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森尧皱眉:“子安,你知不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你永远在为失去的人或物长嗟短叹,人是要向前看的,朱诗晴的事过去了那么多年,你还放不下想不开的话,那么你错过林克丽,也是注定的事。”
朱诗晴和方子安是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认识的,方子安那时和陆森尧正好去朱诗晴的学校图书馆查阅资料,出来就看见几个黑人把朱诗晴拦在树荫下。
朱诗晴正在挣扎,那几个黑人见她开始挣扎仿佛更加起劲儿,方子安大喝一声,冲过去就开打,陆森尧于是在路敦上坐下来,看刚刚借出来的书,朱诗晴着急,跑过来叫陆森尧:“同学,你不去帮帮他吗?”
陆森尧头也不抬:“他一个人足够了。”
果然没过多久,那几个黑人就落荒而逃,方子安拍拍身上的灰尘过来招呼陆森尧:“走吧。”
朱诗晴讷讷的过来道谢:“那个……同学,谢谢……”
方子安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用谢,我一看你就是中国人,自己人,甭客气。”
朱诗晴想了想:“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典型的英雄救美,陆森尧有时候嘲笑他们,“至于么,搞得跟演电影儿似的。”
朱诗晴不好意思:“那天要是没有他,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女孩子嘛,一生追求的,不过就是一个能依靠的肩膀。”
方子安大喇喇地搂着朱诗晴的腰:“我说媳妇儿你甭搭理他,他就是嫉妒!”
方子安这个人死脑筋,读书的时候没想过处对象,跟朱诗晴在一起之后也是一心一意,奔着结婚进礼堂去的。
后来方子安和陆森尧先朱诗晴两年毕业,一起去日本打拼,最开始的时候方子安还时不时的给朱诗晴打电话,后来就是朱诗晴打过来的比较多了,再后来,十天半个月的不联系也是稀松平常事。
陆森尧问:“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黏糊,现在联系的这么少,对彼此还真放心!”
方子安不以为意:“我这是在工作,她能理解,她也还在读书,大家都忙。”
可惜世事并没有方子安想象的那么简单。
当他接到朱诗晴的分手电话的时候,简直有如五雷轰顶:“你说什么?!”
朱诗晴略带抱歉:“对不起子安,我想我对你也不是那么重要。”
方子安骂了句脏话:“你丫的都长我心上了,还说对我不重要?”
朱诗晴顿了顿:“如果你真想你自己说的那样爱我,怎么可能忍得住这么长时间不跟我联系?今天如果不是我主动打给你,是不是连我结婚了你都不知道?”
方子安问:“你说什么?你要结婚?”
朱诗晴叹口气:“子安,我想过了,你是好人,只是我们不合适,你是干大事的人,做你身边的女人需要对你有一百二十分的理解和宽容,可惜我只是个小女人,只是希望我的男朋友,我的老公可以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在我身边而已,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你都做不到,我们彼此不能宽容彼此,又怎么谈得上相爱,怎么能走得下去呢?”
独自在外读书的女孩子,总会遇到别人体会不到的辛酸,方子安在的时候,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可是他一走就是几年,当朱诗晴被大雪困在教室无法回公寓的时候,是Hubert的车停在她眼前,当她胃疼得无法动弹的时候,也是Hubert带着胃药来替她煮粥,当她一个人寂寞难挡的时候,还是Hubert打来电话问:“你有没有时间出去坐坐?”
其实相爱只是一种感觉,对朱诗晴来说,这种感觉可以等同于温暖,而给她这份温暖的人,不是方子安而是Hubert。
后来方子安颓废了好一阵子,直到他们下定决心回国发展。
其实艾瑞克公司就是方子安创立的,底下的员工也从来没有见过董事长,方子安本人以普通的部分经理的身份对公司的事情亲力亲为,陆森尧答应帮他把公司做上轨道。
林克丽的出现真真只能用意外来形容。
方子安是一个对感情多么纤细的人,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总是有一个温柔的眼神追着他跑,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一个女孩子默默地爱了自己这么多年。
陆森尧看着他从落地窗前俯瞰下去,用拳头捶了他一下:“诗晴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你也该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了,林克丽是个好女孩,你应该争取。”
方子安落寞的摇头:“我不想耽误她。”
陆森尧把烟蒂扔进烟灰缸:“焉知你这样不回应不拒绝的态度,是不是耽误她耽误的更久呢。”
方子安不出声,陆森尧摇摇头出去了。
就这样一个默默的爱,一个默默的看,一过就是七年。如果不是顾晓阳来点醒他,方子安大概永远也不会鼓起勇气去和林克丽说清楚。
“方子安我告诉你,丽丽跟你以前交往的那些女孩子不一样,她用了那么漫长的时间来做这样一场繁盛而孤独的梦,我不相信你会无动于衷。”
方子安至此无话可说。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错过的是怎样深刻的爱。”
方子安起身,从慢慢向外走,然后慢慢提速,最后迈开大步迅速跑起来。
林克丽和当初的朱诗晴一样坚决,对待不懂的珍惜自己的人,一旦放手,就是真的不再留恋了,她很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
林克丽站起来,“我能不能拥抱一下你啊?毕竟是我最美好的七年最深的眷恋。”
方子安大方的起身,主动拥抱了她。
林克丽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最后下定决心地推开他。
“我以为我们的谈话会需要两个小时,看样子现在已经可以结束了。我想一个人走走,张恪会来接我的,你放心。”
方子安看着她慢步走出去,感觉就像是,贴身收藏的一件珍宝,因为贴身太久而忘记或是忽略了它的重要性,而终于有一天,它遇到了新的主人,比他更懂得珍惜,更懂得欣赏,他们因为彼此的遇见而欣喜若狂,从此琴瑟和鸣。而他就只能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爱了散了,开心过伤心过,最终还是只剩方子安一个人站在原地。
不过上天总算对方子安不薄,一直到很多年之后,陆森尧说起方子安和枣子的缘分,感叹地说:“愿意恭谦等待的人,总能遇得着。”
顾晓阳被毁容之后,第一个找到的就是方子安:“我不想拖累他。”
方子安正准备开口劝,顾晓阳就做了个“嘘”的手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就算他因为爱我而不介意这些,我也有权利因为爱他而不愿意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方子安,我求你帮帮我,就当看在丽丽的面子上。”
方子安想到他和林克丽,沉默了半晌,终于沉重点头。
顾晓阳被安排进韩国最好的整形医院做手术,手术很成功,方子安思虑再三,还是把她安排到了澳洲。
枣子是在飞机上认识的,顾晓阳和她一见如故。
“你的脸……”
“没事,之前出了点意外。”
“那是你男朋友?”
“不,以前男朋友的好朋友而已,我想我再回去面对他,需要一点时间。”
“他一个大男人,照顾你恐怕不方便,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要不然你跟我一起住吧,还可以互相照顾。”
方子安当然没有那么轻易就把顾晓阳交给一个陌生人,他花了一些时间来调查枣子的底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天趁顾晓阳午睡,他特意推掉工作留下来,枣子当时正在收拾屋子,他走到她面前:“我想跟你聊聊。”
枣子于是把活儿放下:“看样子已经查到了。”
方子安点头:“陆森尧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姐姐,你接近我们想做什么?”
枣子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想做什么?”
方子安想了想:“如果是一年前,我会怀疑你是想借接近我们来报复和伤害他们,但是现在我不这么看了,你是不是想替你弟弟照顾她?”
枣子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方子安说:“我跟森尧认识这么多年,你们是同胞姐弟,我实在不愿意把你想象成那么卑鄙的人。”
枣子笑:“那你可愿意赌一赌?”
方子安微笑:“既然今天跟你说明白了,就当然是冲着赌一赌的心态来的,正好刚刚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公司有事要处理,枣子,我正式把她托付给你。”
枣子正色回答:“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这个承诺掷地有声,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方子安每一次借口出差旅游等等原因过来看她们,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如果说一开始是担心顾晓阳的恢复问题,那么后来,连顾晓阳都看出来,他看枣子的眼神不对劲。
在方子安的感情世界里,前有朱诗晴,后有林克丽,一定要给枣子一个明确的地位的话,他自己也难以说清。
但好在他最后终于明白,在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一些过客,于他而言,像朱诗晴,像林克丽,都是,这些过客最后会如万流归宗汇成一流,这个人才是你最终的归宿,于他而言,她是刘枣。
最先来说破的,仍然是顾晓阳:“方子安,到什么时候你都那么嘴硬,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面对自己的心呢?”
方子安很挣扎:“她是个好女孩。”
“你也是个好男人啊,配在一块儿,多好。”
再次看见枣子,方子安终于鼓起勇气:“枣子,等我下次回来,应该能存到九块钱,跟我回国吧?”
枣子的眼睛迅速红起来,“开玩笑的吧?”
“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亲爱的,多么庆幸我在这大千世界里,终于把你觅到,我现在终于明白,原来之前的一再错过,只为等待你的到来,可见世间缘分,从来是不讲究先来后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