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尘莫还没来得及说话,季明馨已经跑远了。
干净的办公室里。
“自从进入公司以来,我每个月的业绩都在销售部排第一名,而且我也没有触犯公司的条款,经理,对于辞退我这件事,我实在是难以理解。”
季明馨因为跑得太快,脸都红了。
方经理年纪大约三十五岁,说话干练,面容却显得很和善。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明馨,现在正是销售旺季,你一离开就是一个星期,这在公司里,是没有前例的,你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的业务。”
“可是我请假了,我不是无故旷工!公司没有规定不允许员工请假,况且,你们可以按时间扣除我的工资。”
经理握了握手:“我刚接到财务部通知,你这个月的工资不再发放。”
季明馨顿时站了起来。
“为什么?我只是请了几天假,你们就要扣除我的全部工资,还要辞退我!你们这样做,已经严重违反了劳动法!”
经理突然话锋一转:“明馨,我对你怎么样?”
季明馨的口气软和下来:“那还用说?我们共事一年多来,虽然在外人眼里是上下级关系,实际上我已经把你当做我的姐姐了,我也一直叫你方姐的。”
“明馨,你是个很优秀的员工,可是我只是一个部门经理,对于总经理室的决定,我只能执行,希望你明白。”
季明馨心里一动,她装作不动声色的对方经理说;“经理,在这个城市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话不妨明说。”
方经理点点头:“那就好,明馨,我已经说了,我只是部门经理,只能执行部门经理的权限,钱董虽然是公司的第一负责人,可是,你知道,上面的关系很复杂。”
季明馨明白了。
她一个小小员工请假,根本犯不着惊扰董事会,可是既然董事会已经发话,那一定是有人指使!
不用多问,一定是他们干的。
她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她谢过经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公司。
赶尽杀绝,他们这是要把她逼上绝路!
才几天时间,家没有了,男朋友没有了,连饭碗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季明馨把手里的钱分成两份给姜尘莫一份。
“这次,你不走也得走了,咱们没有地方住了,我现在就回家乡去,我虽然没有了爸爸,可是还有妈妈。”
说着,就拖着沉重的腿要往外走。
姜尘莫面无表情的说:“后会无期,走好不送。”
季明馨说声谢谢,她头也不回的坐上公交车,刚好赶上火车发车。
临上车前,她突然心里一动!
她知道,姜尘莫不爱说话,可是一旦出口,每一句都是深思熟虑的,他这样说,必定是有所指。
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后面的列车员还在催促,可是季明馨没有上车,她把票一扔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姜尘莫正在用仅有的一只没被摔坏的不锈钢锅煮面条,看到季明馨回来,他脸上仍旧没有太多表情。
季明馨把行李重重扔下。
“你知道我会回来的,是不是?”
姜尘莫不说话。
季明馨一把抓住他的领子。
“你说后会无期,就是说,我若是回到家乡,一定难逃一死,是不是?在这里,他们不敢动我,所以他们要千方百计的赶我走,等我回了家乡,若是突然出了车祸或是食品中毒,那也只能算作意外,是不是?”
姜尘莫仍旧一丝不苟的煮他的面,可是他的眼里,已经有了光彩。
季明馨夺过姜尘莫手中的面锅。
“你不是御厨吗?你不是要报恩吗?可为什么你还在这里煮谁都会煮的面条!从今天开始,你教我做菜,把你所有会的东西全都教给我,我要打败御香坊!”
姜尘莫终于笑了,笑的很开心。
季明馨一把拉住姜尘莫的手:“走,我不要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房子里呆着,我还没有带你好好看看这个城市里的风景,我们现在就去!”
四月的紫金山花园,风不冷不热,有带着耳环的男生坐在路边写生,一些孩子开心的跑来跑去,无忧无虑。
看季明馨心情大好,姜尘莫赶紧抽回了他的手,毕竟他们那个时代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就这样被女子拉着手他很不习惯。
季明馨腿伤还没好,可她还是丢下姜尘莫,三步并做两步爬上了公园里最高的凉亭,突然,她用极高分贝的声音喊道:
“姜尘莫,今天风景很好,你看到了吗?”
姜尘莫也大声予以回应:“看到了!不仅今天,一年四季都有最美的景色!”
季明馨听懂了姜尘莫的话,他是在告诫自己啊!
清脆的女孩声音从高高的凉亭传来:“我想开了,为了他一个宋正泽,不值得!从今天起,我要活的比他们好!”
听到季明馨这样说,姜尘莫高兴的脸都红了,他对着高高的凉亭。大声的说了一声:好!
周围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大家好奇的看着这对神经病。
季明馨忽然感到自己的腿不疼了,她从凉亭上跑下来,一把抓住姜尘莫。
“你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回家呀!创业!”
宋正泽、秦璐,你们不是要赶尽杀绝吗?我季明馨也不是好惹的!
…………
他们不是不知道,现在面临的事实有多残酷。
季明馨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数了数不到十张红票,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不够。
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流落街头了。
更糟糕的是季明馨什么都没有了,家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被打的打、砸的砸,什么也没有剩下。
可是季明馨不怕。
她对着破碎的镜子整了整头发,开始分配最后的一点钱。
“最后的几百块钱,还能租一个最便宜的房子,当然,条件会很差,至于被子什么的,当然就买不成了,只能先打地铺。”
姜尘莫一笑:“然后呢,吃什么?”
季明馨傻眼了。
“我也不知道,我最喜欢吃你包的馄饨,在医院的时候,我一次能吃一大碗,吃的别人都笑我,可是现在,就是想被人笑,也不成了。”
姜尘莫一把扯住季明馨的袖子,“跟我走!”
两个人很快到了最近的批发市场,姜尘莫用仅剩的钱买了桌子,凳子,煤炉,汤锅,调料,还有一堆一块钱一个粗瓷碗。
季明馨顿时明白了!
姜尘莫是要她从现在开始,就为实现她的理想而奋斗了!
买完东西,姜尘莫用手挥了挥手手里最后一张钞票。
“刚好够明天的面和肉!”
在四月晴朗的天气下,季明馨心情大好的笑了!
夜深了。
四月的天,虽然白天还算晴暖,到了夜里还是有很重的寒气。
建筑工地旁边一个废弃的棚子里,一支蜡烛散发了微弱的光,在夜晚的风里摇摇晃晃。
季明馨被冻醒了,手机已经因为无处充电而关机了,她不知道时间,只知道看天色离天明还早。
姜尘莫正在棚子的破口处坐着,眼睛瞪的大大的,警惕的看着外面偶然经过的路人和醉汉,如果哪位有好奇的眼神过来,他立马握紧拳头,那阵势足以吓跑对方。
季明馨感激的把蜡烛放在姜尘莫身边。
“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怕黑?”
听闻这句话,一阵心痛袭击了姜尘莫。
他的玉竹怕黑,每晚定要点燃蜡烛才能睡觉,为此,他总是早早为她备下足够的蜡烛。
这也是他迟迟不愿意离去的理由。
生生世世,世事轮回,如果你真的是曾经的她呢?
姜尘莫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我只是自己怕黑而已。”
两个人突然没有了话。
距离他们不远处,就是安冷市最豪华的商业一条街,一整条街整夜不灭灯,随时等候着不眠的人们。
商业街最豪华的KTV包房里,宋正泽正搂着秦璐,和一帮朋友们彻夜狂欢。
“我们的第一站是哪里?”
姜尘莫抬起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路口。
季明馨连连摇头:“不行!那里和他的总店只有一路之隔!在那里卖,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我们没有任何优势!”
姜尘莫说:“这就是我们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