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话剧剧院的一定会知道,站在台上,后排的可能看不清,但前几排坐的谁,演员会看到很清楚。如果再抱一束花,想不被看到都很难。所以赵丹峰也不用担心马伊利看不到自己,这个可能性趋近于无。
《费加罗的婚礼》可谓是常演不衰的经典剧目(原历史毕业大戏是莎士比亚的一部喜剧《皆大欢喜》),如果没记错九六班最后的毕业大戏也是这部。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跟小曲哼唱一般的对白加上繁复的阴谋是这部剧最经典的地方。
马伊利出演了伯爵夫人的心腹女佣苏珊娜一角,巧合的是如果历史照旧,那么胡婧在毕业大戏里,也是出演这个角色。当然,赵丹峰倒是挺不愿意演这部剧,原因很简单,这部剧人物的舞美实在是太复杂了。十八世纪欧罗巴风情的衣服,女生们穿起来很魅惑,漂亮。男生们还要带假发,不是头套,是假发。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部剧还有音乐剧属性,有时候是要唱的。唱歌?赵丹峰喜欢听,唱还是不要出来丢人好了。
所以当上戏九四班的学生们开演的时候,会长问赵丹峰对学生出演有什么期待,赵丹峰的期待就是赶紧结束吧。气的会长够呛,生生一个烂泥扶不上墙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奈何这部剧有四幕,比一般电影都要长一点,赵丹峰只好用精神胜利法研究这段时间怎么度过,比如想想马伊利未来的发展道路。
没记错的话,今年马伊利有三部戏要拍,现在快要杀青的《香江岁月》是为了庆祝回归一周年制作的。接着要拍《戏梦人生》和《儿女英雄传》,这两部戏都不用上燕京去拍。明年呢,则是三部电影,有一部是需要去燕京拍。也就是说,实际上,马伊利要正儿八经住她的房子,那也得是明年下半年的事情。
至于给马伊利找戏拍这事赵丹峰没怎么想过,精力不够用。如果能遇上合适的提一提还好,再要让自己去折腾袁湶演戏这事一样去弄,赵丹峰觉得自己会早衰。想想为了袁湶第一次触电,从去年一直折腾到现在,都快一年了,还没结束呢。
特别是出了老谋子挑到袁湶这事儿之后,赵丹峰是越发不愿意再去改变其他人,虽然袁湶的戏路已经被自己改的面目全非了。而且心里一直还想着一事儿,这《那山那人那狗》怎么还不找刘晔来试镜啊,不会因为这家伙去拍片了就遇不上了。赵丹峰可是还记得霍建启是怎么挑着刘晔的,刘晔后来访谈多次也谈过了,那纯粹就是在操场上打球,碰巧遇到的事。
可现在刘晔可还在片场忙活呢,这片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上。想着这事就别提有多闹心了,倒不是觉得《那山那人那狗》比现在拍的那部好多少,而是觉得刘晔要不拍这片子还真有点可惜。真是很适合演那个角色,质朴的内心,不善言谈。要换自己就不行,类型就不同。让自己演那样一个刚毕业的小青年,外形什么的都是次要,缺的是那一点憨厚的感觉。灵动有余,沉稳不足,这是早上赵丹峰还听着谁评论自己演技来着。
的确,正确的意见就要听,这说的是句实话。沉稳这东西,可以后天练出来,先天却也是会出现的。刘晔这人你要说沉稳,现阶段性格里那是绝对没有。但挡不住这家伙憨笑起来镜头前就会给你一种平稳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天生的,要不常老太当年能一眼看上刘晔呢。这是演员的天赋,不用就浪费了。
再看台上的马伊利,要说这种裙子穿起来还挺好看的,胸前一大片露出来。不过那么挺,是垫过的吧。要说论戏剧舞台表演,中戏学生说第二,其他学校不敢说第一。向来中戏的毕业大戏是可以上国剧院演的,排的戏,更像是一场入职考试。相比于其他学校的学生,大多以后会进地方话剧团,或者文工团。中戏学生考不上国剧院几乎可以认为是大学没好好念,考上是正常的,考不上是该被批评。
珠玉在前,再看这场毕业大戏,倒也显的别有韵味。上戏出身的学生,小资气息扑面而来,演这部剧倒也挺切合,洋气。如果让中戏学生演,很会正经,但这份洋气却是差了点。所以三大艺校,真要说孰优孰劣,那是不好说的。但在九六级这一届上,赵丹峰还是觉得有信心说中戏是技高一筹,即便没有自己也是如此。何况现在还有自己呢,大二参演影片拿到金熊奖,光这一条摆这,就能震倒一片。
胡思乱想一阵,果然时间过得还是那么慢。好吧,本来不想跟于会长聊的,想了想,开了口,“会长,学生这暑假也没时间回来,您多照顾自己。”
于会长看了赵丹峰一眼,“我还不老。”
“嘿。”赵丹峰笑了笑,纯粹就是没话找话。
“你有空去我那一趟,我写了一句话送给你,你拿回去。”会长说着。
赵丹峰点点头,“会长金玉良言,学生必当铭记于心,引以为信条。”
“换成校长,这话就更合适了。”会长笑了笑,拍拍赵丹峰,“有些路看起来很近走去却很远的,缺少耐心永远走不到头。”
愣了愣,看着舞台,是啊,最近是有些太躁动,缺乏耐心了。人这一躁动,路走的就不稳,会长这平时寡言寡语的,说句话就跟当头棒喝似的。
“会长,这是沈从文先生的话吧?”
会长脸一黑,“你管他是谁说的,对你有用就行了。”
“那您先放着,我哪天回来就去拿。准回去裱起来挂墙上,让我儿子也把它当做座右铭。”赵丹峰说着,挨了会长一下。吐了吐舌头,继续看戏。
近两个小时的话剧终于要谢幕了,赵丹峰被会长带着先去了侧方,准备演员谢幕的时候上台代表剧院,代表文艺界的前辈,代表地头上的老大讲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