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真是有钱的地方。
皇宫有钱到养了这么一大班闲人。
皇宫这么有钱以至于养了一班闲人还都是吃穿用最好的。
皇宫里都是一班子吃好喝好穿好的闲人为啥还要成天勾心斗角呢。
杨书瑾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和谐相处银子大家平分一起花不是很好?
叹到第十口气,十七一巴掌果断的把她凌乱无章的拍走,一屁股挤到她凳子上:“杨书瑾你又在这想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给本宫从实招来。”
“不堪入目……公主殿下,您言重了。”揉揉被拍痛的肩膀,杨书瑾挪开屁股让出一半位置给她,托着腮继续望着人头攒动场地。
“喂,你这么认真是在找谁?”十七挽着她整个人贴上来,冰冷的手往她咯吱窝下钻,笑嘻嘻调趣:“我猜肯定不是找我三哥,嗯,杨崇敬真是好福气啊!”
杨书瑾缓缓转过头又缓缓瞅她一眼,十分不经意的回道:“看你三哥的人太多也不差我这一个,看我哥哥的人也不少可是要一个一个瞪回去。”
“咳,杨书瑾你果然是没良心到家,三哥哥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嫁过去还要心心念念别人,没天理,怎么不是我嫁给三哥呢。”十七也开始沉浸在自个的臆想中,居然暂时把房遗直忘到了一旁。
“李酉阳,你可以了,”杨书瑾冒起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的推开她没好气白了一眼:“好吧,我没在找他,大庭广众之下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再说,场下那么多人能怎么找。”
“你也不笨嘛,我刚才见到他了,好像也是在满场子的找你,”十七嘻嘻又贴上去,捡着盘里的糕点吃起:“不过等我再回头就没了人影,嗯,等会三哥回来你想看也不能看,要不要我坐这给你打掩护?”
“你是想给我打掩护还是给你三哥通风报信,想坐我这就直说,我又不嫌弃你。”为什么是十七见到不是她,杨书瑾窝心的收回忙碌的视线,别说配上今日这衣装打扮配上这个颇有些傲娇的表情还真有点王妃样,瞅的十七一阵笑。
二人说话间便见李恪和李愔兄弟已经回来,连忙询问情况,李恪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随后笑道:“与你想的差不多,不过太子那方派的是谁你可知道?”
杨书瑾诧异他这问话,细细一想有点不信问道:“不会是,称心?”
李恪浅笑着点点头,在她身旁坐下:“有人在旁挑拨是非,最后不知怎的竟让那个柔弱少年上场,不弄出点乱子怕是不可能。”
“太子怎么会让称心去?”杨书瑾对太子的好感度顿时负了十分,忍不住瞅向场内蹙起眉:“那你们也要多小心。”
“好,时间差不多我先去准备,你们坐好瞧着。”李愔听着应声下来,灿烂一笑露出整洁的牙齿转身离开。
李愔刚走十七这个小人精又起身挤到两人中间暖和起来,笑着问:“三哥,遗直哥哥呢?我怎么没找着他?”
“多半是去准备,不急,还有一柱香也就开始。”李恪一坐下就开始惯性的倒酒。
杨书瑾向散开的场中望去,猜着杨崇敬多半也去准备了,不由失望的呼口气,抬头眼前却站了一人:
“见过三殿下、王妃、公主殿下。”
赫然是隔了他们一席略靠下方的清儿,恭敬有加的施了一礼。
“原来是五皇兄的侧妃姐姐啊,五皇兄不是要参加吗,姐姐怎么不去帮着打点?”见另外两人一时楞着十七便很随意的接过话头,煞有其事压重侧妃两字。说起来十七也是为数不多对所有事情十分明朗的一个,见到清儿口气自也不会好。
“殿下不愿累着臣妾,便让臣妾在一旁休息,只是见着姐姐在这忍不住想要来打个招呼。”
杨书瑾面无表情听着她的话,再配上她手上不经意拂过小腹的动作顿时明白过来,心下也凉了几分。不过是有了身孕却要不知分寸的到她面前炫耀,清儿呀清儿,你何时也变得这般虚荣不知事?只是想着,嘴角就浮上哀戚的笑容,何以至此。
“弟妹若无事还请回吧,这击鞠赛就要开始。”李恪见她这般模样下意识眉头一紧,回头就不客气的下起逐客令,清儿眼见讨了没趣而目的又已达到便也不做停留,施施然退下。
“杨书瑾,你不是这么没骨气吧,她算……”
“十七——”打断十七甚没分寸的一段话,李恪轻摇头示意不可,略略弯腰轻问道:“长安,如何?”
“没事没事,你们以为我是谁呢,”抬头仍是那谁都习惯的笑,撑着桌子站起跺跺脚道:“我去个茅厕,你们替我看这位置啊!”
说着也没看两人脸色就蹦跶着往茅厕的方向去了。转个弯也不知是到什么地方,看着没人就找个角落躲了起来,十七说的没错,她就是这么没骨气,清儿可以那样做但她却万万是做不出来。
明明差点害得杨崇敬送命,明明让她迫不得已嫁了人,明明有这么多错在先却仍是无法彻底的去恨她。
好吧,就是没骨气也不能没人性,杨书瑾对人格底限的要求还是蛮高的。只是小心脏毕竟是肉做的,难过的时候也装不出不难过是不,杨书瑾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躲起来呜咽两声发泄一下情绪,总比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好。
一阵冷风吹过来,打了哆嗦,搓着手蹦跶两下也忘记掉眼泪这回事,唉声叹气圈着手缩成一团,杨书瑾不淡定的踱来踱去,心浮气躁的厉害,就在这时有一阵细微的乐声传来,细细听竟是羌笛吹出的《折柳词》,杨书瑾眉头一皱,由着阵阵笛声抚平心中波澜,张嘴轻轻唤了一声:“哥哥……”
忍不住就寻着笛音而去,果然在一片竹林处见到了半倚着竹子低头吹羌的杨崇敬。
将一袭长发高高竖起,额上系着表明隶属哪方的红色绸带,一身胡服劲装显得身材格外修长,那掉完叶子的竹林完全给他做了陪衬,让他整张脸更加英气逼人,而尚留在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又似将心底的落寞显露无疑。
“小瑾?!”她才走近不过两步,那羌笛声就忽然漏了一拍,紧接传近的便是杨崇敬低低惊呼,大步快速迈过来一把将人紧紧抱住,没有丝毫迟疑:“我想着你若是听到笛声一定会来,一定会来。”
“是,我在。”他身上的味道从来都不陌生,一言一笑都足以让人安心不已。
“小瑾,你是否过得不好?”
不明白杨崇敬为何会作此一问,不由歪着头不解的看去,见他轻轻一笑,额头低下贴住额头:“为何会满脸惆怅?”
杨书瑾安然感受着他的气息,知晓他是看穿自己刚才那十分不好的状态,不由咧嘴一笑,也不作答。
“呵,小没良心的,这会子还瞒着我不成,”杨崇敬手略微收紧,蹙起眉头却似十分肯定的说道:“是清儿吧。”这世上能令她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毕竟不多,见她低头不语也知道是猜的八九不离十,心下一紧,忍不住细细吻上她的眉宇,杨书瑾很乖顺的仰起脸应和,幸福早已将理智冲垮,几个月的暗自隐忍此刻一瞬绝堤。
只不过,发泄情感固然是好事,也不带他们这样不分场合没个分寸,好歹也要找个假山假石或者是大树围墙之类的遮挡着一下,这条路走的人的确是少但也还是条路,两个人往路边一站,好吧,给人看到也无可厚非。
“小姐?”称心小美人看到第一眼已经很惊异。
“公子!”这第二眼差点没让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杨崇敬几乎想也没想就把杨书瑾揽在身后厉声问:“你来这做什么?”说实话,杨书瑾是打心眼里佩服自个哥哥,从小到大,无论遇到再糟糕的局面他总能先发制人掌握大局,然后趁其不备一点一点瓦解问题,反应速度极快。
这个时候就是这样,其实明明是他们偷鸡摸狗在先,杨崇敬却能将称心问得哑口无言。
“称心路过,见小姐公子在此偶遇便忍不住上前打声招呼,不知二位近日来是否安好。”到底是太子身边的人,只一瞬也就反应过来,施礼问了这么一句。意思十分明显,他什么都看到,但是却愿意为他们兄妹缄默不言。
杨崇敬沉默片刻,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信,为难之时杨书瑾笑着从身后走出,瞅着同样一身胡服劲装的称心道:“嗯,一直很好,不过称心愿意为我们保密的话以后也会好。”竟是直言不讳说出来,笑意绵绵。
“称心明白。”少年也是极为爽利的应下,在旁的杨崇敬见状不再多说,他不信这少年却选择相信杨书瑾。
“啊,时间差不多我先回去了,对了,哥哥你和称心是一队,记得多帮着他一些。”多嘴的杨书瑾跑开两步瞅见二人相同的额带不忘又回头多嘴两句,这才颠颠走开。
“公子,那称心也……”
“等等,”见杨书瑾走开称心有意也回去,却被杨崇敬拦下,见他脸色肃起道:“小瑾待你诚心诚意,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做第二个清儿。”
微微讶异他这生硬的口气,称心还是勾唇一笑,道:“称心记住了。”
这才躬身一施礼向大路走去,杨崇敬默然叹口气收起手中的羌笛,怎能如此三番两次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