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说:人不过是一个会行走的影子。以前,楚圆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特别有感觉,第一时间就跟林暮雨说这句话,被林暮雨鄙视了一番。他说楚圆这是叶公好龙。人有思想,而影子,没有思想。影子只能在有光的地方存活。
现在的楚圆,也和影子一般。回到校园,在阳光下,她还是原来的自己,她存在着,只因有光明的照射,到黑夜,却迷失自己的方向,黑暗里,她感觉无法呼吸,她开始害怕黑暗。
不过,楚圆开始不避讳林暮雨的联系,在电话中,她渐渐变成以前的那个楚圆,她知道如果一直悲伤下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会让林暮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让林暮雨替她担心。
自从楚圆回学校后,张弛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比如前几天下午没课,一宿舍的人都去学校附近的古华公园玩,划个船,开个碰碰车,打发打发下午没课而无聊的时光,这是她们以前经常做的事情。
本来一人一辆碰碰车可以玩的很欢快,可楚圆从坐上碰碰车后,就一直发呆,连开始的铃声都听不见,知道张弛开着车重重撞上去,她才恍如隔世,又变回之前那个尽情游戏的楚圆。但之前楚圆周身那种沉静的氛围,带着丝丝忧愁,张弛绝对没有在无忧无虑的楚圆身上看到过。甚至,就算以前楚圆哭的时候,都不会有这种哀愁。
星期天晚上,张弛出去谈恋爱,沈燕和汪洁打算星期一一大早再回学校赶上课,宿舍中只有楚圆一个人,面前摆放着打开的电脑,电脑播放着影片,可楚圆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注意屏幕上放了些什么。她只是盯着桌子上的手机发呆。
林暮雨要回来了,楚圆刚刚接了林暮雨的电话,她没有想到林暮雨会提前回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好像是开心,又好像有点胆怯,想见又不想见的纠结在心里盘旋。
楚圆想到了仓央嘉措的《相思十诫》中的第三条,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一旦起了这样的念头,这个念头就在楚圆的心里不断疯长。她以如今这副残躯,伴在林暮雨身边,注定是要相欠的,可要离开,她有缺少勇气,或者说是契机。就算真的不在一起,她也希望,她在林暮雨心中的形象,是美好的。
答应林暮雨会在他回来的当天,去机场接他,楚圆不想食言。
张弛那天晚上没有回来,谈恋爱的人嘛,可以理解,楚圆安慰自己。学校11点会准时熄灯,整个楼除了走廊,宿舍里是完全断电的,即便楚圆的宿舍是不断电,但日光灯也是打不开的,并且台灯也不能开,外面透过薄纱般的窗帘会看见,也算是查房的一种。
最近特别怕黑的楚圆,只能就着手机昏暗的灯光,在床上睁着硕大的眼睛,她不敢闭眼,一闭上眼镜,那一幕幕不堪的画面,就仿佛刚刚才发生过,在眼前浮现。
直到眼睛实在撑不住身体的疲惫,而沉沉睡去。张弛另外一个感觉楚圆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楚圆的黑眼圈越加严重,以前有时候出去玩通宵,或者楚圆拍戏忙的时候,楚圆也会有黑眼圈,但她还能挺着黑眼圈神采奕奕,不像现在,眼圈越来越黑,精气神也没了。
又一次一身冷汗从床上苏醒,噩梦成为她的常客,不仅仅是发生过的事情,在梦中重现,还有未知的未来,她总是梦见身边的朋友,比如张弛、谢雅楠、陈柯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后,一个个离自己远去,还有林暮雨冰冷嘲讽的双眸,明知是梦,却感觉好真实。
湛蓝色的床单,成套的被子,楚圆把自己卷缩成一个球状,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自己。
希望时间过的慢一些,又期盼林暮雨可以快点回来。
不论如何,林暮雨回来的日子,还是如期而至,楚圆提前1个小时,就到机场候着,她想早点见到林暮雨,并且林暮雨回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也可以是她。明明她有通知林妈妈和林爸爸,但林妈妈拒绝的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明知飞机只会延迟起飞,不会提早到达,楚圆还是提前全副武装出现在机场,经历过几次机场接机风波,楚圆把飞机场确立为危险地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圆手中拖着杯冰咖啡,虽然没有到夏天,但冰咖啡能让楚圆更加精神。站在出机口,不时超机场内张望,耳朵认真听飞机降落的消息。楚圆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清醒过。
站得有些吃力,楚圆蹲下身子,靠在墙壁上,静静等待。
听到广播里报出林暮雨所乘航班到达的消息,楚圆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她已经多久没有打心眼里高兴了?她不记得了。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林暮雨,楚圆有意捉弄一下他,之前就告诉林暮雨,她会去接他,藏起来让林暮雨慢慢找。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楚圆有变回那个俏皮的楚圆。
找了一根能看见下飞机人群情况的大柱子,楚圆就躲在柱子后面,注视着出来的人群。
当林暮雨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楚圆有些傻眼。
许久不见,林暮雨比上次分别时,好像又长高了点,身着休闲的卡其色外套,英挺的如同绅士般,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一度有女生向上前搭讪,也是,林暮雨从以前就长得一副妖孽样,有女生想搭讪是正常的。不过,林暮雨身边一个娇俏的黄色身影,阻隔一切想搭讪的行为。
金发碧眼,身形娇小的外国女生走在林暮雨身边,时不时笑着对林暮雨说些什么,嫩黄色的外套更显她娇小可爱,离得太远,楚圆看不清女生的面容,但林暮雨不时回以的笑容,楚圆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女生甚至毫不避讳地勾上林暮雨的手臂。
忘记自己躲藏在柱子后的目的,楚圆对上林暮雨四处搜寻的目光。林暮雨慌张地把身边女生的手抽离自己的手臂,这样的举动,楚圆更觉刺眼。
逃,这个字在她心中出现,她立马付诸行动,转身飞奔起来,也顾不上不小心撞上的人们,她只有一个念头,逃走。
林暮雨身边的女生,在发现林暮雨举动不对时,就顺着林暮雨的目光看来,楚圆这才真正看清女生的容貌,如同天使一般,清纯,美丽动人。楚圆发现,和女生相比,现在的自己,根本污秽不堪。女生和林暮雨站在一起,金童玉女,怪不得身边的其他姑娘都不敢上前搭讪。
“圆子。”看到楚圆转身就走,林暮雨再也顾不上身边的导师女儿,飞奔去追。
楚圆恍若未闻,只是一味地奔走,不想让林暮雨见到这样的自己,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念头,林暮雨身边的女生让她自惭形秽。
人太多,林暮雨里楚圆也太远,中间还隔着那么多人,根本追赶不上。
“Lin,怎么了?”女生追上来,问道。
外国女生名叫Jerry,是林暮雨导师的女儿,从见到林暮雨起,就非常喜欢这个男人,即便整个学校都知道,林暮雨在中国有个要好的女朋友,皮夹里,手机里,都是女朋友的照片,两个人很相爱,但她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次林暮雨结束交换学生,她央求父亲让林暮雨带自己到中国来,美其名曰来中国留学。
对于Jerry的质问,林暮雨什么都不想回答,在英国,Jerry就很黏着他,可因为是导师的女儿,也不能有太厌烦的表现,他已经能躲即躲了,没想到居然还要跟着回国,对于导师的请求,他没办法拒绝。想到楚圆一定是误会了,他就焦急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别无他法,林暮雨只能带着Jerry先回学校再做打算。
林暮雨这次回来,学校里除了楚圆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当他出现在校园里,认识他的人对于他的突然回归都有些惊讶,再看到他身边带着一个漂亮的外国女孩,众人开始纷纷揣测林暮雨是不是真的和楚圆分手了。
林暮雨对旁人的看法一概不知,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把Jerry交给老师,然后自己脱身去找楚圆。
“林暮雨?”路上碰到张弛,张弛斜睨一眼林暮雨身边的Jerry,问:“圆子呢?她不是去接你了吗?”
“嗯。你能不能带Jerry去教务处?我去找圆子。”林暮雨把Jerry交给张弛,也不等张弛同意,就匆匆离开。
气的张弛直跳脚,无奈只能带着Jerry去教务处。其实原本Jerry想跟着林暮雨去的,林暮雨和张弛说的话她压根听不懂,被张弛一手拦下。开玩笑,林暮雨这小子到哪里都能招惹一堆桃花,怪不得楚圆最近闷闷不乐,一定是胡思乱想造成的。张弛为楚圆最近的异常找了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