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寒风初入夜,一朝素妆满山河。
就在隋军尽拔,整个营帐空了大半的夜色中,深冬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的下来了。
轻雪裹胁着雨滴,夹着北风落到地面化成水,然后又结成冰,很快,两岸已是一片冰冻,水面上一层薄薄的冰壳很快又被大江水冲去,了无痕迹。
可是江岸上就不会有如此的待遇了。冻雨,还没来得及收割的稻田,一场足以让农人们抱头痛哭的灾难。
成熟的稻谷遇水会发芽,所以只要泡过了水,谷子就会很难存放,无论是入仓还是买卖,都不是好选择!
一向自生自灭的江南农人今年男丁几乎抽调一空,只靠几个妇孺老人,庄稼远未收割完,今冬的一切都还完全没有准备好!
与江北有官府过问粮收,而且全力帮助农人们秋收不同,江南这边没什么人管他们的死活,官老爷与地主们除了收租,几乎不闻不问。许多农家甚至来不及收好谷粒,更别说晒干了入仓!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男人们的都被抽了丁,不管老少。只要看上去像是个男的,就没有能幸免的。只有妇孺也白发老人守着的田地,秋收少了主劳力怎么可能会快?
至于被抽丁的男人们都去干什么了呢?听说是去了修工事,至于修什么,农人们跟本不清楚。服不完的劳役交不完的租,日子越发的苦不堪言。
现在的这一场冻雪,打湿了今年的最后的收成,也打湿了江南农人们最后的希望。农妇们哭骂着老天,一边抹着泪一边抢收着湿漉漉的谷子。
夏粮已经全部被地主收去,指望着秋粮做口粮好渡过明年一整年的现在,要怎么办啊?谷子晶莹剔透的包着寒冰,每一株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水稻都被压弯了腰,如同现在正在收取着他们的农人们的腰。
杨英一大早撩开门帐伸了一个懒腰,久未舒展的腰骨一阵噼啪声响过,然后一阵寒风吹过,全身一阵冷嗖嗖的打了好大一个寒战。
一下子打了几个喷嚏的杨英狠狠的擦干了眼角边挤出来的泪,举目四望。四处一片茫茫,不是霜冻,而是雾松!杨英意识到了什么。
杨英头都没回的就对身后问道:“三千,十一他们可有消息过来?都这么久了早就应该回来了!”
“公子爷,咱们半夜里就回来了,只是看你还睡得香,没打扰您。”十一的声音兴奋而带着干干的嘶哑,杨英一个转头就看到他笑得合不拢的嘴!
都笑成这样了可见任务是完成得相当的漂亮了。
杨英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十一的肩道:“恭喜啊,这一回大家伙功劳特别大,我肯定是望尘莫及的了,你看我都被晾起来了一宿了。”
“公子爷,您就别调侃咱们了,要不是您想得周到,这一仗没打得这么容易,咱们按您说的,先攻皇宫。炸弹还有弩箭都还没用了一半就攻了进去很快还捉往了陈帝。”
“公子爷您是不知道,当时那陈叔宝他正在两个美人的肚皮上面打滚呢,咱们外头动静这么大他竟然还不知道要跑……那两个女人那个白”
十三隐在暗处一阵咳嗽,打断十一的具体描述。十三翻了一下白眼继续道:“后来咱们是绑着陈帝,当着他的面开仓放粮的,然后让人将你写的纸念了一遍……还将之前抄出来的百十份张贴得到处都是。”
这一战除了皇宫里头的禁卫军相当的硬,有点难打,用了许多轰天雷,别的地方说是纸糊的也不为过。往往隋军一到,百姓闭户,零星出现的一个半个手里也最多只是拿着柴力木棍之类的,完全形不成有效的抵抗。到最后一听到跟了隋军有田地分,那手上的家伙丢得那叫一个快……
杨英噗的一下,早起时口里含着来的,没来得及吐到地上的口水喷了十一一脸……
“就那句跟着跟着隋军走,钱粮我都有,免税一年,分地十亩?”杨英眉毛都扯得老高的问着十一道。那个是口号,宣传性用品,口头上念一念可以,白纸黑字的写出来到时候难免了要被人捉往了小尾巴一翻纠缠。
现在也没功夫问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将来的事自然有将来的人收拾,杨英最关心的是最最底层的人反应如何。因为真正的小火苗是底层的“人民群众”这邦子人拿起武器来才是最可怕的。
“咱们当着陈国皇帝的面开仓放粮,然后低下就是一番疯抢。他们都快要饿疯了!”十一接着说,好容易说完了,舔了舔嘴,他口干!
杨英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说了一句子:“都辛苦了,难为了大家冒死的走了这一趟,都休息去吧,今日你们怕是要动身了,到时想睡一会子怕都是很难很难。”
自己这一回亮出来的不止是炮弹的使用方法,自己还亮出了手底下这一群杀材们结阵领队的能力。炮弹要有序的放,怎么放,朝那个方向放最有效,别的隋军可能还不是很清楚,可是多次用过炮弹的杨英手底下的这些个内卫,现在都已经练出了一身的本事。
很快他们就会被着急着收复江南的隋文帝要走,他们将会分散的排布在各各军队部里面充当指导放炮的专业人仕。
杨英其实很不舍得,不过杨英也清楚,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汉,他们有自己的人生要闯,不能将他的前程只困于眼前。这一步他们要是不踏出去,日后很难进入正常的人生轨道。
至于自己身边无人可用,杨英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生生必然不息,只要自己着意的培养,将来肯定还是会有合用的人充当内卫的。
杨英此时没有想得太多,他目送着这几个将来的将领事离开钻进了营帐,一转头,又是一个重重的喷嚏。
健康的这一仗速战速决,当陈地别的将领接到消息的时候,他们的国君早已经被俘并正在送去长安全道路之上。所以,当在战场之上拿着武器正打着与隋军撕杀的****听到隋军喊话劝降,说陈帝已经被俘的事时,没有一个人相信。
“轰隆隆的一阵打雷般的声音后,****惊慌得丢盔弃甲的转身就逃,这个时候再讲话就有用多了。劝降的文章洋洋洒洒,由一个文仕文皱皱的念完,对面半天没起半点反应。
大大咧咧的一个特别高壮的一位叫做十一的统领,悄悄的在不远处传了一张小纸条给这文仕。文仕见了这小纸条,先是鄙薄的看了一眼,却又脑中灵光一闪的按着这张纸读了一遍。此时对面仍然一样的沉默。
正当这文仕打算将这小纸条揉起来丢掉的时候,对方****突然之间的就纷乱了起来。不一会,他们的将军以下,队正以上的一百多人,被捆绑着推送到隋军的面前:“我们不想打仗义,我们想回家,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田地……”
纷乱中,种种要求此起彼伏。****大多是被捉丁而来,在军中又被各种苛待,但是这样的场面在瞬间发生仍然叫隋军膛目结舌。
十一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陈国果然跟公子爷说得一样,就是个纸糊的,经不得半点碰!”一想起公子爷,十一一阵黯然,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的,离开公子爷,成为一个统领。与自己相同的人这一次有七个,在不久的将来,也许会有更多的跟自己同一批的内卫们离开公子爷,进入到军部里头担任要职。
(生活中总有许多的突如其来,比如爱人生病,自己工作的问题,小孩的问题。女人要做的事不得不说其实比男人要多太多,不吐糟了,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