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瑾的意见再简单不过,灭蝗,一定要灭!
将生物书上描述的只记住一点点的蝗虫习性危害添油加醋给两人说了一遍,然后说出自个的意见。不对,是要他们必须同意的意见。
李恪对建庙宇一说倒也不甚赞同,认为在物资急缺的情况下做此举太过劳民伤财,而杨崇敬打一开始就是支持灭蝗的少数派,所以令人难办的也不过是如何让大多数反对派赞同而已,更要命的是大多数百姓也是持着反对意见。
杨书瑾揪巴着脑袋想了半日提出一个想法:以迷信制迷信。百姓既然认为是神罚,那么神仙要是说去灭蝗吧,他们肯定会很听话的去灭,到那时组织工作就会很好办。
主意拿定后,神谕什么的就很简单了,陈胜吴广都知道把绢帛放在鱼肚里,他们还能想不出更好。
杨书瑾想到的便是由一个以前看过的故事演变而来的方法——豆芽菜。
“豆子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你们想,卖不出去的豆子加上水让能发芽,几天就可以变成豆芽;豆芽卖不动,就让它长大些变成豆苗;如果豆苗还是卖不动,再让它长大些,移植到花盆里,当做盆景来卖,如果盆景也卖不出去,就把它再种回地里,几个月后它结出许多新豆子,还可以继续卖。所以说豆子虽小,其情可叹!”杨书瑾洋洋洒洒说完这一堆时,包括不熟识的薛大人和不懂事的小兜兜一干人都愣在当场,显然是被这颗小小的豆子感动了。
“你确定这些小小的豆子能将这样大的石碑顶出泥土?”虽然豆子很有用,但李恪还是有所保留。
“相信我,没错的!”杨书瑾拍拍胸脯豪情万丈,也忘了自个胸脯其实不饱满的事实。
整件事的工序很简单,准备一筐豆子浇上水埋到地下,将一块用神仙口气撰写可以灭蝗云云的石碑立在豆子上一并埋到地底,然后趁着月黑风高派人去给那块埋着东西的地面浇水,据杨书瑾说,不出五天,石碑就会从地下破土而出,然后这时找人适当的渲染一下气氛,神仙示谕说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事实上事情没有进行的那么顺利,杨书瑾不是做豆芽的能手,所以埋下去的那筐豆是没有泡过的干豆,虽说是天天浇水但在这个干旱的季节根本没啥作用,杨书瑾经不起众多怀疑的眼神还是把豆子挖了出来,绞尽脑汁总算是找出问题根源,将豆子泡在水里一夜直至发胀这才重新给埋了回去。
这回总算有效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就听到传闻,安州城最繁华的大街中心那口水井旁竟然平白无故冒出一块石头,吴王觉得事有蹊跷,命人查看,也查不出所以然,之后那石头好像竹笋一般一日长出一截,过了几日才发现竟然是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刻着“神谕”二字,言近日蝗虫作祟,黎民苍生应见而诛之,围观百姓纷纷拜倒言是,以为天神降临。而吴王知晓后亦是亲自拿香拜祭并五百里加急上奏朝廷,后皇上下旨命安州众官员协助吴王灭蝗消灾,并拨银万两以作安州百姓口粮之银。
之后,众人绞尽脑汁想出火烧荒田、开沟埋蝗、捉鸟食虫、挖掘蝗卵等等办法,在好几处村庄方法奏效后立即普及到各个灾点实施开,成效显著,同时的意外收获还有一点:李恪在百姓之间名声大起,儒生也纷纷称叹他是治国之才,一时间吴王的呼吁之声高过魏王甚至太子,也就无可避免的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众矢之的也是李恪的事,对于这****拜访的儒生杨书瑾便是很没良心的坐在一旁看热闹,要知道这世上儒生们是最不能得罪的人,他要来拜访你就得好好接待,而且接待还需要很讲究。
不然冷落了会说你瞧不起人,热情点又说自个是风骨铮铮不愿攀附权贵,装病时间长一点你肯定是故意的,一个人多接待两回另一个少了一回那简直是心存偏妥。
愤青是中国历史悠久遗传下来的产物,不得不说他们很爱国,他们也很有见地想法,只是如李恪这样风口浪尖上的人碰到愤青就很麻烦。
“小瑾,你跟我一起去吧。”又一批客到,李恪揉揉眉,哀怨的望一眼在一旁吃西瓜吃着煞没模样还要逗弄小兜兜的杨书瑾。
“为啥,他们要见你又不是我。”头也不回继续逗弄小兜兜。
“小瑾——”李恪拖长音,露出招牌式无害笑容,杨书瑾一阵鸡皮疙瘩,于是,他这是在跟她撒娇??
“去吧去吧,你也不想殿下烦心对不对?”所谓夫唱妇随啊,萧月竹也开始笑嘻嘻的捅她腰肢,明明是她舍不得李恪心烦吧,非要拉上自个做垫背。
终是熬不过这两人,无奈的将西瓜皮一丢起身朝李恪抬抬下巴,当先煞有气势的跨出门,李恪也掂着大折扇笑眯眯跟上全然一副把主持大局的权利交给她的模样,杨书瑾想想不对,男尊女卑,她走在前头传出去又要给李恪丢脸,万分悲摧识时务的又转到他身后开始谈条件:“我帮你打发掉所有人,你可要欠我一个人情。”
李恪掂量一下轻重还是应了,一是觉得杨书瑾的人情应当很好还,另一面则觉得打发掉所有人是件很有困难的事。
一进正厅二人瞅着十来个儒生就头疼,却不得不摆出一张笑脸来寒暄,杨书瑾心底并不是没有主意,这些儒生来的目的她也很清楚,才不是慕名拜访那么简单,说着说着就会讨论起诗词歌赋,不就是变相自荐么。
现今的大唐还不曾有一个完善的科举制度,要走上仕途大多是世袭或者成为名人名士的门生以便举荐,但是没猜错的话科举制也会在这两年兴起,因为听杨崇敬说当朝几位老臣有意劝谏停止世袭刺史,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就意味着世袭制要渐渐崩塌,对于这些身份普通的学子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杨书瑾琢磨琢磨,反正在家读书总比成日里做这些无用的事好,便开口打断李恪他们热切却又不深入的谈话:“殿下,臣妾见他们谈吐得体,颇有学识,皆是可用之才,不为国之所依实在可惜。”管他三七二十一,上去先一阵夸总不得罪人吧。
“不知爱妃有何见解?”等了半日终于见她接话,李恪忙配合。
“臣妾听闻父皇曾亲自出题用以选拔刺史,想必日后这样的机遇会越来越多,臣妾闲来时也妄自猜测一些想法,还请殿下与诸位才子不要笑话。”略作矜持一笑,得到李恪但说无妨的回答后轻咳一声,将科举制从乡试到殿试大致说了一遍,虽然不甚清楚但却清晰看见一干儒生的星星眼。
“王妃之言亦是学生心中所期,真乃奇思妙想,只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其中一个比较理智的当先苦笑道。
“何以这样认为?如今我大唐盛世正值用人之际,老将渐衰,新人未出,正是你等斩头露角的好时机,我敢肯定考试会成为日后的趋势,此间制度完善之际你们大可在家安心读书,平日里集聚一块互相切磋,选出认为最好的诗作或是独特的,每月里选出十几二十篇送来,让殿下闲暇时替你们评点一番,如何?”口干舌燥之际李恪很体贴的为她送上一盏茶,整个人笑眯眯的比糖还甜糊。
“听王妃一席话,学生豁然开朗,定然勤奋读书,不负所望。”
已有人听着起身施礼意欲告退,杨书瑾心底一阵窃喜,面上还是做出凝重的表情说了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爱妃所言极是,本王这还有一些书册,诸位若是不嫌弃便去挑上一些。”李恪也不知是不是高兴过头,竟要送起书来,儒生们一听自然是乐得很,颠颠的告辞随着周延去挑书。
“果真是不一般。”李恪没形象的哈哈一笑,好心情的给她倒茶。
无力的撑着下巴,杨书瑾还没从刚才的文艺腔中恍过神,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记着,欠我一个人情。”
李恪一愣,笑着应好,却也不曾放在心上。
“话说回来,儒生其实好对付,这次事情毕竟太过锋芒毕露,他们若想对你有所不利……”想着又没有继续说下去,杨书瑾看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暗叹自己多管闲事,他行事向来会顾全整个局面,那还要她担心,不由吁气又道:“算了,你都有主意的不是。”
李恪自然知道那个“他们”指的无非是太子、魏王、齐王一行人,读出她眼中的担忧心头也一暖,笑着宽慰:“不妨,如你所说,兄弟和睦,诚孝悌恭才是父皇一心想要看见,这层心思他们不知我知,我就一定能做得比他们好。”
杨书瑾笑笑也不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