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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宝光寺

清晨的“宝光寺”,钟声清远,鸟儿啁啾,万丈阳光铺射进来,撒在那株千年古树上,为叶上的露珠点缀出晶亮的虚幻色彩。

为了表示虔诚,天不亮,安绯就找了上官辞一起来到“宝光寺”。站在这株传说可以为爱情带来天长地久的千年古树前,安绯的目光充满希冀,仰望着树枝的最高处。她的额头和鼻尖儿上,早已因徒步上山而冒出了点点细小的汗珠,全身沐浴在晨光下,仿若天然水晶般,格外的美丽。

她的双手捧着刻着她和姜武帆的名字的“同心结”,微风吹来,枝上早黄的枯叶随风飘落,仿佛鼓励的舞蹈,在空中飞旋。

安绯深吸一口气,迎着朝阳,对着心中的目标,将“同心结”使足力气抛上去……

火红的丝带绑住的火红的桃木刻成的“同心结”,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火红的抛物线……竟然真的挂在了那最高的树枝上……

但是,当安绯的唇还没有来得急弯出开心的弧度时,一阵风吹来,枝叶摆动,那只满载着希望的“同心结”竟毫不留恋的枝头,掉落在泥土中,依然火红,但在满地的枯叶中却红得刺眼。

安绯默默的走过去,拾起写着她和姜武帆的名字的“同心结”,抬起头来看看树上挂满的,其他因时多日久而不再火红的“同心结”,却牢牢的在枝叶上随风轻摆,像是种讽刺,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一遍一遍的抛,一次一次的失望,上天像是在与她开玩笑,就是不让她如愿,当每一次“同心结”由枝叶间的时候,安绯的脸上都会划过失落和恐惧,随着次数的不断递增,渴望幸福的光彩由她的脸上渐渐地失去了,全被焦躁和不安所取代,而,越是焦躁,越是不安,就越是抛不好……

站在一旁的上官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静静的看着她。

约有二十遍之后,她拾起已被泥土沾得有些脏的“同心结”,她狠狠的握着,尖锐的桃木嵌入掌心的皮肉中,慢慢的泌出血丝。

仰首望着那些仿佛嘲讽着她的已褪了色的,象征着牢固爱情的别人的“同心结”,她的唇角竟划过一丝残忍的笑。

“来人。”安绯大喝出声,语气中有着绝对的威严。

一个大内侍卫立即现身,恭立一旁,单膝跪地,道,“属下在。”

“把树上所有的同心结统统摘下来扔掉。”

那个大内侍卫虽是一愣,但仍是大声道,“是。”

几个大内侍卫使出轻功摘着那些虽褪了色,却依然挂得牢固的“同心结”。看着那些代表爱情长久的“同心结”被毫不留情的扔到泥土中,安绯的脸上竟闪着痴狂……

所有的“同心结”都被摘下后,安绯似乎还不解恨似的,大喝着。

“把这棵不灵验的树砍了。”

“不要。”上官辞喝止住欲动手的大内侍卫,走到安绯面前,轻轻的,揽住她僵硬的肩头,拥住了她,口中柔柔的安慰着,

“别这样,安绯,不要这样,你一定会得到幸福的,一定会……”

在上官辞的怀里,安绯终于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上官辞的衣襟,口中如溺水的人抓到浮木般喊着。

“上官辞,我该怎么办,上官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大内侍卫悄悄的退了下去。

上官辞拥着安绯,任她尽情的发泄,安绯的每一滴泪都像是有千斤重般压在她的心口。有情总比无情苦,最折磨人的****不过如此,而她,又在安绯苦涩的爱情中扮演着何种角色呢?

当安绯的情绪渐渐平息,她们坐在树旁的石凳上,安绯陷入回忆中,静静的讲述着她和姜武帆的种种。

“……八个月前,我在瑞王府的一次晚宴中见到了姜武帆,他居然是一身小厮的打扮,这让我对于他在瑞王府的目的产生了怀疑,但我没有揭穿他,而我居然是女扮男装和公主的身份也让他吃惊不小。后来,我们约在府外相见,在晚宴中他便看出来我对瑞王爷其实十分厌恶,才在我软磨硬泡之下告诉了我他在瑞王府的目的。原来他竟是先帝时期功勋卓著的姜进大将军最小的儿子,姜进将军是以叛国罪被判满门抄斩,当时年仅十二岁的他是家人拼命保护之下才逃出去的唯一后人,在被官兵追杀的途中,误打误撞逃到离尘谷,被田心暗中相救,才得以活了下来。”

“其实,姜进将军的叛国罪都是当年瑞王爷为了巩固势力联合当时的宰相冯纪而使出的欲加之罪,后来在德高望众的苏云宁等老臣子的全力追查下,姜进将军的叛国真相才渐渐地浮面,瑞王为求自保设计令冯纪成了替罪羊,他则全身而退。虽然姜家得到了平反,但幕后主使的瑞王却依然在朝中为所欲为,所以姜武帆潜入瑞王府,欲抓住瑞王的小辫子将他彻底扳倒。我将这件事告诉了皇兄,皇兄早就想扳倒瑞王那支手遮天的局面,所以我们联合起来终于将那不可一视的瑞王拉下了马。”

对于近期瑞王的势力集团一昔之间分崩瓦解一事,上官辞也是略有所闻的,老百姓皆是拍手称快,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其中居然还有姜武帆的一份功劳。而姜武帆的身世竟是如此堪怜,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在这样的变故下,他竟能够保有那样不受负累的笑容,得经过多长时间的心里调整,或者,强忍住要将仇人千刀万剐的冲动,默默的等待时机,他要有多大的毅力将仇恨藏进心底,开心的面对生活。

那无伪的笑,浑身散发的爽朗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可贵,而她,在一年前,竟成为了斩杀他这一切努力的刽子手……他现在还在为她的拒绝而心痛吗?多想抚平他眉宇间淡淡的忧伤……多想再看一次他爽朗的笑容……多想再听一次他学青蛙叫的声音……也许,将来安绯会治好他的伤痛,也许,他会对安绯展现他温柔的笑容,也许,他早已不再为她觉得心痛……

身边的安绯还在继续讲着。

“……皇兄论功行赏,赐姜武帆作官,承袭其父的爵位,姜武帆却不愿在朝为官。皇兄觉得人才难得,又发现我和姜武帆多日的相处中,我对他已渐升好感,所以在未取得他的同意下,便颁布了一道圣旨,要他成为我的驸马,所谓君无戏言,圣旨已经颁下,便没有说不的权力,否则按抗旨论,杀无赦。”

说到这里,安绯的眼睛黯了下来,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眼底的忧郁,她接着道。

“我一直知道,他心里一定有别的女人,他会常常坐在一个地方发呆好久,即使打垮瑞王的喜悦也没能冲淡他眉宇间的失落,有好几次,我都想大声的问他,他到底在想着谁?可是,我问不出口,我怕问了,他可能真的会离开我,即使抗旨,即使过上一辈子逃亡的生活,他也会从我的生命中逃离,而我,怕那种结果,我发现,我爱他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我宁愿他永远在我身边想着别人,也不敢想象一辈子见不到他是什么样子……上官辞,我是不是很傻?可是,我明知道自己很傻,却回不了头了啊……”

上官辞轻轻拍着安绯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道。

“别担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你是一个好姑娘,他迟早会明白你的真心的,他会懂得怎样珍惜你的。”对不起,安绯,对不起……

后来,上官辞将安绯与姜武帆的“同心结”亲手挂在了那棵传说能够为爱情带来天长地久的千年古树的最高点……

在树下陪着安绯看着那块“同心结”迎风轻摆,不去管心底涌现的那抹痛楚……上官辞在心里默默的为他们祝福……他该有一个健康可爱,对他一心一意的好姑娘的陪伴,可以陪着他感受人生的风雨与欢乐,细细的品味生活,开心到老……

“欣园”后山的那条小溪旁,有一个孤独的身影静静的坐在溪边,清澈的溪水映出他俊朗的容颜,他的眼神迷蒙,像是透过溪水看到了他心中痴想的可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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