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照亮了天空。
林中,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手执依她的身高比例铸成的短剑,比划着她刚刚学会的一套剑法。
小女孩儿长得精灵可爱,唇边总是挂着开心的、满足的笑。
白嫩嫩的小手紧握着剑柄,闪着青茫的剑在她的手中上下翻飞。
不远处的一座平滑的大石上坐着一个人,雪白的衣裳,乌黑的长发随风轻摆。
像是上天精心的杰作,这个男子美得宛如胜开的百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便令周围所有的花朵黯然失色,再美的夕阳,再迷人的晚霞,也比不过这个男人的淡淡一笑。
但是,这个才不过而立之年的男人的眉宇间却总是带着莫明的沧桑,只有在小女孩儿看向他时,才小心的把那些愁绪隐藏起来,露出慈爱、宠溺的笑容。
忽地,小女孩儿的动作停了下来,顿在那里,紧锁浓眉,作努力思考状。
男人轻笑,喊了声,“颜儿。”
被唤作颜儿的小女孩儿看向他。他以两根手指比出一个招式,仿佛蜻蜓点水般在胸前一划,颜儿立即心领神会,继续挥动短剑,男人点点头,唇角轻扬。
练剑完毕,颜儿香汗一挥,跑过去赖到男人的背上,微喘着气寻找最舒服的休息方式。
男人拍拍颜儿搭在他肩上的小手,问,“晚饭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立即让颜儿来了精神,想了想,道,“老师,昨天我听丐帮的柳爷爷和郭老院长聊天儿,说起丐帮独创的叫花鸡十分美味,我也想尝一尝。”
“好,晚饭就吃叫花鸡,”说着,便把颜儿背了起来,这个举动师徒俩似乎已经太习惯,颜儿扒在男人的背上,开心的小嘴凑过去在男人的脸颊上偷了个香,不过,男人还是下了个但书,“但是叫花鸡老师不会做,咱们得下山去酒楼吃,如果酒楼的厨子也不会做,那咱们只得找丐帮的柳爷爷了。”
“好呀,颜儿早就想去丐帮看看了。”
师徒俩很有默契的大喊一声,“出发-”惊起了林中无数的鸟儿。男人旋身一转,惹来颜儿“咯咯”轻笑,宛如山间的泉水叮咚。
“老师,你说什么?颜儿不是孤儿,颜儿也是有娘的孩子?”十五岁的颜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不敢至信的看着眼前的庄书毅。
庄书毅点点头,轻拍颜儿细小的肩头,道。
“我的颜儿长大了,该有自己的路要走,老师不能再陪你了。”
“老师,不要,快停止……”颜儿的哭喊仍无法止住庄书毅将全身功力注入她体内,很快,小小的身体经受不住那么强大的内力冲击,晕了过去……
赤上身的颜儿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用一条长长的白布绑紧她还在发育的胸,不敢喊疼,只能无助的咬住下唇。
老师说,这个叫做李玉君的女人是她的亲娘,但是,她的母亲要对她做什么呢?
换上一身男装的颜儿莫明其妙的站在铜镜前,镜中现出了一个翩翩美少年,颜儿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不明白母亲这样做的目的,接着,李玉君冷冷的道。
“从今以后,你的名字是。上官辞。”
十六岁的上官辞,率众一举歼灭了北方最难缠的“陆野帮”。看着那些原在江湖上顶顶有名的汉子敬畏的匍匐在她的脚下,让她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作傲视天地的滋味。
但是,无论李玉君怎么说,她仍是没有杀那个屡次挑衅她权威的“陆野帮”的老大,不得杀人的师训让李玉君气得牙痒痒的。
与姜行之的决斗给了她这一生最无奈,也是最可悲的转折。
“你会后悔的,哈……”姜行之的脸扭曲的狂笑着,同时,翻身跳下了悬崖,快得连上官辞也来不及抓住他,眼看着他掉了下去,凄厉的喊声响彻山谷……
经过了一夜的生死折磨,上官辞静静的躺在溪水中,当一股存在感向她压来,令她缓缓睁开疲倦的眼睛。
透过清澈的水流,她看到了一个英俊的少年,当四目相对,那少年只来得及说出“仙女”两个字,便昏死过去。
五年后,那个少年拉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冷冷的说,“你不愧是上官辞,不愧是扬名天下的景烟城城主,现在,我的心就在你的掌下,你随时都可以挖出来去喂狗。”
她的心轻颤微抖。
“颜儿,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吗?”
千辰月的语气轻轻的,却如重石般砸进上官辞的心……
“嫁给我,这是我答应代替你尽孝的条件。”
片刻后,上官辞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道。
“好,我答应你。如果我有幸能够续命十年,我嫁你。”她的声音淡淡的,苍白的脸上有丝倔强。
“颜儿,”千辰月低低的出声,“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傻瓜”,无声的,上官辞吐出这两个字,千辰月看懂了她的唇语,没再说什么,只任由自己的头轻轻埋进她的长发里……
她的心沉沉的坠在胸口。
上官辞看出他的顾虑,缓缓道。
“如果你不答应,我会死不瞑目的。”
南宫缺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硬生生的疼,
“不,你不会死的,我不要你死。”
这是今天南宫缺的第二次失控,上官辞转头看向远处那棵屹立在山尖的绿松,隐下心中莫明产生的一股心悸。
毫不犹豫的,南宫缺将碎片狠狠的握在手中,向自己的胸腹间刺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希望疼痛可以浇熄他体内的欲火。
顷刻间,他敞开的衣襟,的胸膛已是血肉模糊……
不要,不要再伤害自己,看着这一切的上官辞只能在心里无助的大喊,不要……
昏睡中的上官辞终于喊了出来,但是,喊声经过喉咙到得唇边却变成了低泣,
“南宫缺,不要……南宫缺……”
晶莹的泪珠不断的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一旁的千辰月担忧的为她轻柔拭去。
千辰月注视着高烧不断的上官辞在睡梦中时笑时哭时而皱眉的脸庞,他的心也跟随着她朦胧的梦中情景起起伏伏。
当她口中反反复复叫着南宫缺的名字时,千辰月隐约的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拒绝去深想,怕答案是他无法承受的。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千辰月的肩,千辰月回头,是李玉琇温柔和煦的笑容。
他知道,她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他却没有勇气立即认她,也许是还不习惯对着一个陌生人叫娘吧。
李玉琇看着千辰月,不知为什么,心里会升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面对自己的孩子,也许是因为他与她的亲儿年龄相仿吧,更或者,看着他,会令她联想到庄书毅,他们的长相并不是很相似,但由内而发的感觉或是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却很像。
“不要太担心了,辞儿很快会没事的。”李玉琇安慰道,并对他鼓励的笑笑。
千辰月点点头,道,“谢谢您。”然后,回头继续一瞬不瞬的看着上官辞。
李玉琇轻轻一叹,辞儿昏睡两日两夜,这千辰月便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的守护了她两日两夜,看起来比病中的辞儿还要憔悴,足可见其用情之深。
但是,辞儿口中却念着南宫缺,怎不要人黯然神伤?情之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