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怪她心口不一地磨叽,实在是不想引起冯氏的猜疑。
“三小姐,这是这个月的月俸,二十两银子,和二小姐和五小姐的一样。您收好。”李嬷嬷将一个红色的荷包递了过来,见到谢飞絮直接将它交给了莉香,她满意地抿了抿唇。
侯府庶女的月俸都是二十两,而嫡女则有三十两,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至于冯氏要给多少,她们这些人也是不能有闲言闲语的。这个谢静心必然也知道,因而关于月俸,她倒没什么表情。
清点完物品,李嬷嬷作势要告辞,谢飞絮自然是带着梅心和莉香一起送出了门口的。梅心拉了拉谢飞絮的衣袖,轻声道:“小姐,咱们等给嬷嬷包个红包才好。”
谢飞絮这时才似是醒悟过来,连忙让莲花拿出一个梅心早些时候就准备下来的红包递过去,腼腆地道:“辛苦嬷嬷跑一趟,一点心意,嬷嬷拿起打酒子吃。”
李嬷嬷端着脸,微笑着拒绝,“三小姐您还跟老奴客气,快收着,给自个儿添些喜好的物什,老奴这就告退了。”
“嬷嬷莫要嫌少,拿着打酒儿充个零嘴,絮儿日后还要少不得嬷嬷的指点。有不足的地方,还望嬷嬷莫要放在心里。”谢飞絮执拗地把红包往李嬷嬷身上推,说什么也不肯拿回来。
李嬷嬷自是没法,只得拿着放进了衣袖,“得,既然是三小姐的一片心意,那老奴就盛了小姐这份情。小姐请回,老奴告退了。”
“嬷嬷慢走。”知道李嬷嬷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谢飞絮才转身带着两个丫鬟回了屋。
谢静心不悦的看着一屋子满满的东西,越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双手拿着那对白玉耳坠,爱不惜手。恨不得将它收入囊中,不过嫉妒归嫉妒,她只是好歹她也是侯府正派主儿,无理由做这样龌蹉的手脚。
见谢飞絮返回,她啧啧有声地称赞,“三妹妹这对白玉坠子真真的上等的好玉,母亲这手笔,真是羡慕煞姐姐了。”
“二姐姐若是喜欢,就送与姐姐好了。”谢飞絮天真地笑着,明目皓齿,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更不知道这冯氏送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谢静心也是得意忘形了,竟不管不顾地兴奋起来,“真的?”
“自然……”
谢飞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莉香抢了去,只见这丫鬟规矩地跪下,道:“两位小姐,这万万不可,夫人赏下来的东西,三小姐明日还得戴着去给夫人请安的。二小姐要是真喜欢,自可去向夫人求一对。夫人平日最喜欢二小姐了,必定会答应的。但是二小姐若把这对拿走了,明日三小姐无法向夫人交代了。”
“呵,是这样。倒是姐姐疏忽了。三妹,你这个丫鬟还真懂事。”谢静心听罢,无趣地放了下来。涂着蔻丹的手指着莉香,阴阳怪气地道。
谢飞絮楞头呆脑地附和,“是呢,莉香是母亲院子里亲自教养出来的人儿,自是好的。有她在,絮儿十分放心。”
“哼。”谢静心不满地冷哼,像是看白痴一样看谢飞絮,这冯氏摆明就是将自己的人塞都她们院子里来,明着是疼爱,暗地里是监视,将几个庶女紧紧捏在手中。也只有这个白痴的老三,才这么感恩戴德。
见谢静心站起来,似是要走,谢飞絮忙道:“二姐姐要回去了吗?不多坐一会?”
“不用了,我还要去看看姨娘,就先告辞了。”恐怕再坐下去,她得憋屈死。不行,她得去自己亲娘哪里诉诉苦。眼看大姐谢静舒就要进宫了,接下来就是她的婚事,必须要抓紧时机找个好夫婿,才是好。真不知道这处处受制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谢飞絮也不再多挽留,起身将谢静心送了出去,懂事地道:“还劳烦二姐姐替我向吴姨娘问个好,改日絮儿再去探望她。”
“嗯,我走了。”谢静心甩着手帕,头也不回。
再说此时的沐瑞院,李嬷嬷掀了帘子进去,就见冯氏懒洋洋地卧在贵妃榻上,身边的红蕊在给她捶着背。
李嬷嬷躬身请安,“夫人,阿容回来了。”
“嗯,如何?”冯氏眯着眼,慵懒地问道。
李嬷嬷直说,“老奴看这个三小姐是个愣头青,啥都不懂,幸好有莉香和梅心在,事事提点着,不然早晚难免会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絮月院的一切老奴看着,都在莉香手中。不过老奴觉得,三小姐对夫人您,倒是一片赤心。”
“这孩子表面上看着却是心思单纯,但是流落在外面多年,挨打受饿木讷些倒是有可能,若说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你信吗?”冯氏拂手,让红蕊停了下手,仪态万千地坐了起来。
李嬷嬷拧眉,说道:“兴许是她撞伤了脑袋,忘记了一些事,心思也没这么灵活,也是有可能的。”
“那也得试探一二才行,阿容你去准备吧。”冯氏挥手让李嬷嬷退下,自顾自再次卧到贵妃榻上,假寐。
李嬷嬷自是知道冯氏说的准备是什么,也不再多说,只是叮嘱红蕊照顾好夫人,便躬身退下。
“红蕊,今晚侯爷可是差人回说什么时辰回来?”冯氏由着太阳穴,打扮得精致的脸依旧年轻,但是却难掩此时的疲惫。
红蕊继续手上的动作,细细地为她捶着肩膀,答道:“还不曾见。”
“你差丁香去外院候着,侯爷若回,别让他往楚姨娘院子去了,就说我要和他商量一下舒儿及笄的事儿。”
冯氏紧闭双眸,将心里的煎熬、痛苦都压了下去。自己的丈夫,却总要千差万请,才能来自己的院子,她这个正牌夫人,真真是讽刺。
“是。”红蕊躬身退下。留下冯氏一人,独自伤神。
京城勋贵里的夫人都说她这将头家把持得好,丈夫疼爱,婆婆易处,子女优秀,后院和睦……
可是谁知她打断了牙往肚子里吞,独守空房,婆婆病缠,庶女糟心、庶子难教,姨娘挑衅……总是没一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