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院子里的一声断喝,正是郑小正找来的神汉聋子喊出的。
神汉聋子是郑小正本家的大伯,是郑小正本家叔伯兄弟的长门长子,也就是说郑小正叔父辈的他是最大的一位。
聋子是一个位彪悍魁梧的老者,一米八几大个,二百多斤的体重,七十多岁了还满身的腱子肉,黝黑泛红的皮肤,散发着古铜色的光泽,粗厚的手掌有如铁钳,粗大手掌上长着耙齿似的手指头。远远地让人看去,好似一尊雕刻风格粗狂的泥胎神像站在了人群。
这种气质的老汉往大街上一站,无论让人怎么看,都不可能和神汉联系到一起。
人们想象中的神汉不是姜子牙那样的潇洒飘逸仙人!也最起码得像林九叔那样的仙风道骨的道士!
结果聋子大爷愣是长成了沙师弟的摸样!活脱脱的一个煞星李逵,大毁巫婆神汉神秘光辉的形象,大跌初次相见的人们的眼镜。
其实聋子大爷并不是胎带的聋,他年轻时候不聋也不叫聋子,郑小正太爷爷给他取名为志高,字逢时!意为生逢乱世,应当志存高远建功立业。
所以郑小正的太爷爷就让聋子从小学习外家拳,说不定哪天参军入伍凭着身手还能谋个一官半职。
聋子果然不负众望,十几岁就能单手举石磙,解放前时候收麦子,全是用石磙打场碾粒,谁家要是得罪了他,他就趁中午碾场的时候把人家的石磙给挂树杈上,急的紧时间的破落户在树下堂堂转!
据说,聋子大爷最厉害的还不是天生神力,而是轻功,百米之内,天上飞着的小燕子他只需轻轻一跃能抓住了,五步之内还能再三放三收!算命的都说郑小正的聋子大爷要是搁在旧社会那就是将军的命!最不济也能当个武举人啥的。
是不是将军命郑小正不知道,能不能玩燕子也无从考证,郑小正只记得他小时候,一年夏天的黄昏,小孩子们到处去找爬猴洞(蝉的幼虫)捉爬猴。正巧聋子坐在树下蹲着抽旱烟。
“来!来!来!小蛋子们,我这有爬猴,谁先跑过来就给谁!”聋子一只手在鞋底上磕烟灰,另一只手把脚下的土地给抹平了!再伸手招呼小孩们过来。
一群小孩子蜂拥而至,看着光溜溜的硬板地上,哪里有什么爬猴洞!大家伙都起哄起来:“老聋子,骗人精!老聋子,骗人精”
聋子听不见,也不生气,伸出食指,憋足了劲,“嘿!嘿!嘿!”三声。
硬生生的在地上戳出好几洞,然后对着起哄的我们说:“小****蛋子,挖去吧!“单凭他这看着就手指头疼戳地的功夫,让郑小正看着就手疼,却也的的确确的让郑小正佩服了这么多年!
许多年后,郑小正在这个世界上摸爬滚打,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很麻烦的把自己曾经说的谎,在对新朋友们重新撒一次,吹过的牛逼,再重新吹一次。骗过人,也被骗过,来来往往的好多年,终于悟到最好收拾的还是小孩子。一个手指洞,就能让他们掂个小铁铲挖个半下午!
要说聋子大爷为何成为聋子神汉,还得从一次绑票说起。一般情况下比较牛气的人物,基本上也都有一个比较牛气的传说。
话说,那还是小日本占领的时期,到底是哪一年,没有人说的清楚,只知道聋子那时候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大痞子,乱世出豪强,有了乱世就有了江湖,有了江湖就有英雄。
其实那时候的老百姓也不信政府,也根本不知道到底谁是政府,也就无所谓黑道白道了。老毛来了,人多,老蒋跑了!老毛就是政府。过两天老蒋又来了,人比老毛还多,老毛又战略性撤退了,老蒋又成政府了,走马灯似的,老百姓都晕乎了,爱谁谁去吧,谁是政府不吃饭!也就没有老百姓在意这事了。
直到有一天,三个小鬼子,端着烧火棍子,说着普通话!骑个偏三轮的放屁虫!带着家眷,拉着行李,往县衙里一住,把太阳旗往C州府的城门上一插,C州府就成立沦陷区,小日本就成了政府了,还三年不要公粮!其实他们也不敢要公粮,小鬼子下去收公粮,不被豪强们活剥生吃了才怪。
又过几天,黑白两道通吃的聋子就迷迷糊糊的成了宪兵队大队长了!手下领了百十号的皇协军,整天在县城里瞎转悠,抓个小偷,逮个小贼什么的,纯粹的当差拿饷混日子,跟现在干普通工作的一样,吃喝拉洒过日子!真心的不是什么汉奸不汉奸!那年月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谁还有功夫考虑汉奸啊,爱国啊!爱国都是读书人的事,
老百姓只知道,一天吃饱,三顿不饿,老百姓愚昧,他们哪知道‘民族大义,匹夫有责’,老百姓不懂,也就是老百姓的悲哀,也是老百姓的无奈,古人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原因也在于此。
小孩子没娘,好日子不长!小日本刚到C州府不久,日本头子的小儿子就被土匪绑了肉票。
强龙不压地头蛇,外来的和尚,在土匪眼里,还真不好念经,小日本怎么了?在老子的地盘,是虎你得卧着,是龙你的盘着。
所以土匪,给小日本留下一封信:半月内给鲁山崔二蛋送去五千大洋赎金,过期不候,直接撕票!
崔二蛋那可是有名的凶悍趟将活土匪,杀地主,杀贪官,杀百姓!打****,打****,也打小日本!只要能挣钱,阎王殿他都敢攻!不折不扣的活阎王,天煞星!当时的客商们流传着一句话:“宁绕路千里,不走鲁山一米!”单这句话就可以看出崔二蛋有多二蛋!
人的名树的影,消息传出后,小日本当即麻头了,估计小日本的老祖宗也给小日本留下话了,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永恒的真理!
总工一百多号皇协军,拿钱领响行,想让打仗卖命,一个个比兔子溜得都快,谁知道你小日本在C州能待上几天几晌午,为小日本丢了性命可不值过,百姓愚钝,愚而不傻!
小日本思量再三,打人家打不过,那就花钱免灾把,就乖乖的准备好大洋派郑小正的聋子大爷上了鲁山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