵是想着什么:“你……倒是说话。”
“额!”
唐倾城经过他一句话分两次的提醒,似是知道做不了鸵鸟了,装作走神一样抬起头来看向他,开口说:“怎,怎么了?”
林子凡自然明白她这样子做是想要揭过刚刚的尴尬,而且,若不是他隐约的在后者眼底深处还能看到几抹羞恼的话,他恐怕也真的会以为,唐倾城真的将刚刚的事情给忘了。
当然,他只是看破,并不敢点破,心中感叹对方也是有实力走一把奥斯卡红毯的人,面色无形中愀然两分:“我说,刚刚,你生病了。”
“啊。”
唐倾城晃了晃头,随后做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是啊!你之前说我生病了。”
“那……”
唐倾城眉眼间划过一抹疑惑,半迟疑的伸出左手,满脸茫然不解的向自己的额头摸去,中途说着,“我怎么没有什么感觉呢?”
手掌落在前额,她不在与他说话,专心感受起自己的体温,最后她应该是感受到了那与往常不一样的温热:“果然有些热,是发烧了吗?”
林子凡对她点头,仍旧淡淡的坐着,没有任何解释。
直到唐倾城接下来又满脸疑惑的向他追问:“你怎么知道我病了,还有……”
她将略带着苍白的俏脸转向房门口,看着房门大开着,眼里疑惑更甚:“你怎么进来的。”
“我……”
林子凡轻轻起身,就要回答。
身后却在同时传来了脚步声,并且他听着起码要有三个人,其中两人的脚步很急促,带着慌张,落后那人脚步听起来倒很稳健,料想其仪态也要是从容淡然,温和有度。
果然,下一刻他与唐倾城一同转过头去,看向房门口,见到最后走进的那个人,脸上的神情几乎就是他想象的样子,从容平和,仪态有度。
“刘医生,小姐这次病的很急!”
江嫂将手指向半坐在床上的唐倾城,语言中夹杂着燃烧的焦急。
刘医生拿着医药箱走进来,林子凡起身,将自己的座椅让出,刘医生轻笑着对他道出一声谢,缓缓坐在白色转椅上。
林子凡站起来,便没再原地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唐倾城会不会有异状,毕竟专业的医生到来,他在逞显自己,不免越俎代庖。(越俎代庖,顾名思义,战国时期有个叫庖丁的人,很会杀牛,十几年过去,一把刀也使不坏,很是厉害……)
十几分钟后,刘医生给唐倾城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不止免疫方面,唯怕唐倾城身体有什么潜在病毒。
好在,最后他的担忧只是虚惊,收了检查工具后,刘医生站起身,虚擦了两下头顶的汗水:“只是发烧,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烧应该是退了,只剩下低烧遗留,待我开一些药物,也就没事了。”
听他说完话,屋中的江嫂,兀自松了口气,面色上聚在一团的紧张也随着她吐出的这口气,而一点点松懈下去。
“那刘医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江嫂看着转身就要出去的刘医生发问。
林子凡看着这一幕,莫名感觉好笑,江嫂真是糊涂了不成,一个发烧,怎会遗留后遗症,又不是小孩子,唐倾城人已那么大,这点免疫力怎会没有。
刘医生却很耐心,边向外走,边侧头轻声对江嫂说:“江嫂放心,大小姐并不会遗留下什么病症……”
林子凡随着他们身后,一同缓缓走出。
坐在客厅的沙发中,看着刘医生从小箱子中拿出几个没有标签的药瓶。
他低眉寡自一愣,便明白了,那是唐家旗下的医药公司为唐家人专门配置的药物,不然不会不贴上标签。
而且这药物造价昂贵自是肯定,或者原料稀缺,不然以唐怀德的商人身份,不可能不使之流通市场……
刘医生拿出药瓶,便起身告辞,显然他很拘束,不愿久坐,唐家毕竟白手起家,没旧门阀许多琐事规矩,所以江嫂很好心的挽留刘医生留下吃饭。
但其并不做允,起身径直走向门口,在江嫂的半送半挽之中,推门离开。
林子凡目送着刘医生走出别墅,起身环顾一圈,顿觉无味,转身回向自己房中。
可是,没待他睡着,是的,他回来便打算睡上一觉,房门被敲响。
他起身打开房门,看到江嫂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怎么了,有事?”
江嫂欲言欲止,他不能欲言欲止,毕竟后者的年龄,当他母亲都够了,于是,他皱着眉问。
江嫂尴尬的笑了笑:“我适才想起,小姐生平最不喜吃药,刚刚我抱着试探的态度去询问小姐,果然也如以往一样,小姐并不理睬,很厌恶的将药放在了一旁。”
“那你,就不能逼迫她吃。”
林子凡眉头皱的更深,就没见过这么矫情的人。
“呵呵!”江嫂无奈笑出一声,眼角浮上一层宠溺:“林先生说笑了,我们在唐家,纵然受到尊敬,小姐也称我一声江嫂,但毕竟尊卑有别,做佣人的,怎敢深劝……”
江嫂的声音越来越小,林子凡在她说到毕竟尊卑有别时便全然明白了。
理解的点了下头,抬眼看着江嫂的眼睛,开口说:“那江嫂的意思是……”
他开口给对方递出一个台阶。
然后江嫂也回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我想,林先生和小姐都是年轻人,可否……”
林子凡却假意不明,开口问出了他心中突生好奇的一件事:“江嫂?”
“嗯?”
江嫂的个子不高,此刻蓦听他发问,愕然抬起头。
“在以往……我说,在以前,唐倾城从小到大,都是不吃药过来的吗?”
他徐徐问出,心中愈加不解,纵然是生活条件再好的人,也躲不过生病吧!
难得她每次都能平安无事过去。
“这,当然不是。”
江嫂欲言欲止的回答。
“不是?”
他将眼睛睁大两分,隐约明白了,“难道说,若是唐先生在家的话,她就会吃吗?”
江嫂讶然的将视线落向他的眼睛,而他一看江嫂这个表情,便也知晓,自己说中了。
“纵是先生在家,小姐吃药,也要百般诱哄,做出一些完全无道理的承诺,小姐才会勉强……”
林子凡伸出手阻止了江嫂在向下继续说。
唐倾城的确有病,但不是这次的发烧,而是娇贵病,通俗来说,就是惯得。再用一句话解释,公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