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慈宁宫议事

永和九年。先帝孝满，新帝朱麒琛继位，改年号为圣光，始为圣光元年。帝奉生母慕容氏为圣母皇太后，福晋慕容氏为后，侧福晋慕容氏为慕容贤妃，侧福晋萧氏为萧淑妃，长子朱流光，年三岁，诗书俱通，天赋异禀。着立为太子，其母夏氏虽为侍妾，然教子有方，居功至伟，着封为夏德妃。今日是大喜日子，慈宁宫，太后翻着册封的礼册，蹙眉有所思。太后今年不过四十岁光景，虽说皇帝亲政，却也在朝中势力不容小觑。此刻她合上册子，对着身旁嬷嬷禅逸：“让皇后和贤妃来见哀家。”“是。”五十岁上下的老嬷嬷低眉顺眼，目光深沉，皇上逆着太后的旨意，硬是封了夏氏名分，眼见夏家在前朝水涨船高，太后这必定是要与皇后和贤妃筹谋。少顷，慕容氏姐妹便一同到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皇后慕容静慧是慕容家长女，虽相貌平庸，却得其父亲喜爱。当年皇帝还是王爷时，并非最佼佼者，虎贲将军慕容正许其江山，求他许慕容静慧母仪天下。当年的雍王，而今的皇帝便是在当今太后促成下，与慕容家联盟，因而在夺嫡之战胜出。慕容静慧当年虽贵为福晋，却不得丈夫喜爱。朱麒琛许她为后，却不曾许她爱情，雍王偏爱于驻疆大将军之女，侧福晋萧氏。萧氏家族常年征战边关，颇得先帝倚重，萧氏侍宠生骄，连福晋也不放在眼里，入府第二年，萧氏诞下世子，慕容后恐其撼动静慧地位，做主令静慧的胞妹静雅进府。慕容静雅年轻美貌，娴雅得体，善于攻心，足智多谋。很快便得雍王喜爱，然命中无子，所生两位皆是帝姬。与此同时，支持另一位王爷的文臣夏太史将嫡长女嫁给当年汉王朱麒远，庶出的女儿夏碧荷，则嫁给雍王为妾，以示羞辱之意。然夏碧荷文采非凡，饱读诗书气自华，又年轻貌美不逊于慕容静雅，朱麒琛爱之，虽仅是侍妾，却享专房之宠。后产一子，名朱流光。后萧氏所生长子病故，朱流光成为朱麒琛颇宠爱也是唯一的儿子。当年夏碧荷是怎样入府的，慕容太后还历历在目。夏家在朱麒琛夺位后沦为罪臣，男丁满门抄斩。虽说当年她是被当做夏家的弃子，抛弃到王府，但说到底怕是对皇帝和太后有仇恨，留着都是祸害。慕容太后的神情在掠过皇后时显得不耐烦，“坐吧。”同时又冲贤妃招手：“静雅，你来哀家身边坐。”皇后不敢多言，只得唯唯诺诺坐在一边。慕容静雅自幼与太后亲厚，此刻便靠在太后手边，“姑姑，你找臣妾可是为了德妃的事情？”“皇后无用，淑妃自丧子后也是大不如前，这皇帝册封德妃并立朱流光为嗣，哀家到底是不放心。流光伶俐。但说到底，不是我们慕容家的孩子，”“说到底臣妾无用，竟生不出皇子来。自从去年三月里小产，怕是底子虚了不能再生养了。”贤妃默默颔首。“你虽居四妃之首，但没有皇子始终不稳妥。”太后的眼睛终于看向敬肃的端坐的皇后，“皇后虽无皇帝的宠爱，好在贤德。治理六宫井然有序，你是我慕容家长女，慕容家族，还要你与静雅互相扶持才得长远。”“儿臣记下了。”慕容静慧面丑却聪慧，难得的是贤德与善良。从不与其他妃嫔争锋，默默的做着后宫的管家。任萧氏刁蛮，夏氏独宠，妹妹处处胜过自己，却都不在乎，倒也得朱麒琛尊敬，再加上她年三十有二，略长长朱麒琛两岁，便也相敬如宾。见太后愁眉不展，贤妃试探着说，“如今德妃位列四大妃，又有太子，又有恩宠，年纪又不长，臣妾想着，不如趁新帝登基秀女大选，为我慕容家在后宫建立起枝叶来。”“皇后，如今的后宫净是些什么人？”太后若有所思。“回太后，”皇后依旧颔着首，“新帝后宫初立，并不殷实。除了妹妹，淑妃，德妃，季妃，荣婕妤，就还有……”“还有谁？”贤妃翻了个白眼，“我怎么记得就这些了。”“妹妹有所不知，就在太后传本宫来慈宁宫之前，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报信，德妃的婢女中有个曹氏，着封为正六品贵人，赐居景阳宫与德妃同住了。”“混账！”太后气的直揉太阳穴，“卑贱婢女也立为贵人，看来在咱们操心后宫之前，皇帝就忙着帮他的爱妃树立党羽了！”“姑姑，此事不容姑息，这个曹贵人绝不能留！”贤妃气的牙痒痒，玉手紧紧攥着拳头。“太后，儿臣以为，皇帝的意思不能违抗，这个曹贵人，暂且放着，若是她果真有以下犯上做出错事的时候处置也不迟。”短短数语，可见皇后中肯的态度与中宫之主的地位，贤妃虽受宠，称太后为姑姑，却也只能自称臣妾，皇后一直尊太后为后，却能与皇帝一样自称儿臣。此时此语，便是向她们宣告，虽然夏德妃与曹贵人入不了慕容家的眼，但她皇后，却是容不得太后和贤妃在宫中作乱。由此可见，皇后得皇上尊重，是实至名归。太后颇无奈的看了皇后一眼——这个体弱多病貌若无盐的侄女真是死脑筋，但也不好发作，只得说：“即使如此，皇帝扩充后宫也是耽误不得。哀家老了，这事就你和贤妃一起来办吧。”“是。”皇后和贤妃双双应旨，太后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皇后的坤宁宫和贤妃的景仁宫离得不远，姐妹俩一道回去，皇后问贤妃：“太后要你我姐妹办选秀一事，不知妹妹心中可有人选？”贤妃不语，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正是盛年，道理她虽懂，但是眼巴巴看着新人进宫分宠，她也是不甘的。见她不语，皇后只好道：“以姐姐看来，沧州统领李孚的女儿李如昔不错，这个女孩本宫见过，倒也天生丽质。况且，李孚追随父亲多年，是个放心的人，想必女儿也懂事。还有冀州协领沈怀古，父亲前些日子也给本宫密信，此人可用。他有一女沈清浅，也是出名的美貌。”“姐姐的意思是，直接给主位吗？西宫大多宫殿都空着，给她们也不是不可。”皇后笑了笑，“皇上对慕容家早有忌惮，若是说破她们的本家是我慕容家的下属，这两个女子必不得皇上欢心。本宫与父亲早有筹谋，只当是寻常人家女子入宫，而后的路她们且自己走着，本宫和妹妹只负责提点，中不中用看她们的造化。”“姐姐深谋远虑，不愧是父亲心中的慕容家的中流砥柱。”贤妃不由对姐姐心生敬畏，争宠姐姐不如她，但运筹帷幄她确实不如姐姐，因而为了家族长盛不衰，她们姐妹俩一内一外，感情颇深。“姐姐哪里有妹妹美貌，得夫君喜爱。”皇后伤感的笑了笑，便也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