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渊点头,轻声道:“见过一面。”
“几时?”子贡疑惑道。
“那日夫子让我和叶子前面问路,问的那个大姐正是南子,她当时正和个美貌男子在郊外约会。”颜渊心神不宁地道。
子贡大吃一惊,立刻喝止马车,急道:“你怎么不早说,叶子难不成是被南子扣留,怕泄露她的丑事?”
颜渊虚弱地道:“你没见我矢口否认吗,怕得就是被南子发现。我觉得南子未必是为这个事情。师兄,你注意到没,叶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了。”
子贡思忖了片刻,这才让车夫重新驾起马车。
他勾了薄唇道:“我看出叶子的不同了。叶子若是身为女子,必定会遮盖南子的光芒!”
颜渊低声道:“你派人保护叶子吧,过几天你一人去接叶子……”声音越来越低,直到虚无。
子贡呵呵笑了:“你呀,又如此了。叶子只是随口一说,你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颜渊低了头,抱紧双腿,幽幽道:“叶子不待见我。”
“你怎么不说你和南子拉拉扯扯,让叶子看了不舒服。”子贡淡声道。
别馆内院。
叶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也不去理睬坐在一旁的南子。
南子喃喃道:“颜渊,神仙一般的男人,也有神仙般的品格。”
叶子翻身过去,面朝墙壁,眼不见南子心里安静。
南子笑着伸手去拂叶子的黑发,“小丫头,生我气了?”
叶子冷哼了一声,躲过南子的抚摸。
能不生气吗?刚才她看见南子紧抓住颜渊的手不放,还偷偷捏了捏,这就是肆无忌惮的调戏。可怜颜渊,神仙一般的人物,居然羞得都要哭了,她不爽,非常不爽!
自己刚才心里还替她辩驳,以为那些污蔑都是讹传,现在看来这个女人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行为大胆,作风放荡。
南子垂了手,幽幽叹息道:“我如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漂亮至极,聪明可爱。那时我是宋国的公主,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有一天偷偷溜出宫去,在街上碰到了一个男子,人称公子朝,和你的颜哥哥一般,飘逸俊美,我当时就喜欢上那个神仙般的男子。我知道,他也是喜欢我的……”
叶子听着南子讲述着过往,声调里有哀伤,更有甜蜜,不禁稍稍转身,偷偷去看南子,见她双眼盯着窗外,脸上那种表情,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我俩私定了终身,我总是找机会出去和他约会,幸福得以为拥有一切。”南子的声音逐渐趋于幽怨,“没想到父王为了江山社稷,竟将我许配给卫王作夫人。为了国家,我也认了,可是洞房花烛夜时,掀开我盖头的,居然是个大我三十多岁,可以做我祖父的老男人……”南子唏嘘地述说着。
叶子转过身来,睁着琉璃大眼睛看向南子。
“老男人我也认了,只盼着他能宠爱我,平淡过日也罢了。可是新婚夜之后我就发现他不对劲,他对我无精打采,却是对俊俏男人感兴趣……”
叶子心中一惊,她知道男人之间叫断袖,难道卫王有断袖之癖?
“有一次被我撞破了他的好事,他便百般哄骗我,让我们假装保持夫妻关系,私下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便时常偷回宋国和公子朝幽会。”
叶子皱了秀眉,这丈夫不像丈夫,妻子不像妻子,这关系还真畸形。
“有一次公子朝来卫国和我相会,却不巧被卫王碰见,他不但没怪罪我,反而给我建了座别馆,让公子朝自由出入,我当时还心存感激,以为他不能给我快乐因而觉得亏欠于我,谁成想,这个畜生,他居然没安好心……”南子几度哽咽着无法说下去。
叶子心里暗惊,她大体上能够猜出事情的走向,卫王觊觎公子朝的美貌,然后强迫公子朝行苟且之事。
果然南子一字一句道:“公子朝为了能和我长相厮守,便从了卫王,可是……”南子美丽的脸上肌肉抖动,充满了无限恨意,让叶子不禁打了个冷颤,难道还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屈辱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南子咬牙切齿地道,“公子朝频繁在别馆出现,引起了卫王母亲和姐姐的注意,她们便召他去……”
南子停住了话语,银牙咬得咯吱乱响,脸上表情狰狞,仿佛要食人血肉的模样。
叶子抖了抖,心中升起怜惜,南子和公子朝为了彼此的爱情,付出了多大代价!
南子走到今天,放浪形骸,除去她自己的原因,环境的影响太过重要,而这个卫国实在混乱得厉害,不是孔子应该效力的良国。
叶子倒是对那个公子朝有些好奇,男女通吃、老少咸宜的男子该有多漂亮!
南子平复了心情,突然出声问:“叶子,子贡和颜渊都是很不错的男子,你喜欢谁?”
叶子眨着清纯大眼睛,在心里衡量半天,却是疑惑出声:“为什么要选择?他俩都很好啊。”
南子愕然地看着叶子,突然咯咯笑出声:“看不出你个小丫头,还想左拥右抱,很勇敢!”
叶子脸一红,正想出声反驳,却听得个声音在门外响起:“母后。”
南子脸上显出慈祥神情,喜滋滋道:“郢儿,你快进来!”
门口进来一个小男孩,比叶子小些年龄,却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漂亮精致得像从画里走出一般。
小男孩低着头走到南子面前,低低道:“母后,我过来给您请安了!”
南子慈爱地抚摸着男孩乌黑的发,男孩既不躲闪,也不欣喜,就低着头站着,一动不动。
若不是偶尔有一两声浅显的呼吸,叶子都几乎以为这个小男孩就是一张静止没有生命的画。
南子推了推小郢,“来,母后给你介绍个漂亮姐姐认识。”
小郢仍旧不抬头,叶子却是知道,这男孩是卫国的王子,她得起来行礼。
叶子蠕动着身子,就要强行爬起来,南子赶紧按住她,“这里不是王宫,无须拘泥。郢儿,快和叶子姐姐打个招呼,这小姐姐长得可比母后年轻时还要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