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的事不着急,现在这个人都还没有出现,杨英也没那个闲情逸志去特意的将这个人翻出来。老爹上位之后,杨英不信那些个纨绔不找上门来溜须拍马。该出现的人肯定会出现。
秋天很快过去了,荷田里最后一片荷叶都已完全调零,该飞走的候鸟也已走得干干净净。一场寒风,便是漫天飞雪。冬日终究到来。
杨英在吃了十多顿菜干缸豆干酸腌菜之后,终于馋虫再一次钻出,侵占了这家伙的大脑。阿福没在,杨英另外招了一位工匠,龟缩在自己的院落里头鼓捣暖房。
点子他行,但是建筑他不在行,简简单单的拿竹子架棚,拿麦桔编成的席子三四层的围架在竹架之上,冷风依然呼呼的往棚子里头灌。种蔬菜的土上都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来了,哪里有机会长出小苗。
杨英摇着头,叫那匠人将竹架子削薄成韧性更高的两指宽的竹片子。用厚麻布编成的长二米宽二米,高一米不到的几个类似牧民的小帐篷。
一只只巨大的包子笼罩在相府内的二公子院里的田地里,上面又再加盖了许多的干稻草干桔秆,田里的薄冰这才化去。仅仅四天,暖房的地上冒出了几根青青的头来。
没曾想一场大雪,才弄好的暖房直接成渣,心血付之东流。地龙甚至还没铺上几米,就将这看似暖和的架棚压得东倒西歪。没有压实边角的麻布,反得一塌糊涂。
刚刚育出了一寸多点的一点青苗,被一层厚厚的冰包裹得晶莹剔透,漂亮得有如宝石。杨英连哭的心都有了,小说骗人,暖房哪有这么好架!看来还是得弄砖头,架大梁。弄结实些的暖房才好。
太过费时费工费力,付出无法与收入不成正比。
“幸好我没有直接用玉米试田,否则亏大发了!”杨英嘴里一边滴咕一边庆幸。本来是有想法再种多一灶玉米多弄点种子的。顺便再给自己在冬天加点爽口的素菜,却是弄成了这样。还是等天气转好了,再用心弄过为佳。
长安,号称八水绕城,但是这八水,却不能尽用。自汉以来长期在这里生活的人很多,什么都往水里倒,有的水系里的水甚至已经冒出臭气来,根本都不能食用。
资治通鉴里面有一段话,让杨英分外的警觉。隋朝大旱,到最后竟然弄到连杨老大在内,举城向洛阳逃难搬迁。可见这种干旱之烈。
就靠自己那一点点玉米,能够得谁用?杨英着急啊!
杨英不能跟别说人他知道将会到来的大旱,这事情他只能暗地里做各种预防措施,却绝不能宣之于口。自己之前因为有系统的图纸弄出来的水车,再被自己带着一点功利带着一点怜悯的投入到乡下农田,这一步算是歪打正着了。
接下来要在长安多打几口水井,也是当务之急。
杨英屋子内的豆苗蒜苗葱苗,与屋外的地一狼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杨英郁闷得心里都崩得紧紧的。不停的催着自己,得抓紧了,得抓紧了。只靠个庆丰米记,哪怕明年打算再弄个豆香菀,那钱还是来得太慢。
自己致富的着眼点好像弄错了。虽然盘活了长安的民生,但是富户口袋里的钱却是实在没能掏出来多少。
什么最来钱?杨英脑子里头一大堆的点子,能现拿出来用的却实在是不多。衣食往行。这个冬天这么冷,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寻找机会?
对了,冷!前世的时候,北方人到了南方,却总是叫喊着南方太冷,这是为什么?暖气!杨英击掌。施工队,自己可以弄一队匠人回来,高价给富户们打地龙。至于煤这个东西,长安这个地儿还会少了这个不成?
手头里的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弄个施工队出来,还真是可以。
“来人啊!驾上车马,我要到宇文恺的府上走一转”杨英刚才还一肚子的郁闷,此时一想到了能做的事,痿靡立时不见。
没想到车马才驾上,老爹身边的一个小厮却寻了过来。“公子!相爷让您过去书房一趟。”
杨英立时又变成了霜打了茄子,最怕这个老爹了,他不忙他的国事,又让自己过去干嘛?
书房的门掩着,门口的侍卫见杨英走来,立时识相的敲了一下门:“相爷,公子来了!”
门内传来一声咳嗽:“让他进来!”
杨英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走进屋里转身带上了门,道:“阿耶,阿麽拜见阿耶。”乖乖的跪拜在地上的蒲团上。
“嗯!起吧!阿麽,最近你都在弄些什么?怎么好几天没过来拜见你阿娘了?你那小院听说现在很是杂乱啊!老师你是不跟了,该背的书都背熟了吗?”
杨英心一缩,糟糕了,自己光顾着弄暖房,还真是好多天都没给老妈跟老爹请安了。这在古代,一个不孝的罪名也是不轻。至于书神马的,这个倒是不着急。记忆都印到脑里了,不存在不记得的问题。
“还有,那日问你突厥之事后,阿耶就发现总是看不见你的人?你不会是在躲着阿耶吧?”杨坚将身上的大衣裹裹紧,不温不火的问着杨英。
杨英一脑门的冷汗突突的冒。可不是正是躲着您么?您这么直指人心的问话,您让儿子怎么回答您才好捏?您的锋芒这么锋利,谁敢往上蹭来着?
被老爸问计突厥,这让杨英觉得老爹好危险,不自觉得躲开其实是再正常不过了。老爸已经越来越向他的直实属性靠近了。
君子不立危墙啊!但是这个是肯定不能这么跟老爹说的。
“阿耶,您事情多,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的,一想到如今的天气这么冷,您还要这样的忙碌,儿子就打算弄一个物事,好让阿耶阿娘不必每日里的受冻。
一时间太过于投入,都忘记了给阿耶阿娘请安了,是儿子不对。”
杨英一个概念转换,希望老爹将对自己的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去。再说自己也没乱说,只不过不是怕让老娘老爸受冻,而是一心弄个冬季蔬菜而已。
杨坚只需要安静的喝茶不出声,身上那股子强大的威压,就会随着空气弥漫。
杨英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心里正虚得很,哪里受得往这样的威势。忍不往便举手投降了:“阿耶,是不是阿麽太懒,您看着阿麽生气?。”
这是实话,就连杨英都觉得最近的自己实在是太懒了一些。要不是还有一个馋嘴的毛病,肯定是每天躲在屋里抱着炭炉不动弹的。
第一回在长安过冬,只一场雪,杨英就感觉自己都快要冻死了。比起老家江陵,长安真不是南方人呆的地方!
施工队要马上弄啊,到时候,弄点炕啊地龙啊啥的,先将这个冬天熬了过去再说,再这么干冻着,杨英担心自己过不了冬!
“你也知道你自己懒啊!好你个阿麽!玲珑跑腿,阿福跑腿,叶夜跑腿,只有你一个人呆在家里,你就那么淡定庆丰米记不会出问题?”这才是杨坚真的想弄明白的。
虽然说忙的东西不一样,但杨坚感觉自己忙得像条狗,而儿子闲得像条猪。忧游至厮,杨坚好生看不习惯!哪家商行主人跟儿子一样啥都不用管的?
强大的威压之下,杨英心慌气短,大着舌头道:“不不不是有您在吗……”
杨坚眯眼睛。这孩子倒底是像谁来着?劳心劳力他不喜欢,偷懒耍滑倒是一流。这话接得那个妙,杨坚有些好笑又好气,
“今日内卫来报,你让人去查长安的富户有多少,又让人查这富户的家里的人口确实的数据,你为何要查这些?”
杨英压到底子的那口大喘气终于一大口喷出来,绷紧的人“呼”的一下松软。原来是这个事啊!“阿耶,这事是这样的!”大冬天的一捊一脑门冷汗俺容易吗?
“前日转风下雪吗?十三说只日前天晚上长安街就冻死了十几个。”
“十三跟十一两个争论,说身为荫户虽然辛苦,但总算是有主家的人在管,总不至于冻死。十一就说,就算是身为荫户了,也是一样有可能被冻死,只是死了我们也不会知道罢了……”
“我不明白什么叫做荫户,十一就说是依附在大户人家周边耕作的农户。十一又说,农户没有田地,又交不起租税,只得依附于大户人家。这些人到底是属于大周的人还是属于富户的人啊,我可弄不明白了。”
杨坚眉头随着这个儿子的话,紧紧的皱了起来。城中大富之家有荫户,这是几朝几代积下来的问题了,富户有田有地,佃农没有田地,要想活命,不依附富户亦是不行。
要说这些个佃农的数量,就连自己也是不清楚的。里面的弯道太多,真要查清怕是也不容易。
“阿麽,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杨坚自问自己精于世故,但是这个儿子心里想什么,自己是委实半点都猜不透。也可能是孩子的心变化过快,太难以捕捉。
气走老师,玩机关枢轴,开店赚钱,没有一样有路子可找。简直就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左一个庆丰右一个米记的,那小小的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东西?
杨坚发觉自己也好奇上了,富户家中的荫户的人数,这个自己从来都没有关注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